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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一直到简允毕业,她和简允很少碰面,只一次说了几句话。只有时候在食堂或操场远远看他一眼,每次见到他他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连笑容也少了,看起来很忙也很累。
他出现在她世界里的次数越来越少。
高三的学生吃饭放学时间都和高一高二错开,在食堂、放学回家路上碰不到他。篮球场也很难看到他的踪影了,基本都被高一二学生霸占了,在她眼里都是些人丑技术差的傻子。也看不到他敲敲教室的门笑着说“别看我,看书”的温柔模样,学生会他高三下学期主动退了,据说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到了副会长…
见不到他,心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少了。她对班主任的承诺毫不意外的实现了,但班主任依旧认定她早恋还摆出“一副成绩稳定我不反对,下降了你就等着叫家长”的架势。君雅很无奈,打算随他去了。
孙笑笑的成绩跟她本人一样随意,成绩起伏按班主任说的“过山车”,到了高三也没稳定下来。不过她本人也不太在意这些,她家长竟也是如此。
胡晓静是文科生,她不怎么清楚,也没去特意查过,倒是胡晓静三天两头找她理科的跟班打听她,不过这些都是听别人后来说的,胡晓静家里有钱,刚上高三就转学了。
胡晓静从小学就跟疯了一样纠缠她,各种造谣生事冷嘲热讽挖苦卖惨诋毁谩骂,甚至有很多骂人的词她都是从她那儿学来的。
不过越到后来君雅越猜想可能跟男生有关,因为她做这些事大部分都是背后在男生面前说的,她诋毁造谣除了学习方面,大部分都和男性有关。
比如初中班主任得知她的家境后,被叫到办公室和老师“谈心”谈了两节课,胡晓静就造谣她和班主任…然后她也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了四节课并且取消了她比赛资格。。。
再比如她把这件事摘七捡八再添油加醋的在外宣扬一番,她开学就受到几个不良少年的殴打警告。女生对她倒还都挺友好的,可能没受到胡晓静的洗脑荼毒。
这都是很多年后君雅偶尔见到胡晓静才慢慢冷静的分析的。当时的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因为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她经历了她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变故。
爸妈离婚了。
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这些。但经历之后,她才明白,这是多重压力下的必然。
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们从县城搬到市里,生活拮据,每天过着痛苦的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社会对最底层人的压迫。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就被生活的艰辛和琐碎消磨,只靠着爸爸微薄的收入维持着的生活早就千疮百孔。
这些一直都存在的,但她没有去想过。她不愿意去想,比这更糟糕的是什么?随着爸爸在生活中越来越少的出现,离婚就像一个被启动的不定时炸弹…
炸弹,只要没有被拆除,早晚都会爆炸的。
就算她努力做一个好孩子,努力不惹他们生气,努力帮妈妈做家务活,努力学习考第一名,他们还是会分开。
那天下午,她照常回家,心情很好。
因为路上遇到了简允。骑着单车,沐浴着光的简允,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看起来久违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看到他笑,她的心情也跟着拨云撩雾般扬了起来。她不自觉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慢慢悠悠的拐到自己家。还没进门,就看到住对门的王阿姨在街门口教训自己的七岁半的儿子。看到她回家,立刻拽住她衣袖,严肃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对着君雅说:“雅雅啊,我跟你说哈,你爸爸回来了,”
听到这句时,君雅心里有预感似的咯噔一下,果然,王阿姨压低几分声音“带回来一个女人,跟你妈现在正吵着呢,怎么劝都劝不住啊,哎呀,你别掺和这事儿啊!啊!”
君雅这时已经听到了院子里母亲的声音。依稀能听清“狐狸精,不要脸”还有一些她听了都难以接受的词汇。她下意识猛地挣开王阿姨的手,着急忙慌的跑进家里,门还是从里面插着的。她想都没想就一顿猛锤,喊出来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哭腔“妈!开门啊!妈!爸?!你在家吗?是我啊!!!爸!妈!”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看到母亲阴沉的脸,愣住了,连哭也顾不上。
母亲状态很差。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扯过,穿了多年的旧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带着灰,看起来十分狼狈。见到:“下学了?”
君雅心里五味杂陈,憋在心里想问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轻轻应了一声。
母亲没再说什么转身进门,她跟着走进院子,没再插门。
院子里果然站着爸爸,身旁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衣着华丽的年轻富态女人。
“你回屋里去,没事别出来。”母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哦。”
“这是雅雅吧!?阿姨姓史,经常听你爸爸提起你呢。”年轻女人热情上前要挽住君雅的手。
君雅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转身回自己房间了。她刚刚的愤怒、烦躁、害怕、不安、激动的情绪在看到这场面的时候莫名平静下来,只剩下冷静。
还没等她进门,她就听到年轻女人声音不大不小的对父亲说,“跟她妈一样没教养!”
“哎,你跟孩子计较什么!”父亲不重不轻的答。
“怎么,你当小三还想媳妇的孩子给你好脸色啊,呸!”隔壁大婶站在母亲旁边,扯着大粗嗓门喊着,说完还啐了口唾沫。
“大姐,您这话可不大好听啊!我当小三?你知不知道他们这一家老小花的钱都是我给的!你见过哪个小三还要养正室的?搞不清楚情况就别管别人家的事!”年轻女人嗓音徒然变得尖锐起来。
君雅关上门,却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母亲房间,她房间的窗户外是隔壁邻居家的院子,正好和自家院子隔开而母亲房间却正对着院子。走进里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矮饭桌和饭桌里面的厨房隔间左手边是最大的房间,妈妈和弟弟住的,右手边是她的小房间。
她悄无声息打开窗户一个缝,让声音传进来。然后躲在窗帘后面,一只眼瞅着外面的情况,看到外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邻居们都离开了。
争吵声再度传来,
“做梦!两个孩子都得跟着我!你本来也没怎么管过他们!现在想抢我的孩子?!门都没有!”母亲的声音传入。
“跟着你?!跟着你受苦受累!?你有能力养活他们吗!!!你花的钱有一分是自己挣的!?”父亲的声音,听着尤为刺耳。
听到这句话,君雅眼眶酸了,心里火辣辣地烧着疼,难受的像要窒息,她攥紧拳头,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