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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成亲,邓晨迎亲,无病送礼。
邓晨轻拍盒盖,心道此物巧夺天工,密藏物件最为合适,“多谢无病,这是你做的吗?”
无病笑笑,“我可没有这本事,这木盒是我从卓家的解忧店买来的,听说卓家卓盛心灵手巧,国之巨匠,极为擅长造物。这珠玉是从符家珠宝铺订购的,舂陵王常经营的露腰首饰店的饰品,一个样子只有一个,绝世独立,露腰店与宛城符家合作,给予了授权,这符家工匠技艺绝伦,仿制图样,惟妙惟肖,弥补了露腰店饰品数量不足的缺点,由此一家卖绝品,一家走量,相得益彰。”
“我早耳闻,解忧店开遍了三十六郡,钟表计时、八音盒、暖手炉、锁具、卯榫技艺,样样巧夺天工。我也一直想与卓家合作,请卓大匠为缎子铺、绸绢铺设计些精美的图案,最好能得到卓家首肯,加盟这解忧店,卓家的产品那是供不应求啊。至于符家,那是更高的山峰,专卖珠玉饰品,兼有海运、陆路贸易,为大汉各地运输财货,当世大族。而卓家精造车船,与符家深度合作,是陆路运输行业的巨头,这两家强强联合,不惧任何市场风险。”
邓晨叹气,“我邓家虽则陆路运输不逊于卓家,可在海运一途望尘莫及,大哥在交趾,家族经营的产品几乎都靠王家的海运。价格高、服务还差,大哥和我都有心思找符家或水家来参与贩运了。”
无病低声笑道,“前些符家千金路遇盗匪,我适逢其会,挺身搭救,因而结为好友,符千金今日来此参加婚礼,会在新野暂住几日,我可为姐夫引荐。”
“哦,我之大幸运,可符家真得会不惧怕王家而参与进来吗?”
无病压低嗓音,“王家要将海运转交水家,水家布局太广,力不从心,符家来参与海运,是各方首肯的,而且除了符家参与海运,符千金可代为牵线,居中协调,邓家与卓家合作指日可待。”
邓晨大喜,心花怒放,这些日子家族产业经营遇到些难题,远在交趾的货物被王莽手下刁难,难以发货,如果水家或符家来贩运,难题不复存在,此一喜。二喜便是卓家合作之事,这可是邓晨思虑多年,如果办成了,自己作为邓家家主的地位就稳如磐石了。
刘元看着弟弟无病,听着无病的说辞,心内剧震,“弟弟何时能知道王家的事,符家与邓家合作,这好像是做梦呢!只是救了符鹿鸣一命,可友情在家族生意面前能有几斤几两重!”
无病在刘元眼前第一次变得陌生起来。
刘伯姬跳了过来,“你们说什么呢?耽误吉时了。”
邓晨心思恍惚,只觉得天降馅饼,连连抱拳道谢,“我也有一物回赠。”
邓晨想了想,去拿鹿皮囊,结果发现忘带了,这可急坏了邓晨,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邓兄可是找此物,我刚才在路口捡到了。”
邓晨一看正是好友兼表弟阴识,阴识托着一个红色十字结,金丝镶嵌,下边坠着一颗明珠和一对红绳编的鸭子,一对长长的红色流苏,邓晨略显尴尬,接了过来,转赠无病。
无病接过来,翻转细看,啧啧称赞,“真是一个好宝物,十字结,预示四方皆有,大吉也,男儿正当胸怀四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悬挂明珠,天有明日也,天下光明四海升平之兆,壮士合当维护天地浩然正气也。这对,......凤凰,凤鸣九天,凰
祥万里,我大汉帝国必如这携风火带雷电的神鸟一般,福泽苍生,长生永生。”
邓晨、阴识都听傻了,刘元乐的前仰后合,鹿鸣憋着笑,“这张甜嘴。”轻轻舔了舔红唇。
无病说道,“多谢姐夫礼物。”言毕把十字结别在衣带上,“愿二姐二姐夫鸾凤和鸣,早得麒麟儿。”
无病把刘元的手放在邓晨手上,邓晨忙不迭把刘元送到车里,上马而去。阴识拍拍无病肩头,“多年未见,风采更是出众,好比日月行天,光耀万里。胸有大志,才华横溢,我都喜欢这个十字结了。”
阴识上马离去,一个异常俊秀的少年,与之同乘一马,不住回首,“哥,那少年是谁啊?真是满腹才华。”
“刘家的小公子,刘无病,排行最小,却是家主,几年前舂陵流寇作乱,便是他夜缀出城,四处求兵,我和邓晨、来歙去舂陵解围,目睹了无病神武的风采,武艺绝伦,万千军中,随心纵横,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若非年幼,官府不信他立了军功,那春溪侯的爵位就不会转授给无病大哥了。”
“就这样一个小事情,就能让你这么夸啊。”
“非也,能是一家之主,并有常人不可及之处。没想到几年不见,风采更胜一筹,刚刚还耳闻无病居中联络,邓家要与符家、卓家合作了,邓家赶上了大机缘啊,如此邓家腾飞了,无病了不起。”
“哥,这合作之事本事机密,无病为何在此讲起?”
