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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马车已停在林家小院的巷口。陈雅元先下车,牵着如致下来。把马车打发走,便拉着如致一步步行至巷尾的昔日小院。门却是虚掩着,如致惊疑地看了陈雅元一眼。陈雅元微笑着,拉着她进门。
她一进院门,看到正屋门大开,一红衣女子正侧身坐着,两手捧着一个盖碗吹茶。听到动静,女子侧身,微笑着看着他们。
如致的泪花立刻涌了出来,她转头看了陈雅元一眼,陈雅元宠溺地笑着对她点点头。“姐!!!”她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去,紧紧抱住了如辰。如辰也眼含热泪,紧紧回抱着她。两姐妹又哭又笑地抱了半晌,陈雅元早踱了进来,装模作样叹道:“有了姐姐,就不要为夫了。我看我还是出去吧,省的杵在这里碍事。”
如致举起粉拳,哭着笑着轻轻锤了他一下:“讨厌!你何时知道的!也不告诉我!害得我满腹心事不知该对谁说。”
陈雅元笑着握住了她的拳头:“我刚刚知道,就迫不及待给你安排这个惊喜了。你若还是生气,为夫可就冤死了。”说完又笑着看向如辰道:“为了让姐姐信任,为夫这脖子上差点被戳个窟窿。我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叫了多少声姐姐,才让姐姐相信了我的诚心。你不信问问姐姐。”他其实比如辰还大几个月,此刻叫姐姐已经叫的顺畅自如,再无半分不好意思。
如辰笑着不答,拉着如致坐下。陈雅元端起茶壶也倒了一盖碗茶,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皱眉道:“你泡的这是什么茶?味道涩,定是水凉了才注进去的,时间也放的太久了,水也不好。”
“去去去!要喝茶回家喝去!”如辰一甩手,瞪他一眼。如致忙笑道:“你快出去逛一会儿,让我们姐妹俩说说话儿。敢惹我姐姐生气,不想活了你!”
陈雅元只好怏怏地站起来踱到了外面,如致看到她最亲的两个人如今像一家人一般熟络,暖意流淌在心里。如辰拉着她手问道:“他对你可好?”
“挺好的。”如致低着头:“陈家人口少,老爷和夫人都很和气。姐姐你不用担心,庄婶也很好。”她又急道:“姐姐你和他是怎么相认的?我怎么连个影儿都不知道?”
如辰叹道:“你这相公是个聪明细致的人,也多亏是他,否则我还不知道王家的人在查你。好在他是我妹婿,不是敌人,否则倒真是个头疼的对手了。”想到对手,她又想起了那踪影全无的敌人,深深叹了口气。
“王家?”如致瞪眼。
“你不必多想,你如今毕竟是陈家的长媳了,身份不同,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如辰笑道:“看你过得好,姐姐也就放心了。跟我说说,在陈府里当少夫人可随心惬意?有几个人服侍你?”
“还好,就是不能老出门,有时候有些闷。有四个丫头跟着我,两个是买来的,还有两个原本跟着雅萍。”如致想起雅萍的事,轻轻皱了皱眉:“姐姐,你说一个家里,母亲完全不管女儿的事情,是不是很奇怪?我看夫人和雅萍的形容,就像雅萍不是她亲生的似得。”说完她忽然掩住口,提心吊胆地往外看了看。
如辰笑道:“你原来在姐姐面前总是有什么说什么,如今也学会遮遮掩掩了。”
“才不是呢!”如致摆摆手:“我对姐姐有什么可遮掩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猜不透为什么。雅萍入宫,不带着自幼随身的丫鬟,反倒是老爷在她入宫前两日从外面带回来两个貌美的丫头让随她进宫。我今日入宫,琪儿说那两个丫头在宫里招摇得很,四处找人说话,雅萍也不管她们。姐姐以往总是跟我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问雅元,他也不愿多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如辰沉默着思索着,一丝疑云笼罩在心头,这陈家难道并不像面上那样简单和平,而是也有不可告人之事?但她一时理不出头绪,只好安慰如致道:“此事姐姐记下了,你别多想,踏踏实实过你的小日子。若是那陈雅元对你不好,只管告诉我。姐姐可不管他是谁家的世子,敢欺负我妹妹,我就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如致把雅萍的事抛在脑后,一听这话便开心地笑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打喷嚏。世人都道林氏的孤女无依无靠,嫁入陈家肯定要受气,殊不知我有姐姐撑腰,比什么皇亲贵戚都管用!”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私房话,便互相告辞。如辰依旧等在林家小院,待约摸着如致和陈雅元已经远去了,才戴起面具,避开人流回府。
跟妹妹的相见让如辰心里多日以来难得有了一丝阳光,但一进府,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她忙冲进后院,原来幻影神智恢复得差不多,身体也趋于稳定,重塑经脉的治疗已经开始了。几人在院中摆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热气腾腾,一股刺鼻的药味。幻影只穿着围兜被抬进了木桶中,脸色白中透着紫红,额头青筋毕现,两手死命抠抓着桶边,惨叫声不绝于耳。魅影一开始在旁边不住地拿手帕给她拭汗,直到幻影喊叫道:“我求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治了!让我死吧!求你们了!让我死个痛快吧!”魅影把帕子一摔,插着腰冲她吼道:“你有什么脸要死!谁都能死!偏你没资格说死!你的命是师父保下来的!师父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要死死去!你死去!我看你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到了阴曹地府,你就跟师父说:师父,徒儿的命你白救了!徒儿受不住苦,自己了断了!命也没救下,仇也没给你报!早知如此,您何必豁出性命救我!你就这么跟师父说去!我看你开不开得了口!”
