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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墨重华身上那股冰冷的气势消散下去些,卿千玑才悄悄地从他怀中退出来,正色说道:“我真的要回去了,侯府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墨重华也不再逗弄她了,难得露出了一本正经的神色,沉声开口:“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次行动是谁策划的吗?”
“最近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卿千玑美眸一横,挑眉说道:“难道你有办法找出幕后之人?”
“你且在我府中住上一段时日,销声匿迹。”他勾起半边唇角,凤眸里光芒闪烁不定,“谁买的杀手,谁就知道你死了,届时只要再看京中谁有动作就行。”
“主意倒是不错,但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是给我挖了个坑?”
“怎么会呢?这是最不费力又最奏效的法子,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继续回侯府去等着下一波暗杀的到来。”墨重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表情一派真诚,“这一次,我可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似乎是被他说服了,卿千玑揉了揉眉心,苦恼了一阵儿后出声说道:“罢了,暂且就这样吧。只是……。我住在你府上这几日,你别来烦我。”
“一言为定。”墨重华自动忽略掉她后面的话语,老老实实地放开搂着她纤腰的手,恢复了正人君子的做派,倒真有几分履行诺言的样子。
卿千玑看着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独自走到软榻边的棋桌前坐下,抓了把白玉棋子放在手中赏玩,玉手纤纤在棋盘上移过,不一会儿就摆好了一副棋局,只是和寻常黑白相对的棋子不同,她将棋盘上的局势分成了三个。
不知何时,墨重华也走了过来,沉默地盯着棋局思考了一阵,而后指着这三股势力说道:“这是司昱,这是司风,这个局面弱势的是司景。”
卿千玑抬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压下心底的赞叹:“你是懂我呢,还是懂时局呢?”
他将属于司风中的那群棋子中剔去了一枚,平静开口,“永昌王大势已去,支持司风的阵营少了一员主将,现在与司昱不相上下。”提到司昱,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冷淡了下去。
卿千玑似惋惜般地点了点头,接着开口说道:“永昌王是司昱坑了我,不过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尉迟德在金銮殿上血谏的烂摊子,还要他擦一阵子屁股。”
墨重华执起一枚黑子,在手中转了转,轻声道:“我这枚棋,你原先是想下在哪儿的?”
“你不在这里面。”卿千玑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她可从未想过把他拖进这纷乱的局势里。
听见他的回答,面前的人似乎是低声轻笑了一下,而后说道:“那现在,你想我将棋子落在哪里?”
“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我绝不会让你出现在这棋局里面。”秀眉紧蹙,她显少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他捻着棋子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司昱定不是你的选择,司景根基太弱,你选择的是司风,对吗?”
“可是风哥哥他并不想当皇帝。”卿千玑懒懒地撑着脑袋,迟疑着开口,“但如果他继位,一定是一位明君。”
墨重华微不可查地蹙起了长眉,她叫司风叫得这样亲切,听着真是不舒服。
“明君不止公正,还得会御下,司风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于大梁而言,可能不一定是一位好皇帝。”
“我明白,他如果聪明,就不会惩治永昌王了。但是对我们来说,他是最好的选择。”素手在棋盘上轻轻一推,瞬间就打乱了棋局,“至少,不能是司昱继位。”
“只要当今皇上还活着,司昱就不可能成为太子。”墨重华垂眸一笑,目光嘲讽,“你别忘了,中宫的小皇子已经三岁了,皇帝还在等着他呢。”
“十皇子年幼,皇后母族这些年势微,中宫早已经不足为惧。”
“不要被表象所蒙蔽,我们的这位皇帝,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卿千玑拧眉,低声道:“可司昱已经被封为监国……”
“那是皇帝将他用作了车前卒,替中宫的小皇子开路罢了。”
“我倒是忘了,皇帝是最重视血统的。”卿千玑习惯性地咬了下红唇,脸色不善,“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激化前朝的矛盾,看来是想借着储君之争,先除去一批人。”
“还有一种可能,他并不想有人成为太子,而是想把皇权一直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
卿千玑忍不住挑眉看了他一眼,赞赏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京中的道观就和春笋一样多了起来,说到底还是皇帝兴丹术。”
“那浮屠塔劳民伤财,怨声载道,他就直接交给司昱了,哪里是属意他的样子,所以朝中的大臣们才会捉摸不透他的性子,不知道怎么站队。”
想起自己捐出去的银子,痛心地点了点头,她接着补充道:“而永昌王一案,明知道风哥哥铁面无私,皇帝却反而将案子交给了他处置,真不知是为了什么?便是交给司昱或者司景,哪一个都不敢对一方王爵开刀。”
“所以说,太子之位一直空悬着,京中的这些大人物们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也没将局势定下来,还不是因为金銮殿上的那位没明确表态。”
卿千玑按着太阳穴,突然觉得思绪纷乱得让她脑袋疼,“我们也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倒让你一个旁观者道破了。”
“那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
“我大哥要凯旋回京了。”卿千玑深深地叹了口气,继而开口道,“我想这接风洗尘之宴,不会太简单,眼前我只想把这一关先渡过去。”
“我陪你一起。”没有丝毫犹豫,他郑重开口。
卿千玑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汇成了眼底暗涌的波澜,“你陪着我,怕是我们只会死得更快,至少在明面上,你离我越远越好。”
墨重华微愣,随即不解道:“为何?”
