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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赤松林,又行了七八日,便望见东京。
武松领着几个土兵进城,寻到知县亲戚处,投了书信,交割了箱笼,又讨了回书,在街上闲玩了几日,便取路回阳谷县来。
途中在两处大伙贼人出没的地方等客人聚到数百人才上路,前后往回,却是用了将近两月。
去时正月初,回来三月初头。
回程路上,武松便觉神思不安,身心恍惚,去县里交纳了回书。
知县看罢回书,知道金银宝物交得明白,赏了武松一锭大银,酒食管待,不必用说。
酒宴一散,武松回到住处,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了房门,一径投紫石街探望哥哥。
怎知这一来,却发现哥哥已经亡故。
潘金莲虽然巧舌如簧,但是武松心下却十分怀疑。
先后寻了地方上专办丧事的团头何九叔和曾经帮武大郎捉奸的郓哥,得知哥哥死因,且忍了一肚子怒火,带着二人来衙门告潘金莲和西门庆通奸,下药谋害亲夫。
怎料知县收了西门庆银子,也不管何九叔偷的酥黑骨头和郓哥这捉奸见证人,只说此事不可信。
武松看知县不准所告,咬牙走出大堂,暗思:我刚刚为你送了许多金银去东京,你全不念我好处,只顾收西门庆银子。这清平世界被你们这些贪官劣绅弄得没了王法,索性撒开了,为兄报仇后。我也去做个好汉,让百姓有个说理处。
何九叔和郓哥原本以为武松这个都头能告倒西门庆。不想知县连案子都不接,想到以后西门庆的报复。二人都是一脸担忧。
武松看了二人神色,也知道他们所想,道:“你们放心,西门庆这厮逃不了公道。你们且先回去,我自有计较。”
何九叔和郓哥知道武松这等好汉言出必行,也放心了许多,告辞而去。
武松回的住处,拿一把尖刀放在怀里,便往哥哥住处来。
到的门前。看门开着,便挑帘进去。
王婆正在屋里和潘金莲说知县不准武松告状的事情,看到武松进来,也吓了一跳。
潘金莲却自以为傍上了大官人,也不怕武松,斜眼看着武松。
武松看到二人都在,冷笑一声,反手便去关门。
王婆看到武松冷笑,心中也慌了。连忙道:“都头且慢关门,我那茶坊离不得人,刚刚只是和你嫂嫂说句话,现在便走。”
武松插了门。从怀里拽出尖刀来,劈胸拎住王婆道:“你且与我说这淫妇如何与西门庆通奸,说的慢些时。先吃我一刀。”
王婆脑袋如拨浪鼓一般摇着道:“我只请你嫂嫂去我那里做衣裳,并不知他们通奸之事。都头莫信郓哥那小贼胡说。”
“砰”
武松看这王婆还在嘴硬,一把掼在地上。顿时把这王婆摔得作声不得。
潘金莲看到武松拿刀,便惊得呆了,看到武松冲她而来,想要转身逃命,早已没了气力。
武松劈胸拎住潘金莲道:“你那淫妇听着!你把我的哥哥性命怎地谋害了,从实招了,我便饶你。”
地上被摔得做声不得的王婆知道说了便没命了,连忙摇头示意潘金莲不要说。
潘金莲看到王婆示意,强作镇定的道:“叔叔,你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
武松听得潘金莲这般说,也没了耐心,扯开潘金莲胸前衣裳,道:“再不说时,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潘金莲看到武松尖刀已经作势欲捅,连忙叫道:“叔叔饶我,我说了,我说了。”
当下将那时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说。次后来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设计下药,王婆怎地教唆拨置,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武松听得原委,直气得虎目圆睁,眼眶险些裂开,拎着潘金莲走到哥哥灵前,把这淫妇也掼在地上,一脚踏住。
这淫妇见势头不好,正待要叫,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来。
武松并没犹豫,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
“啊!”
王婆看的这般场景,终于叫出一声来。
武松看王婆这老狗叫唤,害怕引来人,转身一个箭步窜到王婆跟前,一脚跺在这老猪狗胸脯,顿时让这王婆出气多入气少。
武松看王婆作声不得,这才又拎起王婆,走到哥哥灵前,一样开膛破肚,拿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
“哥哥灵魂不远,兄弟武二与你报仇雪恨!我这便去取西门庆那狗贼性命,哥哥莫急。”
说完,割了潘金莲首级,找了一床被子包了,又在家里洗了手,把刀子擦了,放在怀里,出的门外,反手关了,往西门庆生药铺来。
到的药铺,看着主管唱个喏,问道:“大官人在么?”
