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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王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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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城的七月,得益于优秀的城市效应,本就烈日当空的天气,因这高楼大厦灼热感又加了几分。

    这天中午,叶启明学车归来,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叶广顺,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本该出差的叶广顺因何在家。

    这个沉默寡言的老父亲,在外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事情一旦牵扯到叶启明,即使之前是不支持,此刻也是默默陪伴。

    易伯收到EMS专送快递时,第一时间通知了叶广顺。叶广顺这几天正在徽城出差,接到易伯的电话,立马叫秘书订机票飞回了沪城,这才能赶在叶启明回家前到家。

    叶启明拿起古棕色茶几上的EMS,标志性的蓝色文件袋,拆开后看到的是一本红色的本本,喜气十足。叶启明瞥了一眼坐在边上拿着报纸的叶广顺,低头翻开录取通知书念到“叶启明同学,兹录取你入我校软件技术专业类学习,请凭本通知书来校报道……”坐在沙发上的叶广顺紧蹙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完全没注意这一页报纸从叶启明进来到现在,目光聚集的地方没有变过。

    晚上,叶广顺留在家里吃饭。今天的菜偏家常,松子鲈鱼,砂锅鲍鱼炆鸡,上汤娃娃菜和全素菌菇汤,叶启明不是很喜欢吃鸡肉,在老叶的“慈爱”目光下吃了几口。

    第二天下午,岑海秀送叶启明去广顺集团,准备等叶广顺下班后一同赶赴上次提及饭局。如今的广顺集团,涵盖了房地产开发和广告传媒这两大行业。从年初开始,在总经理柏绍康的建议下,董事会通过了向互联网行业进军的提案,正在全国各地的找寻合作项目。

    灰棕色墙面高耸入云,脚下的大理石瓷砖同样是灰白配色,绿坪中的巨大石碑上写着公司标语——营造温馨,建造温暖,服务大众,情系万家。

    前台显然见过叶启阳,没有过多问询,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直接领着叶启阳到了十八层。

    十八层是叶广顺的办公室

    进入到董事长办公室,现代中欧式吊灯下,叶广顺正在红木桌边办公,黑发中夹杂着的白发格外显眼,显然没有发现叶启明的到来。

    叶启明没有打扰,转身下了楼,十五层有一个员工休息区,准备去那边打发一下无聊时光。没有工作却能在公司里坦然行走,这也是叶启明以前从未想过的。

    叶启明第一次以老板的身份巡视这办公区,一间间办公室被巨大的透明玻璃隔开,远处会议室传来的鼓掌声让他回想起那段奋斗的时光,嘴角微微上扬。

    员工休息区面积不大,但是积攒了不少人,大家似乎都喜欢在工作中寻找休息,泡上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发发呆,工资依然在发,这就是摸鱼的奥秘吧。

    叶启明突然玩心大起,站在休息区的走廊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柏总,您也去喝咖啡吗?”这下,原本热闹的休息室走得只剩两三个,没想到柏打工人在公司的威望这么高。

    叶启明想要冲一杯咖啡坐一会,脑中想着老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这么早来到公司,不如回家躺一会呢,等会肯定又是无聊的聚会。

    “小叶,你是知道我要过来吗?”背后传来低沉男音,转头一看柏绍康正嘴角上扬,一脸微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挺直的身板加上刚毅的脸庞,一身黑色西服,内里是白色衬衫,LV的腰带闪闪发亮。这模样在公司应该有不少迷妹吧,叶启阳心里想道。

    “柏叔叔,你怎么正好在这。”叶启明略有心虚,连忙问候道。

    “过来找一下传媒部的经理,有个想法跟他聊一聊,约在休息室谈谈。”

    柏绍康并不是公司资格最老的人,能力却是真的强。他是土木工程出身,从技术出发,后面又深造学习了工商管理,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也还会时不时去工地转上几圈。

    因为是集团的总经理,传媒这一块又不懂,柏绍康也是三天两头就往广顺传媒跑,积极听取各级员工意见,提拔的几个人能力也不差,硬生生竟把原本亏损的广顺传媒给掰正了。

    叶启明回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他来叶家吃饭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柏打工人,穿着理工男标配的黑白格子衬衫,想到这,叶启明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柏绍康不明所以,正想询问,远处走来了一个啤酒肚的男人,这应该就是传媒部的经理了吧,叶启明朝着柏绍康挥了挥手,借故离开了休息室,将休息室留给柏绍康。

