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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挎驳壳枪的人进来,在晋世桓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又转身出去了。
“什么?”晋世桓立刻炸毛的问:“雅妮,你拿两把驳壳枪换你自己的枪了?”
晋雅妮立刻脸红耳赤的,但还是强硬的说:“换了,怎么啦?”
晋世桓站起来指着晋雅妮说:“还怎么啦!你拿家里的枪换自己的枪?你真能啊!”
晋文雄厉声问:“咋回事?”
晋世桓往前走了一步,说:“雅妮的枪那天不是丢了,就是这个人拿走了,今天雅妮又用两个保镖的驳壳枪从这个人手里换自己的枪。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苏阳本来还一副看戏的心态,看这兄妹两人扯,不料晋世桓直接扯到他的身上了,而且晋世桓语气不善,对他怀有敌意,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只好发声,不紧不慢的说:“晋公子说话注意点,我没拿你们雅妮的枪,我拿的是土匪的枪,请你把这一点搞清楚。”
晋世桓却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说:“你别给我强词夺理,你拿的就是我们雅妮的枪。”
苏阳也毫不回避的看着他说:“你问你们雅妮,我从她手里拿枪了吗?”
晋世桓本来对苏阳救晋雅妮就没感觉,就如雅妮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样,在这镇上,他们晋家的人情不是给这种小子的,他根本不认。他本就想苏阳就是来要钱,想敲诈的,内心对苏阳充满恶意。至于雅妮说苏阳多么多么厉害,一下就治服了土匪,他心里根本不屑。刚才苏阳又不识好歹的拒绝他爹爹,他就对苏阳有气了,在肚子里臌胀着要爆发出来,这时又出现换枪的事,这不是涮他们晋家,如何能饶过。苏阳还顶嘴强辩,他如何能忍,拔出驳壳枪,“哐!”的一声拍在八仙桌上,说:“你妈的别给老子胡咧咧,念你救过我们雅妮,不然老子让你今天走不出这碾子镇。”
苏阳不是来求他们来了。他们认不认救晋雅妮,他根本不考虑。只是晋世桓这小子遇人不善,如果今天就这样让这小子拿捏住,以后这条道就不好走了。本想着来交个朋友,顺个道,结果是这样,那怎么行。他必须给他们个下马威,不能让他们小瞧了,他立刻暴起,直接出现在晋世桓面前,一手抓了驳壳枪,一手抓了晋世桓的头发,一把就把晋世桓扯倒在地,用枪抵着晋世桓的头,说:“你再说一句,老子直接打爆你的头。老子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识过,你这么个玩意还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看你是嫌命长了。”
这突然的变故来的太快,毫无征兆,让会客厅所有人一惊,呆若木鸡。本来还是妥妥的主场,这忽然就要反客为主了。特别是晋世桓,刚才还威风凛凛,根本不把苏阳放在眼里。他在这镇上从来就是这样,驳壳枪一亮,对手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就是跪地磕头,作揖求饶,由着他拿捏。他以为苏阳也是这样,还等着苏阳站起来说好话。忽见苏阳的身影一闪,他还没及想会发生什么,就倒在地上,自己的枪戳在自己额头,头皮被揪的生疼,好像都要被揪秃噜下来了。苏阳吼叫的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只是惊恐的圆睁双眼,一时仿佛死了,没知觉了。
晋文雄惊得心一颤,手下意识的伸进衣服摸枪,可又意识到苏阳的枪抵着儿子的头呢,他再一亮枪,可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苏阳怎么样他管不了,他儿可就没命了。他又立刻抽出手,无奈的双手抱拳,做着揖,说:“唐先生,唐先生,我儿不识礼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时,听到动静,门口拥来许多士兵,战战兢兢地涌进来,拿枪指向苏阳。
晋雅妮立刻大喊:“谁让你们进来的,都滚开!滚开!”
士兵被主子呵斥,立刻缩回去了。
晋雅妮也是吓得心里一颤,她可是知道土匪一不听话,苏阳一枪就打死了,她哥哥这样,苏阳会不会打死她哥哥,她心里没数,很害怕,可又似乎对苏阳免疫,上前抓住苏阳的手,扒拉着要枪,说:“把枪给我,把枪给我,你听话!听话!”她扒拉不开苏阳的手,急的跺着脚,要哭的大喊:“你听话好不好!”
苏阳本就是要威慑一下,晋雅妮劝他,他便见好就收的松了手,毕竟今天不能弄死晋世桓,不想和晋文雄翻脸对峙。晋雅妮一把夺了苏阳手里的枪,把枪背在身后,退了一步,吓得浑身抖着,却命令苏阳说:“唐风,你起来,坐回你的位置。”
苏阳装作听话的起身,又坐回自己刚才的座位。震慑邪恶,遵从善意,他必须演到位。
晋雅妮本来很害怕的,毕竟第二次相见,不很熟悉。苏阳顺从的态度鼓励了她,她走上前,“呜呜!”的哭着,捏着小拳头,在苏阳肩头不停的打着,喊着埋怨又训斥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呀?!”