主管道:“却才出去。”
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话。”
那主管也认得这打虎都头武松,不敢不出来。
武松引着这主管到侧首僻净巷内,虎目一瞪,问道:“你要死,却是要活?”
主管被武松这一瞪,登时哆嗦了一下,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伤犯了都头。”
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向;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里。”
主管看武松说的狠,也不敢撒谎,告道:“却才和……一个相识,去……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吃酒。”
武松听了,转身便走。
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过了一阵。才转身回了生药铺。
且说武松快步走到狮子桥下酒楼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酒?”
酒保道:“和一个一般的财主。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
武松径自上了楼,站在外面从窗眼里看进去。只见西门庆坐着主位,对面一个坐着客席,两个唱的粉头坐在两边。
正主找着,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那颗人头,血渌渌的滚出来。
武松左手提了人头,右手拔出尖刀,踢开门,闯进去。把那妇人头望西门庆脸上便掼过去。
西门庆这厮学过一些拳脚,身手倒也敏捷,闪身避过潘金莲人头,也不敢和武松斗,跳起在凳子上去,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走路,见下面是街,跳不下去。心里正慌。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已经跳到桌上,向窗边西门庆扑来。
西门庆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
武松没想到这厮还敢还手,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
那口刀被踢将起来,直落下街心里去了。
西门庆看一脚居然踢得武松手中刀。心中只以为打虎都头也不过如此,也不怕武松了,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
先前若不是武松大意,西门庆这财主如何踢得着他。
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抓住西门庆左脚,便把西门庆扛起来,叫声:“下去!”
那西门庆头在下,脚在上,倒撞落在当街心里去了。
街上行人看酒楼突然掉下一人来,都吃了一惊。
武松伸手去凳子边提了淫妇的头,也钻出窗子外,他却没有西门庆的胆怯,纵身只一跳,跳在当街上;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看这西门庆已自跌得半死,直挺挺在地下,只把眼来动。
武松按住,只一刀割下西门庆的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做一处,一手提着两颗首级,一手握着尖刀,一直奔回紫石街来。
武松推开门,将两颗人头供养在灵前,道:“哥哥灵魂不远,早生天界!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淫妇了。”
武松又拜了几拜,便仗刀往城外而来。
走了没多远,便听得后面许多做公的追来。
却是酒楼前的人看武松杀人报官了,知县听得武松杀了西门庆,连忙派县里做公的来缉捕。
武松平日慷慨,打虎得了一千贯都散发给猎户,平日有些赏赐,也便请衙门中人吃用,谁不曾得过他好处。
只是知县有令,众人不得不来。
武松一路大摇大摆而行,街上的人都看到了,做公的自然很快就寻来了。
一群人吆喝着追到近处,看到武松却没人敢近前了。
阳谷县上下谁不知道武松打死猛虎的事情,何况他们跟着武松,也不知抓了多少剧贼烈寇,哪一次不是武松奋勇当先。
武松转身看着后面追来的做公的,一面走,一面高声道:“武松兄长蒙冤而死,这世间又没个说理的地方,因此武松愤而杀人。冤有头,债有主,西门庆、潘金莲、王婆三人死有余辜。我虽杀了他们,也不值得为他们偿命,正要去梁山入伙,做个替天行道的好汉。你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欲滥杀无辜。若是谁要追我,伤了性命时休怪。”
这些做公的听得武松要去梁山,更是胆怯。
去年祝家庄的人放话要抓梁山细作,结果没多久便被梁山打破庄子,把那祝朝奉都杀了。
朝廷派了大军去打梁山,又被梁山打的大败。
若是阳谷县抓了要去投梁山的打虎都头,谁敢保梁山不会派兵来打县城。
在武松和梁山的威慑下,做公的一路追着武松出了城门,却是没人敢上前动手。
又在城外追了几里,做公的才返回,报说追不及,只听得武松说去投梁山了。
知县也已知道原委,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这些做公的没敢抓武松,否则梁山兵马来了时,他这贪官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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