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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晴带着化影和狐影赶着马车疾驰到瞭望亭附近,果然照着孟珞所说在破庙里找到了如辰。夜晴看如辰脸色惨白,扑上去搂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化影忙把她拉起来劝道:“我的姑奶奶,人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嚎丧了,等真死了再嚎也来得及。”话说完了偷眼看见如辰正冷笑着盯着他,忙自己做打嘴状:“哎吆,我该死,说的是什么话呀!暗影姑奶奶长命百岁,且得活着呢!”狐影忙上来把他俩赶到一边去,解开如辰的伤口看了看,拿出自己配的药又敷了一遍,才把伤口重新包上,指挥着夜晴一起给如辰穿好衣服,将她扶上马车。如辰上马车前问道:“按察使司的人还没来?”夜晴道:“我刚看见一队儿打扮的官差样子的人打着火把在大路上来回找呢。”如辰冷笑道:“一群草包,树林子都不敢进。一会儿绕着他们走,让他们找去。等回去了你派人去按察使司带个信儿,就说我没事,已经回家了,有什么想问的明儿再来府上找我。”夜晴答应着,几个人一辆车去了。
如辰回了府上就躺倒睡了过去,夜晴自去安排别的事情。天色微明,她朦胧中一睁眼,发现眼前横着五六张脸,吓了一大跳,正要起来,无奈伤口作痛,仔细一看,这几张脸她都认识,八大魔星除了魅影和幻影都来了。看她睁眼,化影先捏着嗓子叫道:“哎吆,醒了!”
“你们几个什么毛病啊!在这儿参观我睡觉!去去去!”如辰搂紧被子。
“哎吆!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儿什么时候能改改?昨天是谁把你接回来的?你那么重,压得我现在还骨头疼!”化影歪声歪气。
“你放心,我们可没那嗜好,我们在外间来着,听你声音像是快醒了才进来的。”震影和侠影也接茬。
只听一声咳嗽,众人住了口,九叔踱了进来,照着如辰脸上一看,点头道:“恩,气色好多了。”又对众人道:“你们看也看了,心意到了就行,她是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路上别让人看见。”
众人不敢再说话,朝着如辰挤眉弄眼一番后就退了下去。九叔挪了个凳子在她床前坐下道:“这才几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你跟这差事犯冲。”
如辰笑道:“九叔你这是哪门子歪理,我现在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昨儿既然在朝堂上露了面儿,被追杀也是很正常的,哪有什么冲不冲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也太快了,早知道就早早让夜晴躲了,不就没事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估计昨天联名上奏要你现身,就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不过他们还是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放倒了一个帮派。话说回来,你怎么一个活口都不留?这样还怎么查出幕后主使?”九叔责怪道。
“幕后主使还用查么?”暗影不屑道。
“你呀!”九叔叹了口气:“这可不是江湖,朝堂办事要讲证据,这事儿必然是睿亲王下的手,荣太妃也脱不了干系,你知我知皇帝也知。可是总不能没有证据就红口白牙治他的罪。到时他来个死不认账,反倒要说皇上容不下亲兄长该如何?”
如辰想了想,还是嘴硬道:“我当时受了伤,若是留下他活口,还不是被他跑了?再者说了,就算把他留下供出睿亲王暗杀朝廷命官又如何?我毕竟又没死,也不算什么大罪。他又是个亲王,若是他再找个人出来顶缸,说他不知情,又能怎么样?若是最后治不了他的罪,反倒叫那人跑了,我死也不服的,还不如自己料理了他完事。”
“这话倒是像你,”九叔苦笑起来:“你可知道你杀的那些人可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鱼头帮,也是专干些拿钱杀人的勾当。皆因最近月影宫淡出江湖了,要不然也没他们的生意做。”
“还声名鹊起啊,看来如今这江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如辰斜着眼。
“你少在这儿事后卖乖,要不是那一包神仙散,你昨天能全身而退?”九叔毫不留情揭她的老底。
如辰不说话了,九叔看着她叹道:“你以后行事还是要打起十万个小心才好,这次是措手不及,但终究还是你大意了。今后府里多多的派几个暗卫,省的再被人轻易钻了空子。”
“知道了。”如辰闷声闷气。
九叔好笑道:“你如今翅膀硬了,不爱听我的话了。真是儿大不由娘,我今儿算是体会到了。”
如辰瞪起眼睛:“九叔你占我便宜上瘾了?谁是你的儿!”
“你可记得你当初怎么被我捡回来的?浑身脏的不成人样儿,紧抱着你妹妹不撒手,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小狼崽子呢,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个小孩儿。我好意想帮你,你那眼神就跟要杀了我一样,不过我也正是因为你当时的眼神,才决定带你回月影宫的。要不然我又不是开养生堂的,干嘛还得替你养着你妹妹?”九叔想起了往事,神情有些感慨:“我好歹算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拿你当女儿看也是天经地义的。我一生没个儿女,将来指着你给我养老送终,你不会不愿意吧?”