幻影有那么一瞬间不说话了,愣愣地看着她。隔了一会儿,又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师父!师父!师父!......”她一直叫喊着师父,魅影手一甩,转身虎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路过如辰身边时,如辰分明看到了她眼中滚下的泪水。
如辰看不过去,也不敢走近,只悄悄叫过蛇影问道:“你这是什么药?怎么会这么疼?”
“经脉重塑,如何能不疼?”蛇影也有些看不过去,偏转头悄悄道:“疼就对了,说明药起效了。若是无知无觉,那才是无药可救。我已经在药里加了点麻醉之物,但不能多加,否则伤身。若是你躺在里面,我一点儿也不给你加!”
如辰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问道:“还要泡多久?”
“三天,一天加一次药。泡足三天以后卧床服药加针灸调理四天,再泡三天,如此往复。若是顺利,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就能下床走动了。这四十九天她就当是身在修罗地狱,熬着吧。”
如辰满面不忍地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一进前院,看见夜晴端着托盘站在窗前淌眼抹泪,如辰上前,夜晴看见她来了,忙擦了擦眼泪,朝屋里努了努嘴。如辰上前往里一看,魅影趴在床上,看不到脸,只看到肩膀在不断地颤动着。如辰眼圈儿也红了,呆了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垂着头回去歇息。
入夜,满府的人累了一天,都精疲力竭地睡了。幻影也把其他人都赶去睡觉,自己仍在木桶里泡着。她的嗓子早就哑了,也不再呼喊,只有额头上时不时渗出的细密汗珠和毫无血色的嘴唇提示着她正在经受的煎熬。她如花般美好的面颊此刻瘦得一两肉也没有了,衬得眼睛比平日大了一倍,往日圆润的下巴现在尖削着,透着一种别样的倔强感。她抬起空洞的双眼,抬头望着天。忽然觉得空气中有些异样,她把视线收回,侧头一看,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院子里。他貌不惊人,面色古井无波。幻影愣了半晌,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是柳承吧?听说暗影把月影宫的侍卫都遣走了,说有你就足够了。这贼女子本事大,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笼络了多少人为她所用,宫主也不管管。”
柳承依旧在黑暗中立着,不说话。幻影自顾自道:“添香楼的头牌名妓,皇城里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能看见我如此狼狈之相的除了月影宫的人,你是第一个。”她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你喜欢暗影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她。暗影是块儿木头,谁喜欢她她都看不出来,但是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了,她已经有男人了。她是个干净女子,身子干净,心也干净。她看中了谁,便是一辈子,你是没机会了。”
柳承眼神闪了闪,依旧无言。幻影说完话,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闭上眼睛缓了半晌。睁开眼一看,他依旧站在那里。她又强撑着吸了口气,苦笑道:“你是不是看我受苦,同情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们都心疼我,尤其是魅影,当着面骂我,背地里偷偷哭。你们都放心,我可能会疼死,病死,但绝对不会自己寻死。谁让我师父为我而死呢?这份恩情,我咬着牙也得背下去。”她眼里涌起了泪花,抬头看着天:“我知道就算我熬过这关,今后也是废人了。但我希望将来有一天,等你们把那狗贼杀了,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到师父的坟前,给她老人家磕个头,亲口跟她说:师父,不管命还有多长,徒儿都会好好活下去。”
“别说话了,歇会儿吧。”柳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说完身形轻轻一晃,原地消失了。幻影叹了口气,苦笑着嘟囔道:“你和暗影真不合适,两个人都是一句暖话都不会说的主儿,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能做什么?那怀王府的庶子的确跟她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