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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伍家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半,烟雾袅袅,几只乌鸦盘桓。
屈通发布了公告,向舂陵百姓述说事情原委。
百姓围着布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布告大意:舂陵发生了两起大火,多起暗杀,县衙多日来连日查办,终于发现线索。事件主谋是伍家伍横,伍横窝藏数十悍匪,蓄谋良久,火烧了刘钦家和魏家,意图占有两家财富。
刘驵、刘亥发现了伍家罪恶,被伍家灭口。伍横贿赂县衙,意图消灭证据,被县令拒绝,伍横恼羞成怒,戕害了县令夫人、爱女。
县令请得太守援兵,连夜抓捕伍横。伍横持械反抗,截杀郡兵。经过一夜血战,伍横在密室被击杀,悍匪全部覆灭,伍横枭首示众。
伍横人死、恶名远扬,好似秋天的破败的莠草,被人随意抹除了。
伍家一夜覆灭,刘演得知前因后果,唏嘘不已,众人都没有想到伍横酿出了火烧刘魏两家的灾祸。
火未灭,烟在飘,尸体相枕,残肢断体,黑白相间。
血流满地,血肉模糊,恶臭难闻,偶有人凄惨哀嚎,又有人挥刀自戕。
刘演本来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可看到这般人间惨剧,心内不忍,虽说与伍横有仇有恨,可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好像还差点什么。况且这其中死亡的人很多都是不相干的无辜人啊。
刘演叹息一声,摇头不止。
有些事隆重地开幕,结果却是一场闹剧;有些事开场时是欢乐的,结果却变成了悲哀的结局。在悲喜交加的经历中,人们看着一幕幕开场的锣鼓,听着一曲曲落幕的悲歌。
如今都已随风而去,唯有那轻轻的一声叹息留在世间。
“走吧。”刘演、马胜、侯军三人转到了伍家后宅,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
“伍烈,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得好死。”
“曹德,咱们偷腥的别骂舔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伍烈和两个手下围攻着曹德和东野杏,刘演刚要发作,马胜、侯军已经窜了过去,“休要伤害曹家主。”
马胜和侯军加入了战团,刘演也只得出手相帮,很快,伍烈三人落了下风,慌忙逃窜。
马胜追了过去,“欺负了曹家主,还想跑。”
侯军一看,岂可落于马胜之后,正是在心上人曹姬的父亲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于是大踏步追了过去。
曹德大喊,“别让他跑了,杀了他。”
马胜、侯军听罢,浑身上下好似充满了力量,脚步加快了起来。
刘演不悦,“曹家主,我和伍烈无冤无仇,为何杀他?”
曹德一愣,“哦,他杀了春丽,又要抓走东野氏去谋求他的功劳。”
刘演抬头一看,东野氏脸庞肿得高高的,裹着披风,内里亵衣半露,东野氏裹紧了衣服,避过身去,刘演挠挠头皮,“曹家主,你怎么和伍夫人在一起呢?”
曹德和东野杏立马都红了脸,“哦,是这样,伍家遭难,伍烈欺负主母,我路过此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分内之事。”
刘演发现了东野杏披风上的字,“咦,这伍夫人穿得是曹家主的披风啊,这还有个曹字呢?”
东野杏慌忙用手遮掩,“哪有,你看错了。”
刘演再看曹德,只见曹德穿得白色衣衫,这是睡觉时候才穿的衣服,衣服上有些血迹,腰里系着女士的腰带,曹德和伍夫人还手拉着手。
曹德、东野杏慌忙分开了手,二人抬眼看天,不敢与刘演对视。
刘演心里苦笑起来,“我去给你们找辆马车,护送家主回家。”
刘演走远,东野杏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啊,他要宣扬出去,让有心人一查,咱俩还有活路吗?”
曹德松松衣领,“你怕什么?他也没见你我杀了伍横,况且郡兵在伍家横行杀戮,那是官府在办案。你别慌,我先想想办法,你赶紧换个衣服,伍家糟了劫难,你留在这,大大的不妙。”
“哼,你做事太不严密,伍烈是你的人,怎么就反手卖了你。”
“我哪知道,有奶就是娘的东西。”
“这刘演和伍烈必须死。”
“我想想,我想想。”
“你们真是一群废物,魏家联合你和伍家合谋希贤居,你俩胆小的跟老鼠一样,希贤居不敢拿,是怕刘家。图谋不成也就罢了,出工不出力,惹得魏貔老夯货记恨你们,你们倒好,偷不到狐狸,白惹了一身骚。
魏家,哼,你们更不敢招惹了,怕付出代价大。结果呢,魏家独吞刘家,讨好大司马,再嫁祸给你们,霸占你们的产业。现在你骑虎难下,你怎么办?”
曹德被东野氏说得怒起,抬手给了东野杏一个耳光,“闭嘴,我有我的计划,有人冲锋陷阵挡刀剑,我在后面搂草打兔子,不好吗?我的计划不容置喙,你懂什么!”
