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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凉，所剩不多的炭要省着用，从天气转暖开始便每日减两块出来，这样凑凑能延长几天才没。
两人回到耳房里，边收拾床铺边商量着院里的杂事。
“姑姑，咱们的炭也就用个五六天了。”小西的小眉毛皱了皱。
“嗯，这几天我去膳房的时候多顺几根木柴回来！凑合着十来天就清明了，天就会变暖了……”
“洗破的衣服刘太妃给补好了”
“嗯好，你在旁边仔细学着些怎么补的。”
“嗯哪。唉……今个儿安太妃咳嗽又厉害了。”
“上次去奚宫局要来的药还有么？”
“还有些呢，只是不多了！”
“明天熬些给太妃喝了，没了再想办法吧……”
“嗯嗯，今天姑姑做的窝窝真好吃！”
冷香无声地笑了笑:“再等几天，野菜长一长还能拔一茬……”
“太好了！”小丫头雀跃的声音听着真暖心啊。
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呢……
躺到床上，冷香却看着窗棱睡不着觉。
因着另一件事情，不得不和于太妃商量了……
再有不到两个月，她便年满二十五岁，可以放出宫了！
这一屋子的老小搭火过日子这么久，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可是再有感情，再是怜悯，冷香也不可能留下。能熬到出宫，可算是老天爷赏恩了，谁不是心心念念那个日子，如果这次不领了机会出去，可能一辈子也不用出去了。
可是她走了，小西自己撑起她的摊是不大可能的。要是尚宫局那边再派别的人过来……哪容易就碰着个好心性的呀……
冷香把最有可能调过来的人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想着谁更适合。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
东宫太子主殿，毓晏殿——
宦官明安看了看漏壶，都快三更天了啊……
案前太子还在看着奏折，没有要歇的意思。
瞅了一眼西屋，心下乐了……宫闱局来的人估计这会儿要吐血了。大概还在盘算着太子是个什么意思，这人到底收还是不收……
他可没这么好心提醒太子西屋还有人等着。他该关心的是太子又要几时才能歇下，要不要再叫个宵夜……？
今上年事已高，早好几年就诸事不管，全权交给太子，自己去享清福了。
现在前朝后宫其实已经向另一个权力过渡了。
子时的更鼓刚刚敲响，上面案头传来放笔的声音。
“来人，把这些收了。”修长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笔墨。侍候纸笔的小公公上前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
“殿下要不要先用些宵夜再歇？”明安适时的上前问到。
“不用了，备水吧。”低沉的嗓音，显出些许倦意。
“是，殿下。只是西殿那边的人……”明安觉着多少还是得提上一句。
太子往寝殿的脚步顿了下，应是才想起这事，便接着向里走去，撂下一句:“叫回去吧。”
“诺”……果然给忘了，就算记得也没用，呵呵！
…………………………
第二日，早朝之后，钦天监的官员到东宫请见。
钦天监的程满行完大礼站起来，此时低着头，撇见太子的金缕祥云靴从前面掠过，在上首坐定。
他赶忙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斟酌着开口。
“殿下，近日钦天监夜观星象，发现那颗星有出现的可能！”
“之前就说闪烁不定，可能出现？现在的结果有何不同？！”
程满被问的脑袋出了层薄汗，再次组织下语言:“之前闪烁不定是一直望而却步的征兆，不曾出现在近前。”
“……可这次不同，虽然仍旧游移不定，但是有机会与储星相遇，得把握时机套住它！”程满越说越信心十足，却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冷……
“……”太子端起手边的茶盏，盖沿儿磨合的声音响起，然后又放下并未入口。
“殿下赎罪，臣并未妄言。之前推算的日期与现在星宿移动情形也是吻合的！按着线索继续追查应是能有所眉目！”程满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接着说。
“你之前说的日期，本宫命人去查了，没有！”上首之人言简意赅，再次否定。
听太子殿下提到这个，程满心里有苦难言。还真是奇怪了！全京城尚在闺阁的女子都查了个遍，就像是说好了似的，竟然没有一个生辰是三月二十八日的！难道要建议殿下去查妇人和男人不成？！那他的脑袋……！
“这……天象显示就在京城范围之内，虽不在近前，却绝不可能出了京郊！”
“早前皇城内的妃嫔、宫女也都查过一遍了，没有！”
“是，殿下。皇宫内有紫气围困，或许那星宿一直在躲闪，便也不在皇城之内！”
上首之人已有淡淡的不耐。
“臣定当再努力推演，把生辰八字都算全！”
“下去吧”挥挥手赶人。
此事暂且不提……
…………………………
今日要去内宫局领月银，冷香和小西吃了口早饭便收拾好出门。
出门办事，门面得撑起来，衣服穿的是平日里压箱底的好衣服。
“两个人去气势上更盛……一起壮胆……”冷香曾对小西这么说的，小西深以为然，被冷香提起了勇气……！
内宫局最是看人下菜，虽然报上“承秋阁”之后也没什么区别了……面子上还是不能太寒酸，否则被踩得更厉害。
其实冷香早几个月，就在领月银的时候拎上小西一起去了，一是为让小西出去混个脸熟，二是让小西在旁边好好观摩她如何“热脸贴人冷屁股”……啊呸，应该叫“顺毛捋”。
早早来排队的都是些地位低的……没办法，来晚了更没人搭理，领不着找谁哭去。
“哎呦，何姑姑这边请，您这来一趟不容易，进去先喝杯茶？……”
“呦，蜻蜓姑娘，好久不见啊，娘娘派您来办差，可见您差事办得好，受娘娘看重呢……”
让来让去，就看着一溜串的人被门房客气迎了进去，自然都是替位高受宠的主子办差的。
小西已经能从前几次被气得嘴撅着老高，到如今一幅淡定陪笑的样子了。
冷香看她这表现甚是心慰，汝子可教也。
等了快两个时辰，总算轮上她们了。
进去后朝桌案瞅一眼，心下微安。嗯，今日她们运气好，能省不少口舌。
发月银的是张公公，虽然人看着冷面清高，实际上肚子里没那么多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