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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同学，你来了，请进。”
广播室内。
苏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
也不敢跟唐安对视，目光躲闪。
她拦住了萧雅和秦玥，关上了门，没让她俩进来。
唐安扫了一眼广播室内的几人。
矮小美丽，身材诱人的美女班主任苏颜老师。
微微驼背，看着和蔼可亲的校长老头王德发。
小平头粗壮大汉，令学生们谈之色变的教导主任赵斌。
只有三人。
之前广播里出现的那位来自于教育局的刘老师，并不在这里。
“苏老师，我的成绩出来了吗？”
唐安看着她手中的试卷，问道。
“出来了。”
她的声音更轻了。
“我考了几分？”
“……”
王校长和赵主任都紧盯着她。
苏颜额头、手心都在冒汗。
看得出来。
她内心又开始挣扎了。
“苏老师。”
王德发喊了一声，隐晦的提醒着。
苏颜娇躯一颤。
“成绩出来了，99分。”
“这样啊。”
唐安叹气。
这一声叹息，百味陈杂。
果然如此。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免心寒。
或许这就是现实。
“唐安同学，你别难过，虽然没到100分，但学校已经相信你没有作弊了，所以刚才的开除惩罚也会被撤销掉。”
她递过了试卷，唐安接过，随便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卷子被改过了。
连成绩，答案都被改过了。
很拙劣。
根本没有掩饰的那种。
显然，这张试卷肯定也会被告知‘销毁’。
她这是想让他接受现实吧？
“所以呢？这种事情应该直接在广播里通报，就像开除那样。”
唐安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她。
虽说知道她的迫不得已。
但也忍不住对她心生愤怒。
“学校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底下解决。”她轻声说。
她声音有些发颤，拳头紧握，娇躯颤抖。
唐安对她的理解，渐渐的被愤怒所填满。
即便心里已经提前决定理解她，并原谅她。
可果然还是免不了生气。
他毕竟只是高中生，不是圣人啊。
你们的名声是名声，我就不是了？
等今天过后。
唐安相信，无论自己走到哪，都会被充满异样的眼神围观。
同学们都会说：咦，这不是已经被开除掉的那啥啥吗？为什么还在学校里？
“大事化了，这点我勉强可以接受，但周明的道歉呢？”
这是底线了。
如果连道歉都不给。
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然而。
王德发平静的话，表示出了他们的最终决定。
“唐安同学，他不会给你道歉的。”
“苏老师，你也是这个意思？”
他声音冰寒如霜，比往日里的萧雅还冷彻三分。
苏颜有些心慌。
良心的谴责也让她难受。
“……是的，因为没到100分，他赢了赌约，所以没有道歉。”
唐安苦笑。
王校长这一手玩的漂亮啊。
我作为胜利方，却依旧要面临失败者的待遇。
除了不被开除，其他又有何区别？
甚至，比直接开除好不到哪里去。
别人都会以为是他考砸了，最后求学校放他一马。
他的脸面，真是半点都不给留啊。
没意思了。
继续留在这个学校读书，一点意思都没了。
他宁愿去别的学校多复读一年，也不想在这继续受气。
“苏老师，昨天谢谢您了。希望您以后飞黄腾达。”
说罢，随手撕烂了手中的考卷，转身走人。
苏颜试图解释。
她抓住了他，但被甩开了。
“唐安同学，你去哪？”
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带上了一丝哭腔。
“学校都已经宣布我被开除了，当然是回家。”
“你别走！学校没有让你退学啊！”
她再次抓他，同样再次被甩开。
“但在所有同学心里，我已经被开除了，我不想留在学校被人侮辱耻笑。”
“没人会耻笑你的，如果有人欺负你，苏老师会帮你出头的！”
“谢谢，但不必了，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
明年依靠自己的成绩，惊艳所有人！
如果成绩够好，说不得还会有记者采访。
然后，当众揭穿一中的黑幕！
岂不是更妙？
唐安没有留恋，直接走人。
苏颜感觉全身无力，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她有些痛恨自己。
……
“唐安，怎么了？”
萧雅看到唐安出来时的表情，已然猜出了几分。
“萧雅，我被开除了。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了。”
萧雅的表情依旧那么的冰冷，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她没再说话。
唐安很失望，本以为她会安慰一下自己的。
看来，双方的关系终究也就是‘买卖’。
难道就因为刚才的‘女朋友’三字，我就误以为她喜欢上我了？
这一刻。
他明白了人情冷暖，暗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下一刻。
萧雅的话，却又让他产生了不同的心境。
“为什么要恭喜我？”
她表情更冷了。
说着，她走前几步。
弯腰捡起地上被撕碎的考卷，看了一眼后又随手丢下。
“原来如此。”
她看向了广播室里的人。
脸带微笑的王校长。
面无表情的教导主任。
一脸愧疚的苏颜。
“王校长，苏老师，赵主任，多谢一中的培养。但我想，我可能不适合如此‘优秀’的学校——我也退学了。”
平静的话，却宛如平地惊雷。
旁边偷看的周明被震的呆若木鸡，傻傻的看着这一幕。
若非李游搀扶，他一定已经摔倒了。
明明赢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有的只是苦涩。
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萧雅自己也很吃惊。
