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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树生当天晚上就留宿在回马岭矿场。
第二天一大早的,被民团军人“一二一”的口号声惊醒,起床看去,却又是在训练。
跟昨天晚上看到的训练差不多。
他也打听了一下,得到的反馈是这段时间都是如此训练的。
说是这样训练之后,他们干活的时候纪律性更强了。
俞树生心下揣测:“这法子就是为了驯服矿工里面的刺头,让他们做工的时候听话一点吧?”
对这个自办民团的警惕心也大大的降低了。
在这里吃了一顿早饭,从柳青那里讨了几支火枪,然后就带着那十几个人骑着马离开了矿场。
柳青跟他一起离开,到了公主别院那边这才分别。
俞树生回到兵部,先向兵部尚书林登万汇报了自己去矿场的所见所闻,然后又将从回马岭矿场带来的几支火枪和一箱弹药交出。
他们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试射了几枪,还做了一下动物实验。
结果是打死了几只鸡,打伤了一条狗。
那条狗多处中弹,躺在地上呜呜的悲鸣,大概是活不长了。
经过试验得出的结论是,这火枪的威力确实比以前的要大,但是使用不便,比不得弓箭。
回马岭矿场改进这样的火枪,大概是因为自办民团不能拥有弓箭,所以只能寻求这种替代之法。
而朝廷的军队,可以使用更厉害的弓箭,没必要更换这样的武器。
更没必要担心这种武器会对他们造成压制。
而且,根据俞树生所说,柳青并没有对权力的追逐表现出太大的热情,更热衷于提高冶炼技术,弄出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出来。
这一点也是得到了诸多事实证明的。
包括柳青在回马岭矿场开班教学,教的那些内容也跟当官无关,都是一些务实的东西,能够培养出来的也只是工人和匠人。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对这个新封的北原公太过紧张了。
提防是要提防的,但是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
这件事情,也就那么过了。
到了八月,矿场出了一件事情,一个矿洞崩塌,有几个矿工被砸死。
矿场给每一个死难者的家属都赔偿了一百两的烧埋银子。
然后,这件事情被御史知道,告到了皇帝面前,说矿场发生了这样的矿难,柳青作为回马岭矿场的主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求皇帝夺了他的爵位,治他的罪。
——御史喷人,一般都会定出很大的罪来,说的耸人听闻,动不动就要请斩杀某人以谢天下。
这一次只是要求夺了柳青的爵位,治一治他的罪,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大概还是因为柳青是驸马,不是那么敢惹。
御史台就是大虞的喷子聚集地,都没有哪一天不喷人的。
柳青以前也没少被喷过。
但是这一次,庆熙皇帝借着那个御史引起的话头,下旨将柳青痛骂一顿,说他疏忽了安全上的管理,性质非常的恶劣,要罚他半年的俸禄,让他在家里面壁思过半年,好好的反省自己。
这一道旨意出来,朝野震惊。
都知道皇帝非常的看重柳青这个驸马,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因为矿难的事情而给驸马这样重的惩罚。
——难道这是皇恩消散了?
现在安全防范手段有限,回马岭矿场已经是大虞所有矿场里面最注意这个的,可是也没有办法完全的避免。
别的矿场,这样的矿难发生得可不止一次两次,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这就属于天灾,不属于人祸,是没必要追责的。
这个也要追责的话,就没有人敢管理矿场了。
可是这一次皇帝竟然对驸马追责,这难免不让别人多想。
——应该是驸马已经不受宠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文官集团更是大喜,觉得是他们把柳青顶起来的策略起到了作用,让皇帝终于对柳青这个驸马产生了猜忌之心。
要不然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情来骂柳青。
这也让他们对柳青的提防之心小了很多。
甚至一度还产生了把柳青拉到自己阵容中的念头。
毕竟柳青也是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子,在大家心目中算是一个读书人,还考过秀才,只不过因为做了驸马而失去了科考的资格。
在庆熙皇帝下旨痛骂柳青之后,去公主别院找他吟诗作赋的文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倒是以前往来比较多一点的勋贵家族和宗室,基本上都不怎么来了。
甚至因为柳青的崛起而重新热闹起来的靖西侯府,也变得冷清了起来。
昭宁公主对庆熙皇帝的那一道旨意就相当的不满,愤愤不平,私底下向柳青说道:
“那么多出矿难的,没有一个被责罚的,偏偏就要拿你发难。父皇这样太不公平了。”
柳青叹息一声,道:“发生矿难,我这个主管矿场的人确实也有责任。皇上下这一道旨意也挺好的,从我开端,让所有管理矿场的人都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对大虞来讲是一件好事。”
“可为什么要以你开端啊?”昭宁公主不高兴,“随便找个人不就好了?下这么一道旨意把你骂一顿,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踩你了!”
柳青道:“我是驸马,对皇上而言就是自己人,先从自己人这边下手,从地位最高的人下手,别的人再犯了同样的事,再对他们动手,也就没有人能够责难皇上责罚太过了。”
昭宁公主冷笑:“你认为父皇现在还把你当自己人,可是在父皇心目中,未必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觉得自己的夫君太冤枉了,弄得对她父亲都很不高兴了。
柳青笑着摇了摇头:“并无此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昭宁公主咬着牙说道:
“一定是有什么小人看不得你现在享受的荣华富贵,向父皇进了谗言,要拿这个事来对付你。”
她揣测的倒也不是说没有道理,只不过跟事实相去甚远。
柳青也没有办法跟她说庆熙皇帝就是自己的分身,哪里有自己要对付自己的道理?
只能说道:“皇上圣明,你就不要乱想了。面壁思过半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昭宁道:“就怕你这一面壁,别人看着你被父皇冷落了,就要跟着来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