苏阳由着她打,不为所动,只是争辩说:“我没惹他,他却污蔑我,威胁我。”
晋雅妮仍哭着说:“我知道你不是从我手里拿的枪,是从土匪手里缴获的,我会说的。那把枪是我爹爹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爹爹对我的心意,所以我要换回来。”
苏阳一听,顺势把别在腰间的两把驳壳枪拔出来,放在八仙桌上。她早猜到晋雅妮的心思了,为更加博得她的信任,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心爱之物。都还给你吧,君子不夺人所爱。”
晋雅妮见他这个举动,这么顾及她的东西,心一下放松下来,好不激动,为回应苏阳,把另一把驳壳枪也放在桌上,身子抵住八仙桌,捂住脸,更伤心的“呜呜呜!”的大哭。她想拉拢苏阳,可却不想和家里人冲突。这毕竟是和她哥哥发生激烈的生死冲突,她感觉到了这种感情撕裂的痛苦。
晋文雄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儿子刚才的举动他没有制止,甚至是在纵容,对苏阳这种不识好歹的小子,必须拿捏住,哪能由着他扑腾。在这碾子镇他晋文雄就是土皇帝,不把他晋文雄放在眼里,自然这碾子镇就没有苏阳的立足之地。可还没等他们收拾苏阳,苏阳就先下手为强了。而且一下手就是雷霆一击,不及眨眼,就把他儿子摁在地上了,他儿子命悬一线,全在这小子的一念之间。这小子的本事真正吓着他了,他都一时不知道这事如何处置,关乎到儿子的性命,他哪敢轻举妄动。还是雅妮上去就把枪给夺下了,不仅化解了危机,还能把这么个汉子,拿在手心里揉捏。他心里一阵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时,他的四个保镖身穿练武者的黑色劲装,腰里别着驳壳枪,枪柄都扎着红布樱子,一个个窜进来,眼光扫过会客厅,立刻把目标锁定苏阳。他们围住苏阳,摆开格斗的架势。苏阳看了他们一眼,动也没动,好像他们是空气一样不存在。晋雅妮本背对着他们,他们围过来时才发现,立刻挡在苏阳面前,她既想护着苏阳,又害怕爹爹和苏阳直接冲突,那样她就不可收拾了,她嘶吼着说:“你们谁敢动?出去!”
保镖没有动。晋文雄的脑子里却响起一个声音:这种人只可拉拢,不可为敌。他混了二十几年,深知眼前的利害关系,把苏阳逼急了,一旦暴起,把他家的人血洗了没人能阻挡。苏阳一个混社会的,无家无业,了无牵挂,亡命之徒,烂命一条,你能把他怎么样。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四个保镖相继退了出去。
晋世桓倒在地上,魂好像飞走了,好一会回不过神来,后来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感觉,浑身就像被抽了筋一样,酸软无力,躺着一动不动。还是晋文雄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年轻人立刻跑进来,叫道:“老爷!”
晋文雄说:“把少爷架回屋去休息。”
晋世桓被架走了。
晋文雄又喊:“管家。”
一个四十几岁的人立刻跑进来,说:“老爷,什么事?”
晋文雄说:“去拿五百个大洋来。”
晋文雄这是要逐客了。也是,搞成这种场面,话是拉不下去了,只好打发人走,可他知道这时候打破脸面了,这人不好打发了,所以狠心多拿点。管家拿来五百个大洋放在苏阳面前。晋文雄说:“唐先生,感谢你救了我女儿。虽然刚才发生了不愉快,我还是不胜感激。希望你也能不计前嫌,收下这份薄礼,我们还是朋友。”
晋雅妮立刻推苏阳,让苏阳收下礼。苏阳却不屑地看也没看,心里腹诽道:惹老子了,老子就这么好打发,老子正缺钱,给一千个大洋还差不多,不然老子晚上来拿,可就不是这一星半点了。苏阳出来时并没有这些心思,只是想交个朋友,能顺利通过碾子镇。哪想到这父子俩还这么多心思,还给他摆谱,一言不和就敢亮枪。那他就顺势敲打敲打他们,而且不会就这一次,不服就晚上再来拿。
晋文雄意识到这是嫌少了,又喊:“管家,再拿五百来。”
片刻,管家又拿来五百个大洋。既然这样,苏阳也就不难为他们了,把大洋收进褡裢,双手抱了抱拳,说:“晚辈告辞。”说完径直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晋雅妮忙拿了桌上的两支驳壳枪,撵了上去,把枪塞进他的褡裢里。
晋文雄心里不舒服,可也没阻止雅妮,女儿的举动让他五味杂陈,既感到庆幸,又很不舒服。为父的人都这样,看到女儿对别的男人好,心里猫抓似的又疼又痒又说不出口。
苏阳出门了,晋文雄才说:“慢走不送。”看着雅妮陪着苏阳走出门去,他又直皱眉头,心里突然冒出:女孩儿真不能要,这还没嫁呢,就拐娘家的东西。
晋雅妮可不知道爹爹的心思,跟着苏阳出门来到街上,并肩往东走着,说:“你这么黑呢,一次就要这么多钱。”她是既想给苏阳,又心疼爹爹的钱。
苏阳装作不解的说:“怎么黑了?这是你爹爹自愿给的,我没问他要,又没逼他。”
晋雅妮不屑的说:“你就别骗我了,给你五百你都不愿意。我想着给你一百二百就很好了,我爹爹到大方,一下给你五百。”
苏阳好笑的说:“你当我是个要饭的?你的命就值一百二百?”
