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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弦自而然地瞭望了一下周围。
吧里很大,很静,清秀。
虽谈不上装饰豪华,但绝对让人眉目舒爽,鱼水天成,自然而安静地流淌,中厅里‘叮铃’作响的玻璃垂帘后是冗长的通道,充满无限深邃。
座位上不见一丝戎尘,很是干净。杯盘洁净,晶莹透明地摆在桌上。
这么一处清静的住地,不由地引人遐想,主人应许是个古典小说里清风十里眉目缱情的江南女子般脱俗人物,平时清高素雅。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呼哼哈嘿......”
“Fireinthehole!”
“啦啦啦啦啦,打不过我吧?”
“哈哈,姐可是练过的!”
“垃圾角色,毁我时间,再来!”
顶上传来喧嚷纷杂的吵闹声,程逸弦皱了一下眉,走上二楼民宿。
推开门,房间里一派乱迹不堪,白色丝袜甩在窗台上,还有各种衣物,包括内裤,喝完的奶茶杯随手丢在电脑桌旁,餐巾纸用得到处都是。
因为有这番景象的存在,导致程逸弦从小就比其他男生更缺乏对于女生宿舍的幻想。
“来啦?”
面容姣好、身材纤妙的少女趴在床单上,一个舒软的侧卧,衬手仰在面靥,晃荡晃荡着纤白的美腿,裸一边穿一边。另一只手里握着游戏机,连接着大电视时不时传来激烈打斗声。
更生猛的是,全身只穿一件薄薄的罩杯和胖次,哪怕明知身后来人也毫不在意,那勾人的劲儿,还有那沉迷状态,看得真想让人去碰一下。感觉现在走后门都不会有任何设防。
程逸弦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便是他义姐季黎,生活上铁废物,自理能力约等于小学僧。没事的时候,还得靠他来帮忙收拾衣物和打扫房间。
人漂亮是漂亮,但以后谁要娶了她,贼受罪一个。
两人从孤儿院出来,打小便生活在一起,季黎是个漫画家,还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个清吧。
但平时店里几乎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付得起这一块地段的房租费。
这行更大的缺点,是容易把人养成死宅。
嗯,老姐快废了。
而程逸弦恰巧正巧在这读大学,学校宿舍又贵,于是便被季黎收留在这。
按她原话是准备多照料他来着,可这到底是谁照料谁......
“最近有些奇怪,我碰到诡异了。”程逸弦开门见山,简洁了当地说。
季黎目不偏移,应了一声:“哦。”
“姐,你怎么不问我有事没?”
“人不还活着吗?活着就没事。”
程逸弦:“......”
她居然还知道我活着,她学会关心我,她进步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程逸弦在电脑桌前坐下。
“我电脑放在学校里了,要借你电脑查一下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还死死赖着的季黎‘腾’一下就死鱼打挺站起来了,飞速扑向程逸弦:
“卧槽,那个不能动!”
“干嘛反应那么大?”程逸弦很是不解,挠挠头。向外走去。“算了,不动就不动,大不了我自己拿手机查。我走了,别一直窝在这儿,记得吃饭,别饿死了!”
“得!我不是傻瓜!”
就在程逸弦快离开时,季黎突然一个箭步,摁住把锁,拦在房门前。
“先别走!”
“嗯?”
程逸弦看着这个女人,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
季黎拢拢头发,双眼上下扫视着程逸弦,咽了咽口水,带着一股狼才虎豹的贪婪之势,面露坏笑。
程逸弦被看得发毛,不由身子往后退了退:“干嘛?”
“我漫画需要一张男人的全身果体素描。最好有模板。弟啊,姐这一年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没求过你什么......”
“滚!”
“别嘛,就趁今天,来都来了,正好方便方便,你就牺牲一下,就一下!”
程逸弦步步后退,直到墙角,没了地儿,面对着季黎的狰狞魔爪,时至今日才明白,没有一口饭一滴水,是让他白白下肚的。
“画什么呢?”季黎眼神轻敛,舌头微微勾过唇角,“这次就以你为‘模板’好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楼下叩击吧台的声音。
“谁啊,今天不开门,干正事呢!”
‘咚咚咚’。
叩击声不止。
季黎无奈,只好拽了衣服,走出门口朝下望去。
透过螺旋楼梯间隙,看到了在下面的人影,季黎顿时豫住了,并且向后退回步子,对着程逸弦说:“你去!”
