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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顾柏桐自己动手。
所有人都在吃，一个个的碗里冒着白气，唯新写怀鹤立鸡群，豆浆就法式面包，中西合璧。
旧清菡小抿一口粥，目光微斜，落在新写怀的身上。
他吃得优雅，慢条斯理地扯一块面包，喝一口豆浆。
还担心买得不合他的胃口，如今看来是吃得惯的，瞧样子，津津有味。
不过，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觉得中餐更好吃，色香味俱全，更勾得人的胃液翻腾。但中餐比西餐难做，一道好菜对火候和调味的要求高，一般的厨师坐上掌勺的位置时，往往已是三四五十岁了。
“嗯，吃完了。”顾柏桐把碗朝旧清菡的方向递过去，手没伸直，就被顺才接住，“公子，这里还有玉米粥，甜的，您要不要再吃一些？”
顾柏桐半合手掌，眼睛眯细成一条缝，盯着顺才，仿佛要把他挤死，恼地咬牙：“就你多事。”
“小的……”顺才的手停在半空，忖思小会，忽然灵光一闪，把碗又塞回顾柏桐的手里，“明白嘞！”他斜嘴笑，瞅旧清菡，眼神颇有意思。
人是自己打住院的，忍。
旧清菡起身去接，碗就被顾柏桐扔到顺才的身上：“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奴才！？”
他这力气，这脾气，一点都不像是正常的脑震荡患者，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脑震荡了。
顺才把碗捡起，一手挠头：“公子，您不是要报复旧小姐，乘机好好使唤，那是为什么？”
顾柏桐瞅眼旧清菡似懂非懂的脸，无奈地闭上眼，再睁开，眼珠子瞪向顺才的方向，咬牙切齿：“出去！”
“啊？”顺才完全没搞懂，“为什么？公子，您受伤了，小的要留下来伺候您啊。”
“滚。”又狠狠地剜他一眼。
“……是，公子你不要生气，生气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不利于康复的。小的这就出去了……”顺才委屈巴巴地推门，恋恋不舍地离开。
顾柏桐再看旧清菡时，见她在和新写怀说话，从他手里拿了泡芙吃，奶油溢出来，沾在她的食指指甲上。
新写怀递去纸巾：“干净的，没用过，擦擦。”
“有栀子花香。”
“房里有一棵栀子花，开得正盛。”
她看到他手上的伤。没有裹纱布，更没有上药的痕迹。还没有结痂，蜕皮和完好的鲜红裸露的肉连在一块。
“你没有上药。”旧清菡盯着他的眼睛，“药呢？”
新写怀瞅眼左右手，笑得风轻云淡，“没有什么的，过会就好了。”
“好什么好？现在虽然是六月，花粉有，风有，非要裹上纱布隔绝了才好。”她转头瞅眼门口，“药是在车上还是在隔壁？”
“隔壁。”
“我去拿。”
旧清菡才抬脚，忽地，顾柏桐痛苦地呻吟：“啊……我的头好疼……像有虫子在咬我的脑袋！疼……”
没等旧清菡反应过来，在门口蹲坐的顺才闻言即刻冲进来，惊恐地看顾柏桐挣扎，蜷缩扭动，活像蚯蚓。
这么动来动去扭来扭去，碰到伤口，能不疼吗？
“我去叫医生。”说完，旧清菡就跑出去。
顾柏桐怔住，嗖地坐直。
连旧清菡的背影都没看着。
“公子，你没事啊？”顺才半蹲下来，仰着头看他。
生气！
“你说我养你做什么呢！？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滚滚滚！”
“公子，您……您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顺才瞅着，突然灵光一闪，“不会是旧小姐把您打傻了，脑子出问题了！？”
“一定是这样的……”
顺才自我脑补得越来越厉害，恐惧地站起来，急慌慌地跺脚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公子的脑子坏掉了！”
没看到顾柏桐已经翻白眼了。
“对！”顺才一拍掌，“回家告诉老爷夫人！告诉老爷夫人！”话音落，整个人猛冲出去，被顾柏桐突如其来的一脚绊倒，膝盖扑通地跪在地上。
顾柏桐朝外吼：“来人！”
进来两个护卫：“公子有何吩咐。”
他踹一脚在顺才的肩膀上：“把这个蠢货轰出去！”说完又踹一脚，把刚刚从地上爬起的顺才又踹回到地上，“还有，谁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我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是！”
顺才惊惧又慌张地被人架住：“公子，我……”
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其中一个护卫把他的嘴巴捂上，然后直接拖出去。
顾柏桐长吁口气，碍事的终于走了。
他的眼珠子转到床尾。
新写怀和旧谦临并肩而站，一个手放在床栏杆上，一个手插裤兜，齐刷刷地盯自己。二人的神色皆是防范。
另一边。
旧清菡找到医室，没到门口，隔一段距离，听到医生和同事的对话。
“五号病床那个，顾家的公子，没脑震荡非要我说他得了脑震荡，还要我用纱布把他的头包起来，说做戏做全套。奇奇怪怪。”
“富家公子的花样多，没病说病，管他呢，咱们别惹麻烦上身就是。”
“行。不说了，我查房去了。”
医生把听筒挂到脖子，拿上本子和笔，转身，被门口突如其来的旧清菡吓到。
定定神：“怎么了？”
旧清菡嘴巴微张，听了对话，不知道顾柏桐头疼是真是假，想了想，还是说：“五号病床头疼得厉害，像被虫子咬，麻烦医生过去看看。”万一是真的呢？
“好，就来。”
把医生带到病房。
门口蹲着顺才，眼巴巴地往房里瞅。
进去，看见顾柏桐在和旧谦临吵得起劲，龙精虎猛的。
头疼？不存在的。
旧清菡和医生对视一眼，后者暗暗问：“头疼得厉害？像被虫子咬？”
她漠着又无奈：“骗子。”江湖大骗子。
医生心领神会，比一个OK的手势，向病床头走去：“现在还疼吗？”
顾柏桐幽怨的眼神落在旧清菡身上：“疼。”
旧谦临走来，挡在她的面前：“写怀，到隔壁上药去。清菡，你监督他上药，这里有我和医生在足够了。”
旧清菡颔首：“好。”
“哎！”顾柏桐半坐起来，“我……”
人已经出去了。
旧谦临走到医生身边：“医生，麻烦你了，重点检查他的脑子，细致点，看是脑震荡还是脑神经。”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要是脑神经，我立马送精神病院去，就不在这占床位，消耗资源了。”
“哼。”顾柏桐躺平，“脑震荡。”
医生把听筒戴进耳里：“我来查查。”
顾柏桐把眼睛闭上，两眼不观窗外事。
医生查了，还是说脑震荡，留院观察。
旧谦临不管，看他紧闭的眼皮：“顾家那里，会有我和家母一同上门致歉，以后清菡不会过来了。”
“诶！”
顾柏桐猛地开眼，和旧谦临对视。
一站着，一躺平，高下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