晋雅妮一嘟嘴,说:“要饭的不如呢,简直是强盗。换枪占人家便宜,拿了人家一千块钱,还要把人家闺女拐走。强盗都不如呢!与我的命值不值钱没关系。”
苏阳停住脚步,看着她噘着嘴,一副娇模样,不由笑了,说:“你还是回去吧,别想跟着我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跟着我有你罪受的。”
晋雅妮说:“我回去就让我爹爹在省城买个院子,那时候你再敢到处流浪,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阳不由好笑,这丫头把他当什么人了,竟敢说这样的话。可在心里把晋雅妮与她爹爹和哥哥是区分的,丝毫不想伤害她,亵渎她的这份真情,又把两把枪拿出来给她,说:“这枪你还是拿回去吧,免得你说我占你的便宜,你哥哥再找你的茬。”
晋雅妮又把枪塞进他的褡裢,说:“既然占了人家便宜,就别想着卖乖。再说我才不怕我哥哥呢。你拿着防身。你就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出事。” 她说着说着,眼泪竟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苏阳都能感觉到她内心涌动的那份柔情,令人不忍触碰。这才想见两次,就这样了,倒像几十年的老情了,那么深厚而沉溺。也是天真,对苏阳一点不了解,就真情相倾。然而,也是天真,她感觉到的苏阳正是最珍贵的苏阳。
“小姐!小姐!老爷让你立刻回去。”两个女护卫背着空枪匣子,一跑一晃悠的追了过来。
晋雅妮才依依不舍的与苏阳告别,转身回去了。
苏阳也出了镇子,可他没有向通往七星台方向走,而是往通往都坡县城的方向走去。
晋世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直愣怔的呆坐着,他的军师外号叫瘦猴的人说:“少爷,你想不想弄那个小子?”
晋世桓心里怂怂的,有气无力的说:“弄什么弄,那小子武艺太厉害,我们弄不过他。”
瘦猴说:“咋就弄不过?我们又不和他比武艺,先派弟兄跟着他,搞清楚他住哪里了,到半夜,我们带着机枪和手榴弹去把他扫了炸了。他能活?!”
晋世桓一听,觉得有理,一下来了精神,大喊:“一排长。”
“到!”一排长立刻跑了进来。
晋世桓说:“你亲自带两个弟兄去跟着那小子,看他晚上住哪里,给我盯死了,然后派一个人回来给我报告。”
“是!”一排长跑出去了。
瘦猴这计谋也够狠够毒够辣,企图以己火器之重抵消苏阳武艺高强,达到扬长避短的效果,以暗克明以图偷袭苏阳。可计谋都是依赖于客观条件的,并以客观条件的转化而转化的。晋世桓的部队并不专业,又遇到苏阳这样的杀手,这种计谋早在苏阳的防范之列,苏阳走出去不到二里地,就发现三个背着枪的人在远远的尾随,又走了一阵,苏阳在一个山湾处突然隐藏进山沟,一排长他们一眼没盯住,忽然就不见人影了,嘴里“坏了!坏了!快!快!” 的喊着,几人快步跑了过去。苏阳则出了山沟,回头往七星台村方向去了。一排长他们又往前跑了有五里地,一眼望的远远的不见人影,只好又返回来,可还是没见到苏阳,几个人在路上又急又恼,像见了鬼似的,直转悠到天快黑了才回去。
苏阳回去在七星台村住了一晚,和王有富详细讨论了在七个镇子建联络点的细节,第二天王有富背着大洋出发了,在镇上和村里的七个人汇合,去其它镇子了。
苏阳一早到山里的训练点,又教导战士训练了五天,同样,留张建斌看着训练,他则又去镇子,找曲学礼回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