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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过,伴着夕阳。
洋洋洒洒的晚霞布满整片天空,如同那画师随意涂抹的油画,红红紫紫,斑斓遍布。
罗伯特快走两步,和夏晨并排,小声问道:“夏晨,你知道为什么那群村民不能离开那个地方么?”
夏晨瞟了他一眼,继续舔着棒棒糖,含糊的说道:“其一,那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相当于祖地,舍不得,也不能离开。”
“其二则是,因为某些变故整个非尔王国的居民都不接受这群人。”
“为什么?他们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么?”罗伯特皱着眉有些不解。
夏晨摇了摇手指,开口道:“正相反,这群人替非尔王国顶下了几乎能灭国的灾难。”
“那他们还....”罗伯特的眉皱的更紧了,他握紧拳头,满是愤怒。
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教养,声音平稳,没有冲动。
夏晨失笑,摇了摇头,没有做太多解释,只是给出了个玄而又玄的答案:“人心难测。利益可以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
他顿了顿,把玩着扇子,开口道:“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什么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不过是忘恩负义罢了!”
越说,夏晨的声音是越冷,到最后都像是能掉出冰渣,让人不寒而栗。
罗伯特听到他的话沉思着,他能明白夏晨是在特指某一群人,但来不及细问,夏晨就将话题引到另一个地方了。
“好了好了,不要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了,那是大人要解决的问题,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夏晨扇子一合,发出一道声响,打断正在思考国家大事以及人性扭曲的两个小孩。
两人抬头,就看到夏晨笑眯眯的说着:“提问!你们准备感人的故事了吗?”
“??”
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夏晨挑了挑眉,用扇子支着下巴,声音中带着恍然大悟:“我没跟你们说么?要准备一个到三个故事。我忘了么?”
“是的呢!”夏雪奈挑着眉,脑门上浮现‘#’字。
好想打他啊!
“啊哈,不用担心,你们现在想就行~”夏晨转过身,停在两人面前,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那个。”罗伯塔在一旁举起手,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为什么要准备故事啊?”
夏晨摇头晃脑的说着:“那当然是因为有人要啊!看到那里没?”说着,举着扇子向正对着的崖壁指着。
“看到哪里的缝隙了么?那里有一家商店哦~”夏晨笑眯眯的说着,“是一家葬仪屋呢~”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店的店主癖好有些奇怪,喜欢听感人的故事呢,只要你能给他讲笑了,那么他就会提供你想知道的一切哦~”
“不是感动故事么?怎么会笑?”夏雪奈疑惑地问道。
夏晨摊了摊手,“所以说他奇怪啊,这可是一个将感动故事当笑话听的人呢~”
“越感动笑得越开心哦~”
夏晨边说边咧开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黑暗逐渐笼罩着这片大地,微弱的月光孤零零的闪在空中,有些阴森和冷清。
阴风从森林中吹了出来,打在两个小孩身上,吹得他们后背一凉。
两人面面相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问题不大,这就是一家奸商,贩卖情报的那种。”夏晨转身带路,双手背到脑后,享受着森林中吹过的凉风,天知道今天的森林有多闷,他在树冠上都快坐不住了,整个人都象是缺水的鱼,快要蒸干了。
“走啦走啦,怕什么?有我呐!”夏晨看到面带犹豫的两个人,撇撇嘴,不由分说地将两人向前推。
磨磨唧唧。
“我,我们到死人棺了么?”
“想什么呢?面前不就是么?”夏晨理所当然地说道,并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
“要不然那个情报贩为什么开一家叫葬仪屋的店,那个人美其名曰这是一条龙服务。”
一步到位,直接送走。
夏晨现在还记得他的骚操作。
卖完情报,反手推荐自家棺材,要是冒险者觉得自己出不来,完全可以买个棺材,拜托他给你收尸。
绝对拿上好的棺材给你下葬,只要你买得起。
童叟无欺,值得信赖!
亲,记得好评哦~
咦~搞得夏晨现在一想到他就直冒鸡皮疙瘩。
真是的,人都死了,上哪儿去给你好评去?
夏晨一点都不想给他讲故事换情报,所以他就决定让两个小孩尝尝人世间的险恶。
啊,真是可恶阴暗的成年人。
夏晨心无波澜的想着。
自己真是坏透了。
“好了,你们是一个一个试,还是一起来?”夏晨领着两人走到门口,幸灾乐祸地问道。
罗伯特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兴致冲冲地举手,“我我我,我先!”
