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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元宵佳节,这也算得上是安稳下来的第一个节日,我和阿誉提了一嘴宫宴的事,没想到阿誉真的把元宵节的宫宴提上了日程,邀请群臣酉时御花园赴宴。
这也算得上是喜事,再加上我的伤已经养得七七八八,不至于像上次那样突然疼到动不了,这让我一下子高兴起来。
算一算年纪,我也勉强能被称为孩子,过节参加宫宴当然是兴奋的,我从卯时醒来,简单梳洗就开始挑衣服,为自己准备发髻。
“己喜,看到我的簪子了吗?风轻做的点翠的那个,快给我拿过来。”
头上还缺一个簪子,我下意识的喊道,直到侍女急匆匆的跑过来问“长公主要哪个簪子”时,我才意识到,我还是没有习惯没有风轻和己喜的日子。
我再也不是那个要仰仗父皇的脸色才能让日子变得好过的三公主了,而是无上尊贵的长公主。
“无事,你先退下吧。”
哀伤冲淡了宫宴带来的喜悦,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空虚感,我捂住胸口,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心脏填满。
精心编制的发髻因松开的手而披散下来,我突然无心装扮,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一觉睡到未时,中途听到秦子谦前来拜访,因为不想费脑筋与旁人虚与委蛇,便装作睡死过去,闲昼直接帮我谢客请走了秦子谦,而秦子谦也知道闲昼在我这里身份特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闲昼在我醒了之后派人通知他一声。
傻子才会去通知他。
云淡就是那个傻子。
我越来越后悔答应阿誉把风轻的名字给她了,这样让我连在心里骂她都感觉实在亵渎真正的风轻。
我因为刚刚起床,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从书架上随手套了一本《金刚经》扔到风轻的身侧,让她在偏房里面抄书十遍,除了吃饭饮水如厕,不抄完就不要从偏房出来。
“长公主今日心情不好?”
秦子谦坐在正厅里,我在隔着屏风对他冷笑:“本公主刚睡醒,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有人不经过我的允许出去通风报信,想必就算是秦丞相,发些火也是正常的吧?”
“是子谦来得不是时候,叨扰长公主休息。”
“自然不是时候,你我二人应该没理由在这里碰面。”
罗靖之不知何时进了我的院子,闲昼也是,应该是她受伤之后除了我见得最多的就是罗靖之,倒也没刻意去拦,只是把他挡在正厅的门口。
“这可奇了,明明是酉时的宫宴,偏偏在未时到本公主的院子聚会,而且,本公主好像并没有邀请二位吧?”
我深知罗靖之不会生我的气,我直接话里带刺,连带着罗靖之一起说了,秦子谦见我连罗靖之一起数落,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说来也奇怪,秦子谦的话在罗靖之来了之后就没有我与他单独见面的时候多了,在我说完话时,正厅一时间竟诡异的安静下来。
直到罗靖之开口打破了正厅的安静:“公主前些日子重伤未愈就出去闲逛,结果疼得走不回来,恰巧被臣撞见,臣担心公主的伤,便想着提前过来看看公主,顺路为公主带些上好的伤药,今日的宫宴是要久坐的,公主若是想要尽兴,自然是需要好的伤药养一养。”
“劳烦将军费心了,闲昼,把伤药拿给本公主,也别拦着将军了,外面怪冷的,让将军进来坐坐吧,来人,给将军奉上热茶。”
闲昼很听话的放罗靖之进来,然后接过罗靖之的药,一路小跑的送到我手中。
是一个小木匣。
我打开木匣,里面除了伤药,还有一根步摇一对银镯,银镯做工有些粗糙,和匣子里的步摇行程鲜明的对比。
我拿起来仔细的观看,果不其然,是可以打开的暗器,只要将中间的圆环扭开,就可以变成一根尖锐的刺。
罗靖之的礼物,一如既往的难看又实用。
我也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
“秦丞相与将军先聊着,本公主需要上些伤药,也需要梳妆打扮,不过最好是二位先相伴而行,前去宫宴,阿誉可能会需要二位的帮忙。”
“那子……”
“的确,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宫宴,臣与秦丞相身为朝中大臣,理应前去帮忙。”
秦子谦应该是想要留在我的院中,但罗靖之的话已至此,秦子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与罗靖之一同离开。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也有心思梳妆打扮了,带上罗靖之送来的步摇,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那对银镯,让闲昼帮忙挑衣服,又命人帮我上妆,盘上发髻。