“这要牵扯一桩很久之前的旧事了,说起来太长了。”卿千玑慢慢地合上了眼皮,听着他暗哑的嗓音莫名觉得犯困,“你只需知道,我与你都是那人手心里的刺,你把他扎痛了,他就会想尽办法把你除去。”
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卿千玑说了最后一句:“所以啊,我要悄无声息地扎在他的肉里,化脓生疮了是最好不过……”
话音落,蝶翼般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最后在明媚的瓜子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可能是真的累了,难得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她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墨重华取来外衣小心地披在她身上,看着她在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心叹了口气,明明就近在咫尺,却让他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千里万里,“卿卿啊,不要再试图逃开我了……”
他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骨子里压抑着一头困兽,残忍而嗜血。
荷花池上平静无风,帘动,墨重华凤眸一凌,走到屋外的长廊上,冷声道:“出来吧。”
寒翎自屋顶上飞下,立于亭亭的荷叶上,拱手道:“墨世子,我来接公主回府。”
“她就留在墨王府,哪里也不去。”
“世子何意?”寒翎剑眉一挑,右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剑柄,他寻了公主一夜,确认了她还在墨王府中后火速赶来,听疏影的意思,这墨世子应当是不会伤害公主的,只是他刚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要么滚,要么死。”墨重华面容清冷,身上的骇人气势与在卿千玑身边时有天翻地覆的变换,凤眸染上了分邪肆轻狂,他好久没杀人了,竟然觉得有些兴奋。
被囚禁在浮花宫的六年里,他清楚地发现了自身的变化,他的心底还藏着一个魔鬼,一个和老宫主一样癫狂变态的人格,那股想要发狂的冲动,在见到卿千玑后彻底地被激发了出来,他不知道还能忍耐到什么时候,也许他很快就会变成另一个疯子。
话已至此,寒翎不再犹豫,公主身上有特殊的香味,他可以确定人就在这间水榭内。寒光闪过,寒翎拔剑袭向长身玉立于廊檐下的墨重华——
四周突然飞出了数十名潜藏着的暗卫,拦住了半空中执着长剑的寒翎。
“杀了吧。”墨重华讥笑了一声,唇边的笑容妖冶无比,语气就和拂去一片落叶一般轻巧。
兵刃声一阵接着一阵,卿千玑很快就被吵醒了,恍惚间以为又是睡梦中遭遇了刺杀。她睁开清亮的双眸,第一反应是墨重华不在屋子里,冲出了帘子外,见心心念念的人气定神闲地站在檐廊下,饶有兴致地欣赏荷花池上鲜血淋漓的杀伐之战。
“住手!”卿千玑认出了被暗卫包围绞杀的寒翎,心急如焚地出声大喊。
但那是墨王府的暗卫,又怎会听她的命令。发现了这一点后,她转过身去拉墨重华的衣袖,急道:“你快叫他们住手,那是我的人!”
