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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危险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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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死?”

    “不错,必死。”

    柊木棱面膜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程逸弦来了兴趣,他倒想知道自己怎么个‘必死’法。

    “可否详细说说?”

    柊木棱的笑意更浓了。

    “何必听我说,到那里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跟随着柊木棱走过楼层通道,来到一个建在二楼的露天广场。

    “先生,表演会入场卷票。”

    守在通道口前带着黑礼貌的男子礼貌弯下腰说。

    “拿去。”柊木棱从兜里掏出两道薄薄的带有特殊图案的钢片。

    “好的。”黑礼帽男子将之收起,礼貌地伸手邀入。

    广场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箱子,长约十米,宽五米,高四米。

    它的底下有一个轮盘,推动着它行走,想必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运过来,有点像水族箱。旁边靠着一个台阶,人通过那里走上去。

    而最奇怪的是,在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张巨大的黑幕,一直拖坠到地面,除了稍微露出的轮盘外,箱子里的内容丝毫不容看到。

    在箱子上面,按秩序站着一排五人,身上穿着统一而简洁的白色寸衫和运动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他们身体都在不断地恐惧颤抖,脸上的神色枯败死灰。

    他们的面前各摆着一个通明的一人大圆柱筒,像是观景电梯。筒的底部和箱子顶相连。

    而在身体侧后方,分别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双手交握,岿然不动,腰间挎着手枪,静默等待着什么安排。

    而周围层层叠叠的人影环绕,都在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一幕。

    “那里面是什么?”程逸弦问。

    “不知道。”柊木棱目不偏移,津津有味地边看边说。

    “不知道?”

    “对呀,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柊木棱又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且称它为‘盲盒’吧。”

    “盲盒......”程逸弦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八千蛊,八千蛊,再下注多一点,暴富就看今晚时机,还有没有再多押的?”

    “你看2号那个表演者,体格精壮,面上的刀疤代表着他经过生死大场面,经验丰富,实力应该还不错。我就押他存活了。”

    “单押5号的赔率达到了十七比一,那么我就逆流而行选一手5号吧。”

    “......”

    “时间到——”

    扎着红色领带的主持人走上箱子前的舞台,左手举着话筒,右臂高高抬起,周围的人影稍微静默了些许。

    “既然我们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都已经下注完毕,接下来,就是大家所期待的揭晓时刻!”

    巨大箱子上的墨镜男动了,他们拍拍手,前面的表演者们不得不神情颓丧地走入筒型电梯。

    有个表演者不愿动,身后墨镜男立马掏出枪来,随着‘咔哒’一声响,被枪口顶到背后的男子不得不磕磕碰碰地抬起步伐,他的裤子底下都湿了一大片,引得下面一片哄笑。

    程逸弦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倒是没感到什么开心的地方,而是为这些人接下来的境遇感到紧张。

    “箱子里面的声音不对!”这时身边的柊木棱突然说。

    程逸弦转头看着他。

    “有流水的气息,但是声音不对,不是普通的流水,本质上和‘水’不是一种东西,或者说‘水’里面可能加了料,嗯,应该是大量的盐吧,庄家安排上了。”

    “他们已经死了。”

    程逸弦将信将疑。箱子的保密性很好,自己倒是一丝动静都听不出。他怎么能判断得那么精准,真的就只是一个牛郎而已吗?

    伴随着话音落下,主持人彬彬有礼地对着观众脱帽一鞠躬,然后摁下了右手上的开关。

    五道电梯向下滑落,西装男子们迈下箱子旁的台阶。与此同时,后方的人伸手齐齐用力,将幕布给扯了下来。

    那一刹那,看清箱子里面的真容,人群照例爆发出惊呼。

    遗憾的是,那仅仅是泳池而已。

    而真被他猜对了,程逸弦迫使惊异地瞥去柊木棱一眼。

    但这只是一半,下一半呢?

    电梯直达底部,表演者们从一米多高的水面上冒出头来,眼中不约而同闪过惊喜。

    箱子尽头一共有六扇门,两排三列,这次打开的是底下最中间一扇门。门口有一个‘阳台’保证水不会溢出,最终开口是向上。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走到那里,跨到‘连通器’的外部,就能获救。

    仍然有‘哗啦啦’的液流,从阳台里不断向池子里注入,水面在涨高,但是上升速度中规中矩。

    几个表演者喜出望外,这不过是要在水池中前进二十来米罢了,即便流水高过头顶,他们仍然可以在水下闭气行走,这对于能来这个地方的穷凶极恶之徒来说,大多不是困难。

    至少这次的‘盲盒’,比起其它那些惨绝人寰的关卡设计似乎也太简单了!

    “什么嘛,就这么简单,还鼓弄那老半天。”

    “退钱!早知道这么简单我还压无人生还,是猪吗?”

    “淡定,盲盒内的一切没有规则,仅可以通过过去的概率数据判断,碰到这种关卡也只能自认倒霉。”

    “我们要看的是死亡!花式死亡!光是看他们在水下行走有什么意思?”

