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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婚礼,顺利入了洞房。此刻灯火燃起,一队胡服女子翩然而至,露臂赤脚,手拨琵琶,一道起舞,脚铃叮当,腰肢摇曳,众宾客大声叫好。刘演兄弟几人第一次看到此种舞蹈,神色迷醉,刘稷甚至都忘了酒盏已满,酒水滴滴哒哒滴在了衣袖之间。
无病心情低落,起身离座,瑶光立马站了起来,无病拍拍她肩膀,“我随意走走。”瑶光只觉得无病此刻异常的老成持重,神态像极了师父。无病倒背双手,信步流浪。
流浪、流浪,想念义父、姑父、姑母,怀念父亲刘钦,小时候总盼着长大,如今三姨娘满头鹤发,公孙大伯腰弯背驼,无忌精力也一日不如一日,无病第一次觉得时光流逝如涛涛江河,东去不复返。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无病怅然,心中默念,“义父,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你为何总吟诵这首诗。”
“这是你做的诗吗?”一个童音在身后响起,无病立手如刀,拧身轻轻放下,摘下枝头一朵红花,弹到男童身前,男童慌忙接住。
无病说道:“你也来找茅房?”
男童闻了一下花,“出来走走,大厅和院里人太多,太嘈杂。”
“你是邓家的小公子?”
“你是哪家的公子?”
无病盯着男童,“你来这到底为了什么?”
“你来这又为了什么?”
无病呵呵一笑,独自离开,男童一看小跑着过去,拦住无病去路,“你是不是贼人?”
无病冷笑,“然也。”
男童双眼放光,“你把我抓走,找邓宏索钱百万,咱们平分如何?”
无病气笑了,“你是谁?”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贼人?”
无病点点头,胡诌道“城外三百里,桐柏山的。”
“好好,我知道桐柏山。我叫邓奉,今天的新郎官是我叔父,你知道邓宏吗?”
无病摇摇头,邓奉笑着说,“他就是一个爱读书的老头,不过特别心疼我。”
“你的父亲呢?”
“早死了,我就在这里长大,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快写封书信讹诈邓宏,我身上就一百钱,咱们先出去吃点好吃的。”
无病说道,“父亲亡故,为何如此对待祖父和叔父啊?他们养育你不容易啊。”
“平时总让我读书练武,不让我玩,不让我吃糖。”
无病点点头,“我请你吃肉怎么样?”
“肉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吃过。”
无病一把抓住邓奉的脖领,单臂举起,“你来尝尝肉拳头的滋味。”对着墙壁就是一拳,尘土飞扬,邓奉眯着眼睛,耳朵被土屑溅的生疼。
邓奉掰着无病的手,双脚乱蹬,无病咬牙切齿,“贼人最爱吃人肉了,你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还挺有劲,生吃最劲道。身上倒没什么肉,那直接吃心肝就好了,烧烤最能透出鲜血的血味来。”
无病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掏出电刺来,噼里啪啦的爆着火花,邓奉双腿战战,欲要呼喊,奈何不能发声,邓奉咬紧牙关,噙着泪水。
身后轻轻沙沙声,身侧轻轻嘶嘶声,无病慢条斯理的收好电刺,右手蓦然一探,抓来树枝上探出的一条黄色小蛇,无病不回头,看着邓奉,怪笑几声,一口
咬断蛇头,吐到地上,蛇扭动身躯,鲜血淋漓,无病咬着断口,邓奉眼神惊恐,无病一个撕扯,剥掉蛇皮,咬掉内脏,仰脖子囫囵吞下,舔舔嘴边的血,“美味。”
这才扭头,身后一个少年,举着树枝,抖着双手双脚,站在那不动了,无病说道,“你是谁,来作伴给我下酒吗?”
那少年回过神来,“你把无病藏到哪里了,你是什么妖魔,我可告诉你,我是得道法师庄遵平座下大弟子,除妖驱魔,快快放了邓奉,放了无病。”
无病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灵动的眼波,心中蓦然一软,心道,“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啊,这小子是谁呢?”反正吓唬邓奉的目的已经达到,顺坡下驴,“哇呀嘛哈,庄先生的高徒,我命休矣。邓奉,我记住你了,只要你不听长辈的话,我桐柏山龙鹰大王还会来吃你的心肝。”
那少年高声喝道,“什么龙鹰,我看你就是…....”
“就是什么?”
“你就是破烂山雀,着我一记神桃锏。”
少年伸着树枝,一点点到了无病心窝,无病装作害怕的样子,“正中要害,好厉害。”一蹲身躯,轻放下邓奉,摆摆双臂,跳到大树叉上,又一跃飞到房顶,学着山鹰凄厉长鸣一声,恰好惊飞一只大老鸹,无病扭身轱辘下来,滚在少年身边。
少年举着树枝,仗着胆子,轻轻捅了几下,邓奉捡起一块石头就扑了过来,“砸死你这妖精。”
无病突然坐起,躲过邓奉的石头,“我这是在哪?你们又是谁?”
少年用木棍捅捅无病,无病问道,“你捅我做甚?怪疼的。”
少年说道,“你真是无病?”