程逸弦很奇怪:“为什么?这是你的店,下面的客人不应该是你来应付吗?”
“我这个样子没收拾过,不方便见人,你去不行啊。还有我收容你这么久,不愿做‘模板’就算了,帮帮忙还......”
“好好好,我去。”程逸弦拗不过她,“只要你别再动歪脑筋扒我衣服什么的就行。”
“逸弦。”
程逸弦走到楼梯口,又被喊住,回过头来。
季黎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千万别说我在这里,就说只有你一个人住就好了。”
“这又是为什么?”
“你别管就是,拜托了!”季黎一脸紧张兮兮,程逸弦很少见神经大条的她有这种反应。
“好了好了,按你说得做就是了。”程逸弦嘟囔着说,“真奇怪......”
走下楼去,程逸弦也愕地一惊:
“我靠!是你?”
厅中坐着的,赫然是那个刀了他99回,第100回被他干掉的少女,正自然而然地翘着腿,拿起一杯饮料自来熟地拧开。
“今天提前来工作啦?你怎么还不能消歇?”程逸弦疲惫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绝望,知道自己无处可躲,硬着头皮而上。
“怎么?我没死让你很失望?”
“嗯......呃,不是......”
程逸弦窥着她的脸色,不敢将话说死了,大晚上的出现在这,这人可不吉利啊,不是这种就是那种......
“放心吧,我不是诡异,是管控部的人。”
不是那就好。程逸弦提紧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丝气。
管控局是应对诡异而设立的专门部门,同样拥有那些变幻莫测的手段,在普通人眼里看不出诧异,最大的区别就是一正一邪。
“‘你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但是会有一个少女不断地追杀你’,当时是这么表述的吧?”炼红缨挑了个舒软了姿势,坐在椅子上说。
程逸弦苦了脸,那是一切的麻烦始源,当时接到这条信息,他以为是出于某种恶作剧,回复了‘yes’,然后便开启了这一系列无厘头的遭遇。
“那现在呢?”
“现在,我来给你带报酬来了。”
“报酬呢?在哪里?”
程逸弦眼神一亮,拼命朝后张望,想看到一大摞钞票或者银行卡之类的。
但是并没有,而是一张合同被炼红缨拍在了台面上。
“我不喜欢多说,自己看。”
“这是什么?”
“卖身契。”
程逸弦歪着头看去,那上面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他横竖不放心,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压迫’!
“如果看好了,就先跟我们走,再详谈。”
“喊我去管控局兼职工作,为什么?”程逸弦不解。
“你也知道,在人类和诡异接触的过程中,这个世界上隐藏着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而管控局不能对他们放任不管,于是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来对他们进行测试。”炼红缨继续不缓不慢地说。
“于是你在幻境中杀了我99次?哪怕你们是官方?”
程逸弦刚要不满,炼红缨快速在一张票据上写下一行数字,递到面前:“对了,这是体恤金。”
程逸弦看了看那一串诱人的零,默默从心,将票据揣入口袋里。
“所以我之前遭遇到的事是?”
炼红缨继续说:“全模拟真景,出于我们当中某个同伴的能力,可以把人物放入和现实一样的情境中模拟推演。里面人物会做出和现实中相当的反应。从而预料到未来发生的事,常用于制定重要作战计划。”
“只可惜,到最后你还是没能将能力展现出来。”
程逸弦默默思考着,回味着自己从孤儿院以来的这十年。
“会不会弄错了?我一向都很正常。”
“正常?”
炼红缨瞥了他一眼,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奇谭。欲言又止,拉了拉嘴角,差点抽出一抹讥笑。
“你......真的一直这么认为?”
“当然。”
炼红缨点点头,颇是无奈:“好吧。”
精神病人一般都比较自信。
“但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有的,一定有的,这一点我们对你观察了很久,不会弄错。”
“所以我是——”程逸弦期待地问。
“在你答应被接纳之前,我们还不能透露相关信息。”
“哦。”程逸弦眼里微露遗憾。
颇具欣赏到底打量着他,在第99次的时候,看他酗酒不顾,本以为这个少年已经打算自爆自弃,但第100次竟然又出乎意料地做出反击,令她意外,原来那之前的行为只是用于迷惑。炼红缨感到由衷地一丝赞意。
“那么现在决定了,加入我们的行列之中么?”
程逸弦没有迟疑,摇摇头:“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