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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影子似是感知到了我的动静,似是在桌台上飘了一飘,随即飞到了我的床边。
我亦想呼救,谁知不知为何,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将它找过来,我许你一个愿望。”
声音雌雄不辨,那影子居然会说话!
我缩在床边瑟瑟发抖:“你....你是谁!”
谁知那影子轻笑两声:“我是谁不重要,但我能帮你脱离你母亲的束缚。”
见我不语,那影子继而又道:“你不是不甘你母亲严厉,你的双手被那教习用藤枝打的通红亦不关心你一句,整日只想着将你嫁入高门大户?”
“你?!”
“我怎么知道?”影子在床边飘了又飘:“我还知道,你一边羡慕你父亲对你母亲无微不至,一遍遍又憎恶他的软弱,半生都被你母亲牵着走,而你,一边不满你母亲整日只以官职家世为主为你则婿,一边在听闻高官之家之时忍不住瞄眼偷看?”
“我可许你一个愿望,高嫁也好,富贵也好,亦或是....想要陶莹的人生也好。”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影子却似看透一般:“明珠之命,所言非虚,父母爱之,得良婿,两情相许,金玉傍身,衣食无忧。不过,她是,而你不是....”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股难掩寒意的阴柔:
“只要你把这个东西带过来进献于我,那你,便是那个,明珠之命。”
随即自上方落下一物,待我看清,便是白日里用来包白团那只受伤后腿的手帕,上面的血迹已然泛里褐色,月夜里甚是显眼。
“想清楚,这个交易,你不亏。”
这便是那个影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许久之后,一阵寒风吹过,我方醒神。
床榻之上,只那方手帕掉落在床褥一边。
第二日,趁着母亲不在意,我自偏门而出,带着手帕想要去寻陶莹,将昨夜所见告知,正满腹的心思踏出偏门之时,却见不远处,陶莹正和一个男子说着话。
那男子将一包鼓鼓的东西塞给了陶莹,一旁还有好几只精致的锦盒。
陶莹双颊微红,似是在说着什么,只见那男子很是宠溺的摸了摸陶莹的头发,听的很是耐心。
我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那男子的背影,便是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亦是那日山下那个眉目清朗的那位公子。
二人之间,便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的情愫丛生。
好在不多时,孟公子便离开了。
我适时从偏门走出,对着正脸红的陶莹道:
“那人是谁?”
陶莹像是被我吓了一跳,但看清是我,不由嗔道:“走路也没个声音。”
“是你自己站在那傻笑,还怨我路走的轻。”我状似无意的问道:“那是谁呀,看着眼熟呢,给你送东西来的?”
原本想着陶莹会遮掩着些,谁知她竟握着我的手,双眼尽是少女怀春之意:
“阿芸,我想,我兴许是遇上良人了。”
毕竟还在偏门站着,说话并不方便,陶莹拉着我回到了她的闺房里,将满怀的礼物放下,我不经意看了一眼,
李记的桂花栗子。
陶莹打开那个纸包,却是一愣,继而又笑道:
“这个傻子。”
我凑近一看,那满兜的栗子,悉数被剥了壳,甚至都还带着热气。
“你们....什么时候.....”
“自我上次受伤被他所救之后,他便时常探望,父亲特制了瓷器相送,他虽说是收下了,可转头送来的又更贵重,我那日取青泥未果,谁知他却上了心,整整挖了许多送上了门....”
“可是,你不是说,你想找个自在洒脱,带你游遍河山的人吗,他却是一副文人模样....”
“阿芸。”陶莹看着那捧栗子:“待你真正遇到喜欢之人时,过往的要求,都是摆设罢了。”
陶莹还说:
“阿芸,总有一日,你也会遇上那个人的。”
我不知是怎么回去的,只独自回了房间里,对着窗子愣神。
桌台上,是陶莹从那一堆锦盒里翻出来的一堆首饰,
个个精美绝伦,
而她却很是大方的送给了我。
唯独拿着一只打磨的很是不起眼素雅的玉钗抱在怀中,桌上的琳琅满目的珠钗亦不如她眼底的光亮。
我想,那是孟公子亲手做的吧。
那一半的栗子,早已凉透,旁边便是那块带血的锦帕。
许是一直在听陶莹叙说她与孟公子的种种,一时间忘了自己为何要去寻她。
算了,下次再说吧。
只那栗子,却是怎么都吃不下去。
尤记得我问陶莹:“如果孟公子只是个普通行商,只占个富贵二字,你又该如何是好?”
她说:“感情里,没有官职高低,富贵与否,只要人品好,行端言正,便是上上乘。”
还有那句:“我父亲很是看好他,听说不日便要交换庚帖,准备议亲了。”
一整日的浑浑噩噩之下,晚饭之时,母亲提起:
“明日有个茶会,是平阳侯夫人亲自督办,广邀都城青年俊杰,芸儿明日好好收拾一番,与我同去。”
平阳侯夫人,便是都城新贵,便是宫中的后妃都是要许上几分薄面的,她督办的茶会,确实不会差的了哪去。
可父亲却看出我面色不对:“算了,芸儿好不容易得闲,便让她在家多休息几日,去什么茶会。”
“你懂什么?”母亲不悦道:“那邀列的名单里,连一品大臣家的公子都有,万一芸儿合了谁的眼缘,那.....”
“那什么,芸儿尚且还小,都城中的男儿都不止那一些,高门大户都讲究门当户对,你我身家几何,高攀之事定会委屈了芸儿,还不如找个门户相对的,届时多陪些嫁妆,芸儿过的安稳才好。”
“你自己不争气,还要拦着芸儿飞上枝头不成,我已找成衣坊新制了几件裙衫,明日一早便能送来,此事不用再议。”
我在一旁不语,心中确实带着微微的苦意。
母亲于我,更似完成她当初未得的高嫁之憾。
而父亲,却是由衷为我好,可却被母亲管束了半生,最后只抵不过母亲一句:不用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