“对呀,你是谁?”
“我是阴华。这是我弟邓奉。”
邓奉拉着阴华的手,“姑…...”
阴华瞪眼,“邓奉不敢说话,鼓捣什么?你刚才还想骗叔父和祖父的钱,回头我就全都告诉你母亲去。好好喊我哥,哄我开心了,可以考虑替你遮掩。”
“哥,这位公子到底是谁?”
“他是刚进门的刘元婶母的弟弟。”
“哦。”
无病说道,“好了,我要回宴席去了。”
“等等。”阴华说道,“刚才有个龙鹰大王附在你身上,我用这个桃木树枝赶走了它。可刚刚它吞了一条蛇,蛇都有毒的。”
“没事,有什么毒。”
“不行,蛇有毒,我哥跟我说过,毒蛇咬人,有的死很快,不出五步就咽气的。况且你还吃了一条。”
无病惊恐道:“这可如何是好?哎呦,我肚子疼。”
邓奉幸灾乐祸,“疼就对了,就是要死了。”
阴华一拍邓奉脑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快想法子救人。”
邓奉撇着嘴,默然不语。“我有办法了。”阴华说道:“你能站起来吗?”无病摇摇头。
“邓奉,过来,搭把手。”
“我才不帮。”
“你不帮忙,我就告诉你母亲去。”
邓奉转转眼睛,看看无病,“鼓捣什么?”
“你……,我自己也行。”
阴华扶起无病,把无病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小手拍着无病后背,“你抠自己喉咙,快吐。”
无病看着焦急担忧的眼神,不忍心戳破这个充满温情的故事,装模做样起来,抠着嗓
子眼,吐了几口带骨的蛇肉,无病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阴华掏出一个手帕,给无病擦了几下,“加把劲,继续吐。”
无病怪异的看着这个少年,心道“这么爱干净啊。”
无病哑着嗓子,“我吐不出来了,难受死了。”
阴华急的涨红了脸,“我还有个办法,邓奉,快去拿雄黄酒。”
“我才不去。”
“邓奉,你再说一遍,你要敢不去,以后就别想去我家,我不认识你,别想一块玩。”
“好吧,我这就去拿。”邓奉跑着出了宅院。
阴华扶着无病,“去那边,靠着墙角休息。”艰难撑起无病,无病略微用力,只轻轻的压着阴华瘦弱的肩膀,阴华年岁还小,个子也比无病小了两头还多,撑起无病确实费力,无病这才闻到一股琼花的脂粉味和阴华脖颈间时不时散出的一股甜甜的芬芳,无病蓦然想到了大众熟知的断袖故事,无病忍着狐疑,和阴华步履蹒跚的到了墙角。
无病咕咚就躺下了,阴华轻轻擦擦无病额头的冷汗,“你还疼不疼。”
无病摇摇头,“好多了。”
阴华这才长出一口气,“哎,一着急就忘了,我这有药,能驱散蚊虫的,想必有些用,我喂你吧。”
阴华掏出一个带眼的青铜球来,素手轻拧,倒出一大颗红色药丸来,带着清香,无病皱眉道,“虽然好闻,这是什么药草做的?”
阴华说道:“这还是长安那边请来的方子,送来的药丸就这么一半大,按方子,我家请医者加了菊花、雪莲、半夏、金银花、凫公英、青蒿、艾草等十几种呢。来,张嘴,别怕苦。”
阴华托着送到无病嘴里,无病实在是不想吃,闭嘴不语,阴华急了,“再不服用,万一毒发就没救了。快吃。”
无病心道,“自作自受啊。”张开嘴,轻咬一点,“真苦啊。”咂摸咂摸,没有什么特别的毒药。
“良药苦口才解毒治病,忍忍。”无病张开大嘴,咀嚼起来。
“这才乖。”阴华下意识的摸摸无病脑袋,长出一口气,无病被这男子的举动,浑身起层疙瘩,无病轻轻挪挪屁股,“你还得几年才能冠礼啊?”
阴华心神放松,白了无病一眼,竟有一种妩媚的风情,无病挪开一大步,“小小年纪,做事很周全啊,比那行过冠礼的男子还要细心。”
“你怎么去那边了?”
“哦,我想吐,别弄脏你。”
无病干呕几下,阴华靠近过来,“难道药效起作用了?”轻轻抚着无病的后背,无病脑门冒了一层汗,刚想撒腿就跑,邓奉跑来了,“酒来了。”
阴华高兴的跳起来,接过来先是闻闻,又是摸摸瓶子,“还好,不凉,快喝。”
无病说,“你放地上,我自己来。”
“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快点,邓奉,跟我一起灌他,他肯定嫌酒难喝。”
“好嘞。”邓奉抓着无病右边,阴华抱着无病左臂,无病真怕不小心整死整残两个孩子,忍他一会,张开嘴,一饮而尽。
邓奉拍手道,“我有个好主意,让他好好吐一会。”
阴华气到,“你怎么不早说,不知道救命如救火吗?”
“我也刚想到的。”
“快说。”
“我拉屎,给他抹嗓子眼里,他就吐了。”
无病和阴华齐齐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