凤眸危险地敛起,墨重华停顿了一会儿,万分可惜地开口说道:“退下吧。”
得到了主子的命令,方才还在激战的数十名暗卫瞬间遁匿地无影无踪,寒翎捂着还在淌血的左臂来到长廊下,单膝跪倒在卿千玑面前,沉声道:“公主,属下无能。”
“先起来吧。”卿千玑知道他身上旧疾未愈,又添新伤,心底顿时不是滋味,寒翎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被敌人伤了也就罢了,如今还被自己人伤成这样……
她偏头望了墨重华一眼,声音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清,“这是我的人。”
“我不知道。”
听见了眼前这男人的回复,寒翎立马又维持了警戒的状态,将卿千玑护在自己身后,正声道:“属下在刚来时就表明了来意。”
墨重华不以为意,随口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胡编乱造的身份,想故意混进水榭的?”
寒翎语塞,他说的确实是有理,但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他墨世子在说谎。
“还有,你作为暗卫,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冷冷挑眉,斜睨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中波涛暗涌,杀意难掩。
寒翎闻言恭敬地退下,向卿千玑拱手道:“公主,属下来接您回府。”
“我先不回去,你派人盯着京中的动静。”
“今日还有两位大人的邀约,公主不准备露面吗?”
“嗯,你让疏影将我失踪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寒翎用余光瞄了墨重华一眼,见他一派坦然,没有过多的表情,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低声应是,正欲转身离去,又被人叫住。
卿千玑将一个药瓶塞进他手里,低声道:“把事情交给府里其他人,你先养好伤。”
“是。”寒翎接过药瓶,眸光一闪,随即低下头被狰狞的鬼面具遮挡住,“属下告退。”
风过影无痕,墨重华见此间天地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心情好了不少,凑过去牵她的小手。
卿千玑抿着红唇,余怒未消,兀自甩袖进了屋子内。
墨重华眼巴巴地跟进去,见她一副冷漠之态,也丝毫没有暂退之意,贴过去揽过她清瘦的肩膀,柔声道:“抱歉啊,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眉宇间情谊缱绻,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与方才寒翎在时判若两人。
“你是不是知道那是我的暗卫?”思忖了片刻,卿千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要怀疑我?”墨重华拉着她的手到软塌边坐下,一双凤眸湿漉漉的,仿佛是受伤的小鹿,“我怎么会故意伤害你的人呢?”
见了他这惯用的眼神,卿千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骨,低声道:“寒翎跟了我多年,我与他早已经心意相通,他刚才很明显地在防备你。”
“那我与你呢?我也跟在你身后多年,只不过最近几年缺席了……”墨重华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眼神要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你怎么还不与我心意相通?”
“我看不透你。”卿千玑本想说你抬抬手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还不够心意相通?但看到墨重华这副狗腿地样子,实在是怕他给点阳光就灿烂地开了花,到时候更难对付,再者他身上的变化着实有些大,琢磨起来太过费神。
凤眸危险地敛起,嗓音暗哑,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你的目光从来未落在我身上过,又怎么能看懂我的心呢?”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物,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细白的手臂戴了上去,原是一串相思豆做成的链子。
卿千玑抬起手臂看了两眼,继而先嫌弃道:“这链子有些不合适。”
她经常要出席大小宴会,衣裳饰物自然马虎不得,要与身份相符,而这串相思豆手链,更像是寻常民间男女会戴的饰物。
“你的及笄礼我错过了,这是我补上的礼物,望你能对我的心意知晓一二,断不要再说什么看不透我的话了。”
卿千玑摩挲着一粒粒饱满红艳的相思豆,半垂着眼帘噤了声,这人的嘴儿怎么和抹了蜂蜜一样,说起情话来跟不要钱似的?
见她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收下了那串手链,墨重华眸子里的阴霾散去些,牵着她的手说道:“从今往后,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与你一起。”
“傻子。”卿千玑没有抬头,哽咽地凶了他一句。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乾清殿,永绪帝独坐在九爪金龙的高座上,合上了一件刚批过的折子,叹了口气扔在了桌上。
身旁的贵公公眼睛尖,立马端了参汤过来,俯身道:“皇上,用点参汤吧,你都看了小半天折子了。”
皇帝掀开白玉盖子看了一眼,又放了下去,“这帮老东西,天天催着朕立太子,是觉得朕要不行了吗?”
“哎呦,皇上您福如东海,都是朝臣们在瞎起哄。”
“朕的仙丹呢?”