    叶启明没了目的,在公司内闲逛着,心中想着公司中公司领导凌驾于公司制度之上,还是公司制度凌驾于公司领导之上的问题。这时,叶广顺的电话正好进来了,准备出发去宴会厅,叶启明看了看时间,此时正好是下午四点十分,距离下班还有五十分钟。

    这是一个类似北京四合院的宴会厅,青砖黑瓦,院子西南角上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正好挡住着骄阳。老叶同志订的是一个四海升平的包厢,进门右侧有屏风,屏风后就是餐桌,桌旁还有个展示架,放着一个素净白的瓷器,据服务员介绍这摆设是专门请风水师看过的。

    这样沉重且严肃的地点,叶启明也不敢多玩手机,也不敢多话,只能拿起书架上的一本《红与黑》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第四章父与子时,只听到房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叶大哥,好久不见,你等久了吧。”果然,又是这样。叶启明已经准备好数聚会三部曲——好久不见,有空常聚,保持联系。又可以完美混过一次聚会。

    Nice!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和叶广顺差不多年龄的男人,有着一头很茂密的头发,五官端正,只是身材有些发福,顶着一个啤酒肚,边上挽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气质十分雍容华贵,身上装饰品虽不多,但却能看出样样都是精品。光是右手手腕上的那只镯子,看着也是成色极好的翡翠。

    当叶启明正准备起身迎接之时,余光才注意到这对夫妇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淡蓝色的长裙,一头及腰长发随意披在肩头。

    “老王啊,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哪比得上你啊,广顺集团这几年发展可不慢,我前几天还在报纸上看到你的专访呢。”

    “都是媒体闲的无聊瞎写的,你的千城影业也不错啊,这几天我看股价在平稳上升,是不是有什么内部利好啊。”

    ……

    叶启明听得耳朵起茧,开始自动屏蔽这些谈话内容,寒暄完毕,大家准备落座。落座顺序自然是叶广顺为主居主位,右手边是叶启明,左手边是发福男老王,老王边上是贵妇人,还有小女孩。按照这个顺序下来,正好叶启明和小女孩成了挨着坐的局面,叶启明正对着发福男老王。双方长辈很有默契地让叶启明和小女孩多交流交流。

    发福男名叫王爱中,是徽城千城影业的董事长,贵妇人谭娅是他的夫人。千城影业是去年十月份IPO上市,目前估值在五十亿左右。

    小女孩的名字叫王倩倩,长相随了王爱中的端正五官,同时也遗传了谭娅的气质,整个人出落得十分贵气,从进门以来,叶启明就没怎么看到过王倩倩的正脸,因为对方总是抬着下巴,十分傲气,像是骄傲的白天鹅。

    酒桌上酒杯交错,喝的人情世故。叶启阳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又是一顿厌烦,只顾低头夹菜。前一小时谈的是工作,大体是老叶同志想要尝试城市综合体,希望王爱中的千城影业能够入驻,拉动客流量,能让更多的优质商家入驻。谁知后面话锋一转,说起了小孩上学的问题。王爱中说到国外这几年较乱,只有一个女儿又不想送出国,想在国内考虑大学,王倩倩本人又比较向往杭城。

    当叶广顺提到叶启明录取了杭城科技大学时,一旁的王倩倩有了反应,有点惊讶地瞟了叶启明一眼。

    不会吧,和我一个学校?叶启明在心中默默疑惑道,果然,王倩倩也是这所大学。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叶广顺就大学中应该如何关爱女孩子(王倩倩)的问题,发表了极具建设性的演讲。千城影业王总就叶广顺就此谈话补充了几点,譬如女孩子也不应该任性,适当体谅下男孩子,并对叶广顺的演讲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当众人大感世界之小,缘分之奇妙时,叶启明只觉头皮发麻,如坐针毡。心想,这老叶同志不靠谱啊,自己又不找共度余生的人,今天的饭局莫名又演变成了相亲局,前世都没经历过这场景呢。再者说像王倩倩这样光彩闪耀的人,肯定不乏追求者,自己又何必去做这茫茫森林里的一棵树呢。

    这天结束,叶启明的好友列表中多了一名备注名为白天鹅的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