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为了唐安。
太冲动了。
甚至，在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一丝难言的喜悦和报复般的舒爽。
——对于学校来说，损失她这么个高考700分以上的学生，影响可不小。
对于周明来说，他也一定会难受。
还有秦玥这个情敌，她也没机会了！
“萧雅，你……”
唐安也很震惊，话都不利索了。
前一秒还心灰意冷，下一秒喜形于色。
有她这句话，一切都值了。
什么高考，什么赌约，什么名声，全不重要了。
“哼，别以为我是喜欢你，我只是不想当骗子。”
看着唐安心情变好了，萧雅跟着嘴角一翘。
嘿，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
……
王校长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说话。
默认了。
损失一个稳定能进北大的高材生。
虽然是大损失，但并不是接受不了。
更多的是教育局、社会上还有记者的舆论压力。
但那都可以搞定的。
门外，萧雅高高的仰着下巴，轻蔑的扫了一眼秦玥。
我为了他，毫不犹豫的退学了，你能做到吗？
就你，还想跟我竞争？
秦玥被激怒了。
大不了换个学校参加高考，大不了再等一年，有什么关系！
她不想输的这么难看。
好不容易遇到个有点好感的男生。
连眼光那么高的母亲都不反对，她才不想轻易放弃。
“我也退学了。”
她赌气的嚷着。
妈妈，你会支持我的吧？
又损失了一位成绩顶尖的好学生。
王德发有些蛋疼，但依旧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要呀……”
然而，苏颜却接受不了了。
她情不自禁的呜咽出声。
负罪感在这一刻，累积到了巅峰，全面爆发。
她后悔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无法克制。
三个优秀的学生，因为她的怯弱，接连退学。
可他们都已经走远了。
“苏老师，这是最好的结果，别哭了，明年的优秀教师就是你的了。”
王德发对于这个结果，倒是还算满意。
见她哭的伤心，便假仁假义的伸手准备扶起她。
苏颜还是抹着泪，跟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
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更加刺痛了她。
这样的优秀教师，有什么意义？
自己跟这个人渣一样的校长，有什么区别？
她愤恨的拍掉了王德发的手。
踉跄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广播室。
“呵呵。”
王德发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冷笑着。
然而。
当他看到苏颜边跑，还冲动的拿出手机时。
立马意识到了不妙。
这时候打电话——
那肯定是举报啊！
“老赵，快去阻止她！把她手机抢来！”
“好。”
苏颜刚跑出两步，就被追上了。
她被重新抓进了广播室。
门一锁，还被抢走了手机。
“你们干什么！手机还给我！”
她嚷着。
“苏老师，我才想说，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举报了！”
王德发暗道侥幸，幸亏反应够快。
“你冷静一些，闹大了对你我都不好。”
“我冷静不了。”
“苏老师，你别这样，你忘了刚才校长室的话了吗？”
苏颜咬着牙，红着眼睛，捏着拳头。
“我没忘，入室抢劫是吧轮X是吧？来啊，有本事现在就来上我啊！”
“苏颜，别闹了，他们三个是自愿退学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冷冷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一丘之貉。
“打开广播，当着所有师生的面撤回处分，然后公布真实成绩并道歉，最后再让周明也来道歉！”
王德发脸色一沉：“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如果这么做了。
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没了。
而且得罪了周明，他答应的好处也没了。
这一刻，他都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周明的要求了。
本以为十拿九稳轻轻松松的事情，结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那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找记者公布学校的黑暗。”
苏颜说着，连忙捡起了地上撕烂的试卷。
这可是证据。
赵斌和王德发这回反应不够快。
试卷被她藏在了胸前衣领子里。
如果他们敢硬抢，只能扒她衣服了。
“苏颜，你别逼我。”
王德发脸色难看，隐隐有些气急败坏。
“我已经决定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但我希望你别后悔。”
“我已经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了。我宁愿被报复，也不想背叛自己的学生，我要给他们讨回公道！”
疯子！
王德发这回是真的没辙了。
之前的狠话，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而已。
“哎！你赢了！”
这一瞬间，他好似苍老了十岁。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对。
应该是丢了西瓜，芝麻也没捡着，还惹了一身骚。
他打开了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