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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九曲的带引下,穿竹林,过小桥,又闻得桃花香后,才终于看见了一道简朴厚重的山庄大木门。
一抬头,门匾上那四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千雪山庄”,格外显眼。
“千山慕雪,密雪浩若飞花舞,好名字!”季水蓝由衷赞叹着,不觉间抬头仰望着山庄之后的连绵群山,想像着冬日来临之际,那密雪浩如飞花的壮观景象来。
“什么千雪山庄哦?我老包以为,还是叫黑竹山庄来得比较妥当些,哼!尽故弄玄虚,小题大做。”
季水蓝沉醉在千山密雪,浩若飞花的壮丽景象之中,一侧的老包却气呼呼的冒了一句。
十分扫兴!
不为别的,只因刚才他被那墨竹林困了许久,方才得以走出来,心中正有气无处安放呢!
而且,刚刚过了那小溪后,他还特意回转身望了几眼,奇怪的是,他一转身便只见着一排溪边翠柳,几座山间石堆而已。
而原来的那片墨竹林竟然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所以,惊讶之余,他便不服气的小小发泄了一下。
玉凌寒咬唇望了他一眼,眼眉一挑,完全是一副挑衅的小嘴脸,“就故弄玄虚了,你有本事也故弄一个半个给本姑娘看看啊!就知道哼哼!”
“你!”老包语塞。
这不稀奇,他几乎每次与前者对话,都是这个结果。
此时,那扇厚重的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无尘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身材不高,但却极其精壮,肤色黑里透着红,慈眉善目的,正将双手负于背后,悠哉悠哉的看着来人。
可当他在台阶上一眼看到玉凌寒后,却并没有飞迎过去,而是立马抿着嘴,气汹汹的伫在了原地。
反观玉凌寒呢?她乍一见那中年男子时,便是喜上眉梢欢天喜地般的神态。
可是,又再见到他黑口黑脸的站在原地后,便收起笑容,换上一脸的小可怜模样,磨磨唧唧的向前走去,边走边撒着娇,“老陶,寒儿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您,现下是又累又饿又困的,您老怎么还反而不高兴了呢?”
“呸!小惹祸精!小色狼!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老陶可还没有老糊涂呢?多大的姑娘了,不好好呆在闺阁里等着嫁人,还跑出来追什么小白脸,荒唐!荒唐至极!哼!你老爹不舍得教训你,就让俺老陶来帮他教训你吧。”
这老陶一出现,便一番言词犀利又毫不留情面的,劈头盖脸的教训起玉凌寒来,真是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呢?
这一路上,可是谁都不敢惹她的啊!
可这个老陶倒好,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真是让一干人等大开眼界啊!
于是,各人各怀心思。
首先是阿莫,他拿眼疑惑的看向老陶,眼神里写着大大的不解,心道:“看这人的打扮,像是这庄子上的庄主吧?可他竟然一开口就将玉凌寒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他这个庄主也委实太大胆了吧?毕竟,再是庄主,也是玉家之家仆!”
季水蓝还好,他从不只看眼睛所看到的,故一直微微笑着,没有太大的反应,可他身旁的老包却高兴坏了。
因为,终于有人能制住那玉小太岁了,原来也有她闭嘴的时候啊?
于是,他兴奋不已,默默在心里帮那人攒着劲,“骂吧!骂得好!骂得妙!狠狠的骂,最好再能揍她两下,这才解恨呢?”
这不,像是在回应着他的想法似的,待玉凌寒一挨近那老陶时,他突然将背后的手高高举起,手中还握着一根浅黄色的粗木棍。
那木棍被举起之时,还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叮叮”之声。
此时,在阿莫和老包眼里,这根粗木棍被老陶高高举起,又朝着玉凌寒用力的挥了下来,便自然而然的想像着那木棍,用力打到她身体上之时,都不由得在心里替她疼得“滋”了一声。
不曾料,那木棍在将将要落到玉凌寒的身上时,却在一寸开外稳稳停了下来。
“咯咯咯咯……”玉凌寒则娇笑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老陶啊!你烦不烦,每次见面都玩同一招,我已经长大了,你是吓唬不了我的!乖,咱下次能玩点新花样不!”
这?什么情况呢?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在阿莫和老包二人眼睛互瞪之时,玉凌寒还优雅的摊开了双手,那老陶则反手将木棍收起,轻轻横放在她的手心里,撇着嘴,像个顽童一般,“臭丫头,你还不是一样的,每次都要老陶的这根木棍子,不玩上几天是不会还给我的,乖,咱能不玩吗?”
