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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夜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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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小春皎月圆如盘,桃酥芝麻落玉餐。月霜不近浮云蔽,落得女娃眼馋馋。”奔走在瓦砾与皎月之间,红念突然想起在槐江山生活的时候,那时八九岁大,依偎在母娘的怀里。

    静夜的寂鸟从红念所经之处惊起,回望来时路,也默入寒夜,只有江宅陆续有提着灯的光点陆续进入。无人追来,红念心想自己修炼了二十多年内功,辅助轻功多有乘云踏步之势,除了祁渊和那个人也难有人能追上。

    那个人……白秋乘,自己和他相遇的时候亦是春天,至死他都为自己保守着秘密。过往想起小时的事和白君,红念只是麻木地看眼前风吹动绿叶,看门口的槐树结出小花,看方圆外的野兽潜伏在灌木,想向前冲又惧怕红念动刀动武。而如今她撒下一滴泪,在月光下,为白秋乘,也为过往的自己。

    红念决定连夜赶往桃花林后的山中,即便与江月不过一天一夜的相处,但有了牵挂的人,心中就有了空缺。虽然这个徒弟不简单,但为人师父,就得照顾好徒弟。红念突然认为,江月是天带给她的,再次出山的窗口。

    这边有人在彻夜赶往归巢,那边还有人如恶鸟争食般赶着吃上最后一块腐肉。

    苏白傅最近一直隐居在离江府不远不近的一处青楼里,青楼的红娘正纳闷着,这大老爷怎么住一个屋,也不点点姑娘跳舞和玩乐。放着翠花楼的珍馐不食,每天只要壶清茶,还盼着楼下小乞丐天天送来的包子。

    他见今夜江府的惊动,便飞过去看看,可刚一到左院内,便见一黑影跳出宅院的墙,飞出好远去。即使四下黑暗,也能看到那黑影背上背了一坨东西,想必一定是盗贼。正当苏白傅转身离去,还想着自己寝房里未掐灭的烛苗时,一个念头又从他心头闪过——什么样的盗贼能有此等轻功?

    所以练就此等身段只是为了贪财和金勾玉碎,那也太大材小用了?看江老爷的房里还燃着未完的红烛——是何等大盗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盗取金银?

    三日前也有小偷趁着夜晚来江宅摸金,据送包子的小乞丐说,那只是江府损失了点财物,且都是小摸小盗,第二天就在衙门的请求下,求助西令分担常务给挂到西令场受刑了,那几个人的尸体挂在了公共刑场,死状惨烈,至此那江府再无人敢偷进。

    苏白傅去江老爷的私宅拿了那盏未熄灭的灯,又去四周巡视了一番还有余,这时就近住的龙门洲、白师门、衙役的人才赶来。衙役的人支支吾吾,提着那灯笼,眼看腰上的衣带都还未系紧:“这,这位大……苏盟主,大半夜到此地所为何事?”

    “苏盟主!你怎么在这里?”

    他挥挥扇子:“你们且仔细搜查一番,多大的事儿啊,一天没大没小,一个人儿也没有!”

    “你们快去啊,愣着干嘛?你,还有你。”他一击一个纸扇在那衙役头上敲着:“搜完后把你们当家的叫过来,明儿就在这江府的前堂里会见。”

    苏白傅让白师门和盟会的人也帮着搜这江府,自己往那“盗贼”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是寒鸦早已归巢,自己前去也仅只能引起另一番风动。但所幸可以推测的是,那人确实已走远了,所以之前所见“盗贼”轻功上层,定非闲人之事绝非眼花。苏白傅确定后又前往花楼掐苗,略带喜色地睡下了。

    明日江宅归属一事,竟这样巧然地就胜券在握了。

    翌日。

    苏白傅早已等候在前堂,有小厮前来禀报:“知事老爷嫌这死人的地方不干净,那一院儿人正等着盟主去花拳酒楼去呢!”

    苏白傅一甩白扇:“晦气!”大摇大摆地去了花拳酒楼。

    花拳酒楼最上层的房间里估摸着站了数十来人,只有方知事坐着,那会打花拳的老板娘深晓这道儿,摆了好酒好茶和些许酥糕就命人退得严严实实,这厢房仿佛成了这二楼的禁地。

    见苏白傅来,老板娘又引得他上酒楼,最后扇门一关,临走前又招呼一句:“大侠们有事好好商量,动手打翻的每一件宝贝可是要悉数原价赔的啊!不过官爷们放心,我花娘的喽啰们激灵得很,绝不会有人前来烦扰的!”花娘每次都得说完这句后,方得心满意足地离去。

    苏白傅从容地于方知事面前坐下,方知事也开门见山:“苏盟主突然到访京中,是有何见闻,还是江宅一事已有决断?”

    “这京城花色是好,本是在碎花楼采芳,谁知道江宅还出了这等大事,要不是我赶着前来,你们恐还要把昨夜的事另当定夺呢?”苏盟主喝了口茶,这花娘上道,弄了南方的西湖龙井来。

    “盟主!盟主去的定不是青楼,一定是盟主看错了牌匾?”龙门洲门徒一听到什么正人君子花之类的做派就不冷静了!

    本是好意提醒苏白傅讲话注意形象,却被方知事迫切打断:“据看守的巡逻卫所说,府中数衣物财宝失窃,我已派人去巡查,”方知事抿了口酒,要说这花娘上道,莫过于弄了这西蛮地的礼御长生酒:“看苏盟主的口气,此事定有另番言论?”

    “方大人不急,我还有位朋友未到。”

    这客人,却反倒成了主。苏白傅命人下去招呼小厮再备一壶酒。这酒要江南黄酒酿成的女儿红,花娘回应店里没有,不过一刻内定能搞到。

    既然客未到,那这酒就不急着上,苏白傅也趁着着空闲与方知事唠上了些开封发生的事。

    “江湖之大,江湖儿女定以天下为重。”

    “庙堂之事,八盟会少有插手,但若他日国有所需,苏某自己和龙门洲众人定前来相助。”

    “……”

    方知事还在内心嘲讽:这有事还是寻近交的西令靠谱——八个门派本身之事就胡搅蛮缠难以说清,更别说八洲盟会龙门洲选一盟主,还要设九使互相牵制。方知事又转念一想,这苏白傅,龙门洲年轻的盟主言语间风流,却实有一股正道之气。

    若最初择他,明面上只是为了设立个名存实亡的傀儡盟主,暗地里江湖之事还是被各方势力牵制。五年后,这苏白傅倒是让各门派的长老们心思落了空。想到这儿方知事在内心偷着乐起来,此时门外的花娘伴随着她殷勤谄媚的声音走进来:“哟,西令大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