“那就罗伯特小盆友先来,放心,我打好招呼了~不要害怕哦。”夏晨拍了拍罗伯特的后背,轻声鼓励道。
说罢,走到窄缝出的木门,只见木门旁边的石壁上,不止是用什么颜料写的三个大字——葬仪屋。
颜色鲜红,像是未干涸的血迹,一个不留神就让人有它还在往下流淌的错觉。
罗伯特死盯着那几个字,咽了咽口水,他有些害怕。
夏晨则安然自若地走到门前,轻轻敲击木门,说道:“葬仪屋,有一个小朋友要进去了哦~”
等了片刻,没有声响。
就在罗伯特以为这个屋子没有人的时候,门,‘嘎吱’一声。
开了。
里面乌漆嘛黑,细细感受还有嘶嘶冷气再从门缝处往出冒。
冷汗顺着脊背留下来,琥珀色的瞳孔写满惊恐。
他僵硬地回头看向夏晨,声音颤抖:“我....?我能不去么?”
夏晨笑着摇摇头,按着他后背的手轻轻用力一推。
本就脚软的罗伯特一下子没站稳,摔了进去。
还没待他感受疼痛,只听一道诡异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欢迎光临,葬~仪~屋~~”
僵硬地抬头,发现一双幽绿色的双瞳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鬼...鬼啊!!”
声音响破天际,惊飞几只树上栖息的乌鸦。
夏晨接过从上空飘落的乌鸦羽毛,故作无奈地说道:“还是老样子啊,葬仪屋。”
眼睛一转,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屋子,啧啧开口:“还是喜欢吓人~”
屋外的夏雪奈咽咽口水,她偷偷看着夏晨,缩着脖,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还好么?”
“没事,葬仪屋不吃人。”
“...我能不进去么?”
“那是当然...不可以的啦~”
夏晨摊摊手,表示我们要公平竞赛,只要有一个选手进去了,那其他选手都要进去哦~
这,这,这谁要比赛了!?夏雪奈僵硬又麻木地想到。
这是一场只取悦了夏晨的比赛么?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夏雪奈小步挪到夏晨身旁,小声问道:“你应该有能力将那群人带离这个国家吧?”
夏晨低头瞄了她一眼,嘴角带笑:“是的呢~”
“那为什么...?”
“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哦~”
“那就不管他们了么?”
夏晨停下摆弄羽毛的手,半弯着腰认真对她的说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尊严,骄傲,比他们的命都重要!你的随意帮助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施舍!”
清风拂过,吹的木门吱吱叫响,带动夏晨丝丝白发。
声音依旧充满笑意,树荫挡在夏晨脸上,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要企图污染战士的羽毛。”
意味深长。
“可...”
“不要只从自身出发,雪奈,你以为是对的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种屈辱,他们有他们的信仰。”夏晨眯着眼,看向远方。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逃跑是一件侮辱的事。”夏晨伸了伸懒腰补充道,他知道夏雪奈听不懂,
逃避,意味着退让,意味着认输,更是意味着一种变相的承认。
那让那些牺牲在魔人手中的同胞们如何安息?!
他们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是最后的底线!
夏晨蹂躏着手里的羽毛,有些走神的想着。
他不想让自己的小公主从自己的口里得知太多关于那时候的事情。
有些时候,亲自去见证要比道听途说更能刺激到人。而且,从别人嘴里传出的事,总是存在讲述者的主观能动性,存在他的情感偏向,这会干扰听述者的判断。
他凝视着手里的黑色羽毛,心里想到。
快了,不超过三年,这个国家就会大变摸样,落寞的王朝最终毁灭于热爱这片土地的人民手中。
黎明的光辉最终会重新将大地照亮。
想了想,夏晨又说了一句:“还有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的帮助只是一时的,如果他们自己不强大起来,最后还是会被人压迫奴役。”
他们会用自己的双脚站起来的,以祖先的荣耀宣誓。
所以我选择,任其自然。
落在木门上的乌鸦嘶叫,发出刺耳的‘嘎’‘嘎’声。
绿油油的眼睛透着阴冷的光,以及隐秘在其中的嘲讽。
门内的葬仪屋保持着专注的样子趴在椅背上,听面前这个怂但坚强的青年人用颤抖的声音讲故事。
但他也在分神留意门口的夏晨,那门框上的乌鸦便是他的信使。
听着夏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有些嘲讽的勾起嘴角,幽绿色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青年,将本就紧张的罗伯特,硬生生盯出一身汗。
不愧是你啊,最慈悲的圣主,夏晨。
真是,虚伪又冷漠。
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