我刻意提前三刻带着闲昼前往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已然是热闹非凡,王室贵族的小姐们提着灯笼,在御花园里游玩,一路上尽是欢声笑语;公子哥儿们在凉亭中吟诗作对,也有商讨兵法与天下大事的。
太平盛世也不过如此。
我开始高兴起来,我不常在宫宴上露面,就算露面也是蒙着面纱或带着面具,认识我的人不多,我也没有特意穿上雍容华贵的衣物,见到也只是互相点头行礼,这样的氛围让我非常放松。
一路悠哉悠哉的闲逛,直到我到阿誉身侧的席位落座,宴会才算刚刚开始,菜品一一被摆上桌子,乐师弹着轻柔的乐曲,舞女在圆台上舒展腰肢,罗靖之坐在临近我右手边的席位,我倒了杯茶水,以茶代酒,敬了罗靖之一杯。
罗靖之也回敬了我一杯茶水,然后翻转茶杯,示意他已喝完。
我笑了笑不再看他,专心致志的看舞娘们跳舞。
然后就是祝酒词和阿谀奉承的话,阿誉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环节,也就没有难为我,没让我站起来绞尽脑汁的想祝酒词,也没让我站起来发言,又以长公主重伤未愈的理由替我谢绝了所有的敬酒,免得我回去醉的睡死过去。
毕竟是宫宴,节目众多,王室贵族的小姐们也争相斗艳,展示自己的才学。
我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本以为整个宫宴都会这么愉快的度过,直到秦子谦走上圆台。
不知为何,只要是秦子谦在我面前,永远都是煞风景的那一个。
“长公主风华绝代,子谦一见倾心,还望皇上成全。”
其他的废话我不愿多听,我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
这个人不安好心,他要娶我。
我因为失神失手打碎了茶杯,在突然寂静的宴会上仿佛是一阵惊雷,我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侍女赶忙前来收拾碎片,我惊疑不定的看向阿誉。
阿誉的神色晦暗不明,我略微有些心惊,因为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想要我嫁给秦子谦,在这个宴会上为我赐婚,为了他的权威着想,我也是拒绝不得的。
“秦丞相,朕想着,您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阿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而且,秦丞相也是知道的,阿姊身为长公主,是无上尊贵的,也不知秦丞相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俗话,长兄如父,长姊如母,难道秦丞相想要朕为如姊如母的长公主赐婚?”
“而且朕想问一问博学多才的秦丞相,成全一词,是用在这里的吗?难道秦丞相与长公主两情相悦?秦丞相与长公主认识多久,秦丞相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是罗将军对朕说,他与长公主两情相悦,求朕成全,也比秦丞相在这里更令朕信服,毕竟罗将军可是比朕刚早认识的阿姊。”
听了阿誉的话,我的心里瞬间有了底气,直接开口说道:“皇帝说得对,婚配嫁娶一事讲究的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皇帝与本公主的父母已驾鹤西去,终身大事自是攥在自己的手中,本公主也曾和皇帝谈过,皇帝也曾承诺,就算本公主不愿出嫁,一辈子留在宫中,皇帝也是应允的,更何况,本公主与秦丞相根本就没有到两情相悦,求皇帝赐婚的程度。”
宴会已经开成这个样子,我再待下去多少有些尴尬,更不知道秦子谦会说出什么花来,便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
到了无人处,闲昼终于忍不住,气哼哼的挥了挥拳头,对我说:“那个叫秦丞相的,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不仅仅天天缠着公主,这次居然还想着和皇上求赐婚,怎么可能嘛!也不想想,皇上可是最向着公主了,怎么可能向着他这个外人,皇上怎么可能把公主赐婚给那个癞蛤蟆嘛。”
“好了闲昼,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我怎么教你的?”
我轻生呵斥闲昼,闲昼不好意思的对我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对不起嘛公主,我错啦,再也不会犯啦,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嘛。”
“贫嘴。”
我笑着点了一下闲昼的额头,闲昼装模作样的捂着额头叫痛,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被秦子谦破坏的心情竟然一点一点的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