    外面的人群也在各持己见地沸沸嚷嚷起来。

    “要是再这么水,下次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来这种项目了。”

    这是大部分观众在最后达成的共识。

    而主持人始终只是神秘微笑着,丝毫不为所动。

    走着走着,那些人的身体浮了起来。

    3号表演者皱了皱眉,一振臂膀上的腱子肉,想把身体压下去。

    可他惊觉发现,无论如何脚尖也不能重新够着地面,身体竖直,在水里面扑棱扑棱地,像是青蛙掌。

    2号表演者打算先行借力,从水面上游过去,等到了接近那头的位置,水面上升速度大于他和门之间的距离缩短速度之后,再屏住呼吸下潜过去,这样保证在水里闭气时间最短。

    奇怪的是,他这次在水里游动似乎不怎么费力,整个身子骨轻飘飘地浮在面上。也许是生死关头爆发出的力量和技巧变得更加优越吧,着使得他更有了信心。

    可就在距离尽头墙壁一米,他收敛起划水的动作准备自然而然下沉时,却愕然间发现,身子竟然无法下沉!

    通常来说,人体的密度要比流水高百分之二,个人相差不多,即便是脂肪率再高的人,至少都会淹进去百分之九十几。

    可是他好端端地液面居然停在肩膀那里,一直托举着他上升!这实在太异常了!

    这些老狐狸果然没安好心!哪可能仁心大发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出去拿到报酬。

    凭借丰富的经验,2号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他飞速地蹬往一边,手指接触到容器壁,想要借助那上面的反作用力,就像爬树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将身子爬下去。

    可没想到箱子壁表面居然光滑无比,根本不给他摩擦借力的机会!

    而头顶上的容器壁顶,赫然悬着整齐的尖刀,像螺钉一样密密麻麻排列,一旦被托举到那里,免不了头破血流!

    他大急,转头,正透过玻璃壁,看到主持人运筹帷幄的微笑。

    3号心里恍然明白!这些狗东西!他们早就准备好一切了!他们根本就是想要他死!他们都是茹毛饮血的恶魔!

    从自己踏入后城,站到这个地点伊始,自己就已经堕入到深渊,结局已然被注定!

    “快下去呀!快下去啊!还在等什么?”押了3号的观众们都在焦急地喊。

    他想下去,但是......

    如同搁浅的鱼,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而已。

    利刃不断迫近,3号不断后仰,竭尽全力地想要避免与之接触,导致整个身子已经平躺在水面上。

    便是如此依旧不能阻止身子一点点被推上前,反倒是使得身体增加了与匕首接近的数量。数不胜数的匕首挂在眼前,整个过程更是一种无比煎熬折磨,恐惧在他瞳孔中几乎快要把人逼疯!

    临死之前,心中万分后悔。

    明知是陷阱还要去闯,这就跟赌博一样,还以为自己真的是那个芸芸人才脱颖而出的奇迹?

    笑话罢了。

    然后——

    ‘噗——’

    那一瞬间,程逸弦身体抖了一抖。

    犹如万箭穿心的场面,血从身体各个方位流了出来。

    赌徒们先是一愣,接而为之叹惋。

    “唉!”

    “那么简单的水面,怎么可能潜不下去?”

    “是托是吧?”、“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当托?”

    “分明啊,是水里动了手脚。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这些猎物。”

    也有明眼人一眼指出。

    他们如若无事地讨论着,好像饭后消遣的茶话,聚集的焦点不是在于人的死,而是关卡里的技巧和押载金钱,对于这样的事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程逸弦看得头皮发麻。

    “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事?”他问。

    “呵呵,他们有的是死刑犯,不被后城接纳到外面也是死,在这没人收留也是死;有的吸毒成性,打死想要有钱干那玩意;或者有人还不起债照样是被逼死,不,比死更恐怖。倒不如在横死竖死之前用自己的性命搏上一搏。”柊木棱淡然回答道。

    “如果是在这之前一直生活在城市中光鲜亮丽的一面,有些事情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会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程逸弦经久沉默,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很快,容器里的挣扎尖叫声悉数消沉下去,只剩下血液浮在水面上,除了一些赌徒抓耳挠腮之外,而更多的人则是兴奋。

    ‘表演’给了他们莫大的猎奇心理满足感,人死前爆发的绝望像是优美乐曲,而在他们看到‘生’的希望时又毫不留情将其掐断,造成观众和表演者双方面心情倒置,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这是公司在戏弄人命这一块极高的技巧展现。

    程逸弦在后面听得后脊发冷,恐怖的不止是死亡,还有人心。

    “水里是不是加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有的人朝着主持人问。

    “鄙公司的原则一向是保密,不过先生您若是觉得好玩并且十分好奇的话,自己上来体验体验也无妨!来者不拒嘛。”主持人嬉笑着脸面说。

    这话当然是戏谑,引起一阵轰然大笑。

    “见识到了吗?”旁边的柊木棱说。

    程逸弦沉默。

    “所以说,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做牛郎......等等,你去哪儿?”

    没等他话说完,程逸弦已经跨出步子,挤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我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