东野杏哭了,“你又打我,刚才哄我说是为了迷惑伍横,那现在为什么打我,我和你没完。”说着亮起白骨爪,挠起曹德来。
原来半夜时候,伍横发现曹德、东野杏、春丽三人的奸情,伍横大怒,提剑上来,控制了曹德。
曹德跪地求饶,伍横心气难平,大喝一声,“好,想让我饶你,你给我使劲抽这个女人,打得我开心,我就放了你。”
曹德在手心里啐了口吐沫,使劲掌掴东野杏,打得东野杏脸肿得高高的,都掉落了一颗后槽牙。
伍横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东野杏,这就是你看上的奸夫,打得比我还狠。哈哈哈,我要将你们三人剁成肉酱,喂了猪狗。”
春丽知道伍横的残暴,当下怒从心起,趁着伍横走神,踹了伍横裤裆,伍横吃痛倒地,曹德见此机会,夺过来伍横长剑,一剑刺中伍横胸口。
曹德杀了人,心中害怕,松了长剑,倒退数步,然而伍横魁梧力大,拔掉长剑,跳了起来,忍痛踹倒曹德,扑在曹德身上,双手掐死了曹德的脖子。
曹德呼吸不畅,手脚乱蹬,命在旦夕,东野杏情急之下,抱起花瓶砸了伍横的脑袋,春丽捡了花瓶碎片扎了伍横的脖子,曹德这才推开伍横,捡起长剑杀了伍横。
曹德、东野杏、春丽偷偷沿着密道,到了后花园的一座假山,藏在这里,忍受煎熬,等得天亮,人声消散,才瞅准机会,从后门逃了出来。
可不巧,遇到了伍烈,伍烈正四处搜寻曹德呢,当下大喜,两边便动起手来,本来伍烈胜券在握,却被刘演三人搅局。
这才有了后门的一幕。曹德、东野杏互相埋怨,这时刘演驾车回来了,刘演停下马车,远处咳嗽一声,东野杏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怨恨地瞪着曹德。
曹德心虚,扶着东野杏,走向刘演,“有事回头再说,先对付眼前,你去哪?”
东野杏甩开曹德,目视天空,“我能去哪呢?曹家?东野家?哈哈哈!”
“自然是东野家比较合适。”
“哼!”
刘演抱拳,“曹家主,请上车。”
刘演扭头就走,东野杏急急喊道,“留步。”
“有什么事?”
东野杏推了曹德一把,曹德硬着头皮,“贤侄啊,这个我和东野杏是结义的兄妹,这伍家遭难,烦请你护送东野杏回宛城吧。”
“不行,不行。”
“贤侄啊,我不能带她回曹家啊,我夫人还不把我皮剥了,她能相信我和东野杏之间纯洁的友谊吗?”
刘演瞪大了眼睛,心道,“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远处人马嘶鸣,“不好,怕是郡兵来缉拿东野杏了。”
曹德、东野杏齐齐跪地磕头,“贤侄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看在曹姬的份上行不行,曹姬暗恋你呀,我还想着这几天提亲呢。”
刘演脸红了,“使不得,快起来,我护送伯父、伯母。”
曹德、东野杏大喜,钻进马车,刘演亲自驾车,抡起鞭子,马蹄扬起,哒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不要在惊慌时刻做出任何决定,那时的意志力太过薄弱,阴与阳只一线之隔。
曹德平安回了家,自去沐浴更衣。刘演一诺千金,驱赶马车赶赴宛城。
天色昏暗,淳于长从假山里钻了出来,四个羽林卫士兵与他一般藏在了此处,淳于长一觉睡到了天亮,伍家都大乱了二个时辰,他也不知道。
淳于长误喝了春丽打算迷晕伍横的酒,才一夜未醒,不然按着他的脾气和跋扈的性子,早就与屈通对着干了。
四个羽林卫士兵猜测当是伍横真的犯了事,被郡兵抄家,正要理论,却见到郡兵和蒙面人一道烧杀淫掠,不时有人高喊,“曹德检举,伍家窝藏悍匪,县令命令,缉拿悍匪和伍家全族,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羽林卫士兵对官府抄家的福利门清,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太守。”郡兵不乘机占便宜才太阳从西边出来呢!于是乖乖当了缩头乌龟,不过倒也忠心,带着淳于长藏了起来,救了淳于长一命。
其实这羽林卫士兵的忠心是假,淳于长有了闪失,大司马非得灭了他们的家人全族不可。
淳于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保命的念头占了第一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淳于长偷了马车,逃离了舂陵,直接奔赴了宛城,如今只能靠南阳太守陈咸摆平乱局了。
魏貅不悦,屈通不满,杀来杀去,大费周章,却没有杀了淳于长。
舂陵接连着了三场大火,刘氏宗亲、各家豪族竞相到县衙施压责问,屈通换上孝服,为亡妻亡女发丧,如此下来,刘氏宗亲、各家豪族不便诘难,只得暂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