阴识沉吟,“当是故意让大家都知道,邓家腾飞源于刘元嫁人,更源于无病联络了符家和卓家,邓家那些反对刘元进门的声音将彻底消失了,这无病心机深厚啊,借力打力,用得巧妙。”
少年扭头又看了一眼,扑闪大眼睛,“这人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
瑶光牵来马匹,无病对着鹿鸣摆摆手,提马跟上队伍,瑶光同行,紧跟着无病,鹿鸣同樊母告别,自回分店去了,准备与邓家下步的接洽,鹿鸣心中高兴,“与邓家合作,海运贸易便更进一步,邓家首选符家,水家就没机会了。”
无病嘴角带笑,眼神深邃,布局多日,一朝功成,纵横捭阖,虽不是将符家、邓家和水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却成就了符家的势力再长,邓家的起跳攀枝,而两家都对无病心怀感激。
迎亲队伍,迤逦一里,红绸好似铺满了街道,一路美乐连天、鸟语花香。邓氏庄园,占地甚广,远远看去,房屋楼阁如远山的重连叠嶂一般,此起彼伏,队伍一到大门,声乐骤停,一个壮硕的男子抡着长长的鞭子,转了三圈,骤然一停,叭的一声脆响,如此三次。
无病默想,“千点斓斒玉勒骢,青丝结尾绣缠騣。鸣鞭晓出章台路,叶叶春衣杨柳风。”接着钟磬笙鼓齐奏,邓晨抱着刘元下车,二人脉脉对视,侍女近前催促道,“吉时已到。”
邓晨刘元各执红绸花两端,在宾客的笑声祝福中,穿过一道道小门,直抵大堂。
晚霞吐露流彩,庭院盛开红花,琴瑟声声中,邓晨刘元完成了婚礼的仪式,无病举杯对月,一饮而尽,目视刘元步入婚房。
几个年轻人蓦然现身,拦住了去路,有人高喊,“舂陵刘家,落魄的野鸡,这么想飞进邓家吗?”
“开个熟食店而已,一身的腥臭。”
“听说她家人与乞丐莽夫为伍,与贩夫走卒为友,惯常会打架,
毫无文雅之气。”
众人起哄,口口声声让刘元做诗词才可进门,无病心内不愉,冷眼看着。
邓晨大怒,“邓弦,快躲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领头的年轻人笑了,“哥呀,我们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他们喝多了,这酒话别放在心里。做一首诗而已,要不是灌酒?”
刘元深吸一口气,拉着邓晨的手,“原来是邓弦啊,幸会,作诗而已,你出题,我来做。”
“二嫂威武。郏道,柳旭,罗寅,潘朗,你们四个来出题。”
邓弦拍手,四个年轻人冷笑哼哼,一个年轻人油头粉面,站了出来,“鄙人郏道,来个诗迷助兴,请听诗猜字。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刘元心内紧张,认真思索,眼前一亮,“这个谜底是门字。”
郏道点头,“对了,好,那就进入正题,你来出个诗迷,我们来猜,难住了我们,便可进门。”
清风微微,刘元想起无病小时候一起做的游戏,心内大喜,“天助我也,无病真是好弟弟。”
刘元笑了,“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郏道沉思,刘元又说道,“我看你们你们都在这,我也都认识,干脆你们一人猜一首,听好了。”
“水里游鱼山上羊,东拉西扯配成双,一个不吃山上草,一个不会水中藏。猜一字。下一个,何人经商出远门,河水奔流不见影。千柯木材火烧尽,百舸争流舟自沉。猜一字。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猜一动物。还有这个,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又别离。送得郎君归去也,倚门独自泪淋漓。猜一物。”
邓弦身后的年轻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内紧张,一时脑子空白,平时玩闹惯了,哪里认真读书,只想难住刘元,反倒被刘元反手难住,这攻守变换,一时没有对策。
刘元神思清明,往日读过的书都一齐涌上了头,拉着邓晨的手,唱道,“佳人佯醉索人扶,柳树飘絮地铺雪。走入绣帏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嬉笑怒骂成文章,摇尾乞怜爱剩骨。舐痔舔痈比勾践,腹内草料赛野猪。”
邓晨想想明悟,哈哈大笑,拉着刘元进了内宅。邓弦听不懂,可觉得不是好话,再要阻拦,只见寒光一闪,头皮发凉,一缕青丝从额前飘落,寒光转了一圈,又飞走了。
众人惊惧,不知何物。邓弦吓得尿了裤子,只觉得刚才被恶虎盯上,心内慌慌,连忙连滚带爬
众人不知,那寒光变成了黑色,倏忽间返了回来,无病笑笑,手摸着手腕上的银色鸣蝉纹身,高高兴兴地端起了酒盏。
刘演冷哼一声,刚才他都想动手打人了,要不是担心坏了刘元的婚礼,早就出手了,想不到刘元急智,化解了难堪。
阴识连连点头,“这刘家二小姐真是才华出众。”
身边少年问道,“哥,她的诗词很好吗?”
“你再想想,这四个年轻人叫郏道,柳旭,罗寅,潘朗。”
少年沉思,眼前亮了,“原来前四句,一句话对应一个人,后四句,将他们骂作谄媚如狗,忘恩如猪的草包之辈了。”
“刘家人都是人杰啊。”
少年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