贵公公又呈上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装着一枚褐色的丹药。
永绪帝拿过丹药,就着参汤囫囵吞下,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这江山是朕的,谁也别想夺走。”
贵公公撇见了皇帝眼中的痴狂,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蓦地又听见皇座上的人悠悠开口——
“你说朕的这几个儿子,将来谁能继承大统?”
贵公公讪讪一笑,尴尬地开口:“这么高深的问题,老奴哪里能知道。再说了皇上您有了仙丹,自然是千秋万载的功德,根本不需要什么太子。”
“胡言乱语,也不怕那群老东西割了你的舌头。”永绪帝瞪了他一眼,但目光却一点也不严厉,甚至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觉得司昱那孩子怎么样?”
“老奴偶尔听见大臣们说起三殿下,都说他年轻有为,监国有力,如今又接下了修建浮屠塔的事情,建成后自然更能得到圣心。”
“宫女所出的孩子,朕若选了他做太子,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梁血统不正?”皇帝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贵公公道:“皇上说的是,论血统还是六皇子和八皇子更高贵。”
“老六前些天和我就永昌王的事情大吵了一架,现在闹着要去岐州治水了。”提起这两个孩子,永绪帝有些伤脑筋,“老八嘛……耳根子太软,底下的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种人当了皇帝,那我大梁的江山估计也就要换个姓氏了。”
“皇上高见,老奴愚笨,什么也不懂,就听大臣们胡说。”明明是盛夏时节,贵公公却觉得背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流,伴君如伴虎,没人比他更懂得其中的辛酸了。
永绪帝又饮了一口参汤,润了润干涩嗓子,“好在中宫诞下了小皇子,朕在等等吧。”
贵公公笑着在一旁附和,连声应是。
过了一会儿,铁衣卫副统领萧何来报:“皇上,京中盛传,昭阳公主失踪了。”
“哦,此言当真?”永绪帝放下了汤盏,面色微异。
“消息十有八九属实,微臣已经派人去定北侯府探过口风,府上皆是人心惶惶的样子。”
“好啊!”紧握着椅子上的龙把手,永绪帝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这妖女周旋于我几个儿子间,屡屡干涉政事,扰乱朝纲,少了她朕的耳根子能清净不少。”
高兴了一会儿,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贵公公吩咐道:“太后那边先瞒着,别让这些烦心事传到寿安宫去。”
“皇上放心,老奴知道。”
“知道是谁做的吗?”等吩咐完,永绪帝再次把目光落在了萧何身上。
“微臣正在查。”
永绪帝赞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有了消息就来告诉朕,朕必有重赏。”
萧何眼睛一样,连忙叩谢皇恩。
“先退下吧。”
等出了乾清殿,萧何撞上了独孤长生,没由来地心底一慌,想要避开。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冷若寒霜的声音,和千年不变的肃穆神情,铁面统领的威名可不是白喊的。
萧何硬着头皮行礼答话:“回统领,皇上唤微臣去问了几句话。”
“皇上问了你什么?”
“这……”萧何腆着张笑脸,尴尬地开口,“统领恕罪,属下怕是不方便说。”
“退下吧。”
萧何恭身行礼,掩去心底的愤愤不平,赶紧退下了。
独孤长生回头看了乾清殿的宫门一眼,微微抬起了下巴,皇上这些年扶持了多名武将,甚至连卿战都启用了,间接性地分散了独孤一族手中的兵权,怕是在防着独孤家啊。
父亲病重,如今朝中能扛起家族大梁的也就他一人,二弟、三弟还能在旁帮衬着些,其他人就算了,尤其是小九,不给他惹事就不错了。
迎面来了一位前来议事的朝臣,寒暄了几句,笑着问道:“独孤将军也快到了而立之年,怎么还没有娶亲?”
“家中弟弟年幼,还需要我看护。”
“如此,更应该添一位能掌家的夫人才是,小女不才正是适龄的年纪,独孤大人可有——”
“谢过大人美意,可惜我无心娶妻,就不耽误令爱了。”
独孤长生没再看他,独自离去,却发现自己莫名来到了寿安宫的宫闱外,他拢了拢玄色的袖子,那里面躺着一枚金簪,历经岁月洗涤,依旧花开不谢,就和她的人一样,永远都是京中最耀眼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