如辰最听不得感人的话,忙笑着开起了九叔的玩笑:“这你放心,不就是一副棺材板子埋了,这个力气我还不怕花,我就是估摸着给你送终也轮不着我。”
九叔想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暗影,这话我只对你说,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墨秦早年为我受过重伤,虽说我这些年穷尽一生所学帮他延年益寿,但只怕,他还是要走在我前面的。我不愿出来主事,也是因为他近年来状况越发不好了,我想着多陪他一天是一天。暗影,我想你能够理解我,我不是偶动龙阳之兴的浪荡公子,墨秦也不是外面那些兔儿爷,我们对彼此是认真的。这一生我们不为世俗所容,我也无法给他一个名分,但我就想趁着他还在,能与他厮守一日是一日,将来他去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辰沉默着看着九叔,她似乎第一次理解了九叔和陶墨秦的关系,以往她也曾照着世俗的眼光开过九叔和墨秦的玩笑,此刻她忽然有些后悔。既然两人能够认定彼此,共度这一世,不为世俗所容又能如何?她忽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太封闭,太狭隘了。九叔又道:“暗影,这一生如果你能遇到一个真心所爱之人,能够让你抛弃一切,义无反顾的和他携手,哪怕只能共度十年,一年,一天,一个时辰,也总不算是白过了这一生。你事事都很像我,但是在感情上你不如我放得开,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九叔离开了,如辰还坐在床上怔怔的想着。九叔道出了他和陶墨秦的感情,让她受到了很大的触动。“若真的有一真心所爱之人,能够让我义无反顾,抛弃一切,只为了和他共度哪怕一时一刻,这一生才能不留遗憾,真的如此吗?”她心里这样想着,不觉又把玉玦拿了出来,捧在手里看着,她又想起了孟珞的话:“还请姑娘不要把我拒之门外,能否给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咦?这玉玦何时找回来了?”如辰正在出神,没料到夜晴忽然进来,她有些尴尬的把玉玦塞到枕头底下,应道:“恩,找回来了。”
夜晴昨天哭的差点死过去,如今看如辰没什么大碍,也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走上来笑道:“姐姐,这一晚上一拨一拨的人,我都没好好跟你说话。现在可清净了,我要好好审审你。”
“审我什么?”如辰狐疑。
“你最近有事儿瞒着我,整天夜里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别的我就不问了,你就说说,昨儿过来给我带信儿那个男的是谁?”
如辰脸一红,正要想办法搪塞,门外一暗卫报道:“按察使司的人来了。”如辰松了口气,忙叫夜晴把她扶起来,拿了件外套批好,又让夜晴把人迎进来。
那来人弓着腰走进来,看如辰坐在桌边,忙打了个躬道:“龚大人,下官是按察使司的佥事蔡应元。听闻大人昨天在郊外遇袭,此为我按察使司的职责,按察使大人遣下官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蔡大人请坐吧。”如辰含笑着指着椅子,那蔡应元告了罪,才斜着身子坐下。如辰开口道:“我昨儿刚从宫里回来,就发现我的侍女夜晴不见了,窗框上钉着一卷纸,上面写着让我午时三刻到城郊瞭望亭,我因为忧心我的侍女安全,所以马上赶了过去。他们又是刀又是剑,不留下我的性命誓不罢休,所以我只好把他们杀尽了。我受了伤,躲到林子里一个小庙养伤,后来夜晴把我接了回来。我知道的也就这些,那钉在窗上的刀和纸若是蔡大人需要可以拿走,其他的证物应当都在现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那蔡应元点头道:“我们一夜没睡,目前已基本查明,对蔡大人下手的应该是鱼头帮的人,他们必然是收了谁的银子,倾巢出动想取大人的性命,可惜没有活口,问不出幕后主使之人。不知道龚大人可否回忆一下,大人是否有什么仇家?也让下官等破案有个线索。”
如辰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苦笑道:“我任天机堂指挥同知,奉皇上密旨办事。刚刚上任没多久,此时也想不出能有什么仇家。更何况就算我真有怀疑之人,此事干系重大,我手中无凭无据,若随意指摘他人,只怕更要招来无穷祸事。蔡大人,交浅言深,此事真凶是谁,想必皇上心里有数,大人只需知会你们按察使:尽心办事,据实呈报,结果不论。”
那蔡应元虽只是个五品官,但官场混迹多年,如何能不明白如辰的意思?何况此事幕后主使是谁,他们也私下早有猜测,只是一无证据,二来即便有证据,按察使司又哪里来的胆子侦破此案?如辰没有留下活口反倒帮了他们,若真是有活口问出了什么,才真是个烫手的山芋了。因此听到如辰此言,忙站起来深深打了个躬:“多谢龚大人,下官一定转达。”说完找夜晴收了证物,便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