那木棍在放到玉凌寒的手中之时,又发出了“叮叮”两声脆响。
“不行,我就要玩!”玉凌寒娇憨又满足的将那根连着树皮的木棍握在手里,将木棍上的红绳一撩,又传来“叮叮”两声脆响。
原来是那根木棍的粗端绑着一条红绳,红绳上还系着两枚铜钱,随着木棍的晃动而相击相扣,从而发出清脆的“叮叮”之声。
待这两声响过后,她右手执棍,左手亲热的挽了老陶就往里走,“老陶,快走,用完晚饭我还要听你讲故事呢。”
然后,留下目瞪口呆的阿莫和老包兀自呆怔在原地。
因为,他们都被眼前急速反转的剧情给弄糊涂了。
本来以为老陶是要狠狠教训玉凌寒的,结果人家俩人却是在闹着玩的。
且相互配合得是天衣无缝,默契十足十。
而且,由他们的对话得知,他二人还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玩的呢?
所以,老包算是白白的高兴了一场,就更加气恼了,满腹牢骚的对着主子抱怨着,“公子,你看他们好没有待客之道,无礼,无礼至极!”
“非也非也!我九曲不还在此处候着各位吗?各位请随在下进去吧!”一旁的老九曲悠悠然的接过了老包的话茬,并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包横了他一眼,牢骚不停,“又是你啊!你眼神好像不大好吧?这次又要走几个时辰才能走得进去呢?”
九曲将折扇轻摇,相比于老包的暴躁,他则是不温不火的回,“不远不远,此处庄子共有房舍一百零九间,只需通通走完便就到了。”
“你!”老包再次语塞,扶着季水蓝步上台阶的阿莫却沉着应付,“老包,稍安勿躁!就算庄子上有一百零九间房舍,就算我们想一间一间的走过去,只怕人家也未必肯呢?”
老包鼓着腮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便随之跟了上去。
过了一进又一进院落,众人皆默默的前行着,老包觉得烦闷无比,便又想起刚那木棍上的“叮叮”之声来,忍不住问主子,“公子,那木棍上结着两枚铜钱,是何缘故呢?”
“那叫索宝棍。”季水蓝简洁的答曰。
“何谓索宝棍?”老包又瞪起了他的铜铃大眼来,好奇心又起。
“索宝棍乃是放山人随身携带之物,长五尺二寸,且不去树皮,会在粗端系上红绳,再在红绳上结上两枚青铜钱。”阿莫不忍主子辛劳,便抢先解释了一通。
“索宝棍!放山人的随身之物,这是啥玩意儿?那你再说说,何谓放山人,这木棍上又为何要系上红绳和两枚铜钱呢?”
老包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或许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物件和放山人这种称呼,就更加好奇的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阿莫就知道老包会嘀嘀不休的继续问下去的,便一早就在肚子里准备下了答案了。
于是,他继续娓娓道来,“放山人即是挖参人。索宝棍乃是放山人极为重要的用器之一,主要用于在山间拔草寻参,还可兼用作拐杖和防身之用。在放山人的心里,索宝棍是具有灵性之物。
之所以在索宝棍的粗端系上红绳,是因为红色亮丽醒目能“避邪”,而铜钱则能“镇宝”,必要时使其发出“叮咛”之声,还能用作放山人之间的联络信号。还有,取这种木棍时,都会保留下树皮,为的是雨天时不滑手。”
“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包听完后兴奋的叫了起来,还摩擦着双手道:“哎哟,说得我老包都想拿一拿,看一看,再摸一摸那根索宝棍了。”
“嘿嘿嘿!”前面的九曲突然发出几声苦笑,“在下终于明白了,为何从小到大,咱家的玉姑娘一见着老陶,就哭闹着要他的索宝棍玩。而每一次,我都抢不过她。看来啊!这根棍子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哈哈哈哈哈!”老包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连串放纵的大笑声后,挖苦道:“原来老兄也是想把玩那索宝棍一番的啊!只不过从来就没有如愿以偿过!因为啊,你抢不过你家那愣姑娘!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他大笑了一通后,突然想起一事,便脸色一正,又问九曲,“那刚刚这位老陶,他也是一位放山人咯?”
九曲恭谨的点着头,如实告之,“正是,陶叔十二岁便随父辈去放山,一放就是三十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放山人了。这许多年来,咱玉家药材行里最好最贵的山参,大半都是出自于他手呢?”
“了不得!老包我失敬了!”老包由衷的赞叹起来。
此时,季水蓝却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刚见着这位老陶的脚上似乎有伤,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不适合再去放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