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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光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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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到12月了。

    算起来,光临认识夏栩有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两人渐渐熟络起来。

    第一次在全家讨论的时候,光临坚持要帮夏栩买单,本以为这是基本的礼节,也没几个钱,根本没在意。

    谁知夏栩非要回请他,他拗不过,吃了餐食堂,权当遂了她的愿。

    相互了解之后,光临对夏栩多了些理解和同情。

    难怪这孩子那么奇怪,不爱说话,总是唯唯诺诺的,动不动就慌乱道歉,很敏感脆弱的样子。

    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受了委屈没有人撑腰。

    家里经济又困难,爹不疼娘不爱的。

    和他一样是单亲家庭,又比他还艰难很多……

    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有安全感吧。

    ……

    再后来,光临一次滑滑板上课拐弯的时候遇到个坑,意外摔伤了。

    夏栩见他一直没来上课,着急地联系他,听他说在医院,赶紧帮他和老师说明了情况,并补上邮件替他请了假,之后又是连续几天的探病。

    光临虽然每次都告诉她不用来,他有室友照顾。

    可夏栩还是隔三差五时不时地来打卡。

    有时候是送一瓶牛奶,有时候送当天的笔记,有时候什么也不带,只关切地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光临躺在病床上,随手翻开夏栩昨天送来的笔记。

    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字迹实在算不上好看。

    却又专门在每次课最后另起一页,用秀气工整的字迹和规整的框图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知识脉络。

    简简单单一页纸,却让光临感觉厚重得有些翻不过去,不禁脱口而出:

    “真是个麻烦的人啊……”

    “有趣,天下居然还能有让你觉得麻烦的人。”

    陈理刚从食堂带饭到医院,一进门就听到光临的自言自语。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光临感叹着,语调掩饰不住的失落。

    “让我猜猜,你说的这个麻烦,是你自己呢,还是……夏栩?”

    陈理是认识夏栩的。

    他是对接丹2-306宿舍的带教学长,顾翊经常向他请教问题,一来二往,丹2-306的那几位自然是眼熟的。

    而夏栩,无疑是突兀的存在。

    她似乎没有美的概念,明明是个五官挺精致身材也不错的小姑娘,却从来不知道收拾打扮自己。

    面黄肌瘦,素面朝天的,总是顶着一头油油的中分黑长直和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见到人就习惯性低头鞠躬,不敢抬起头,像是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衣服都旧旧的,有时甚至略显邋遢,鞋子有些都磨破、开胶了,却还是在穿着。

    即便如此,她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反而有一种朴实无华的纯粹气质,内敛而有韧劲,隐隐透着一种清高的文人风骨,让人无法忽视。

    昨天陈理来送饭的时候,恰好碰到夏栩从光临的病房走出去。

    两人一寒暄,一个说给室友送饭,一个说给同桌送笔记,不约而同就都笑了。

    就是这么巧合,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陈理是光临的室友。

    虽然比光临大一届,但因为宿舍不够,情况特殊,只能把两届人拼在一起。

    青1-507寝室之前只有他和贺吉言两个人住(其实是三人,只是有一位常年不在寝室,神龙见首不见尾),还空了两个床位,于是就迎来了池光临和谢嘉两位学弟室友。

    谢嘉和光临是高中同学。

    准确地说,谢嘉、光临和苏亦语高三是同班同学。

    谢嘉经常在寝室里八卦。

    于是池光临如何因为一本言情小说而和班花苏亦语成为死党,再如何因为单恋苏亦语而报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大类,又如何利用暑期疯狂减肥健身,狂甩30多公斤肉从快200斤的肥宅逆袭成精神小伙,还用心收拾打理自己护肤防晒化妆研究穿搭,到如今逆袭成青1-507的门面担当,出门上街回头率200%时不时被搭讪要联系方式的励志偶像加人气王,陈理和贺吉言早就听腻歪了。

    而陈理还知道一个秘密。

    大概整个507只有他知道:

    池光临做的这一切,如果只是为了成为有资格和苏亦语在一起的人,其实只是徒劳。

    因为他曾在给306寝室的女生们补习微积分的时候,听她们聊起过“男女之间有没有纯粹的友谊”这个话题。

    苏亦语当时提起过和她昔日死党的“教训”,或许其中存在一些误会,又其实并不只是误会——正如光临自己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对方只把你当朋友,你却想成为她的男朋友。

    两个人的诉求,从根本上就是南辕北辙的。

    那么对于同一句话的解读有不同的理解,对两人的关系有不同的判断,最终导致关系破裂,也是情理之中,迟早的事。

    所以陈理即便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知道在光临小太阳一样的外表之下烦恼和惆怅的是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和他说起这些事。

    不好说,也不便说。

    于是干脆就不说。

    毕竟自己的想法和解读,始终不如当事人那般清楚。

    他相信光临要是想想明白,是可以想明白的。

    而如今还想不明白,必然有还不想想明白的理由。

    他也强求不得,只能等光临自己去经历,去解开心中的结,去遇到一个契机让他用心想明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