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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离微微皱眉，没有应声。
她坐在厨房的切菜台前，把手机放在案板上，继续吃着血饼，不挂断电话，也未曾回应。
边仇眼神一瞟，泛起些许沉静的光。
他切了一份血芋丝配上小叉子，送到暮离面前，然后解下围裙，躬身行礼后，退出厨房。
血族人天生听力灵敏，不是他刻意偷听。
电话里，李慕白没有得到回应，以为是打错了号码。
他挂断电话，重新拨了过来，冷淡的声音里飘卷着越发浓郁的酒醉：“暮离，找不到你……”
暮离轻轻咬着血饼，深邃的眸湖里跳动着几粒银碎。
她拿起叉子，扎了一小条血芋丝送进口中，缓慢地品尝着，依旧不言不语。
电话里，不断传来李慕白的话语。
有时是一句整话，有时是几个含糊不清的零碎字。
大概，他是真的喝醉了。
…………
晚饭时候，善语笙还没有回来。
不过，少了他，血族人似乎更加舒适一些。
用餐前，陈安和边仇各自做了介绍，向传说中的诸位‘主子’们依次行礼。
于是，就出现了如下画面。
陈安听到云光的名字时，嘴巴张成了一只鹅蛋。
云光将军，四大战神之一？绝对是大人物啊！
顽主，就是那个最喜欢逃之夭夭的血族大长老？
陈安咽咽口水，更大的人物！
赢荼，赢氏一族，第三代帝王？
神啊！
三生有幸，死而无憾，这辈子没白活。
陈安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发软了。
嫦曦？
传闻中上古四大战神之首，武尊将神嫦氏一族的大宗主？
边仇，赶紧扶他一下。
他心情激动，快要一口老血咳出来了。
那最后这位是……
血族二世女皇，暮氏老祖一族的夜爵暮离？
也、也就是所有血族人都望而生畏，曾经用生命为之战斗、祭献的血族银日？
咚！
陈安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双膝跪地，起不来了。
他好想说一句，苍天有眼，这一回总算是找到革命队伍，可以和反动势力斗争到底，以一敌百了！！
目前，可以先韬光养晦，保存实力。
他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夺回自己的金钥匙，重新变成血族里的大账房。
边仇扯着陈安的衣领子，努力保持整齐的队形，说道：“好像还有一位姓善的先生……”
下午，他去厨房送刀具，刚好赶上那位善先生出门。
那是一名人类，纯情漂亮，血液很鲜美。
“……”云光没有答话。
在这一桌子人面前，她最多只算是一个仆，没资格评价主人。
“善少爷？他是移动小血库呀！简称为‘饭’。”顽主觊觎善语笙的血液，已经很多天了。
“嗯。”赢荼冷冷应声，表示同意。
那个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饭，今天还蹦哒去了医院。
如果能一路伸直胳膊，蹦哒回来就好了，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打打牙祭。
嫦曦不知善语笙的存在，侧首和暮离耳语了一句：“不要太认真。”
在人类的世界里，能被暮离看上的活血库，品质应该不错。
一如千年以前，那位情深缘浅的李姓居士……
“我有分寸。”桌子底下，暮离牵住嫦曦的手，轻轻握了握。
那男人指尖微凉，一张清美淡雅的面孔蒙着淡淡的光色，总是神祗一般，散着清浅的仙风，纤尘不染，沉寂若一湖冬水。
他不知是想起了旧事，还是天生性情淡薄，如同北海上的积雪，远离尘嚣，清冽高冷，浓墨般的瞳子里漫着深入骨髓的寒凉……
暮离端起酒杯，朝众人转了一圈，说道：“起筷。”
在血族里，存在着非常严苛的等级地位。
类似隆重场合，皆需执礼而行，以示尊威。
众人端起酒杯，将杯中血酒一饮而尽，还了女皇的尊礼，才拿起筷子，如同往常一样，嘻笑打闹，各自欢脱起来。
…………
饭后，顽主酒足饭饱，倒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赢荼走了过来，一脚将顽主踢到边上去。
他摆开棋盘，是黑白双子的围棋，朝嫦曦招招手，说道：“来一盘。”
嫦曦一袭雪白长衣拖曳在绯色的昂贵地毯上，清姿雪影惊艳，倾人眼帘，飘然走来，说道：“可以。”
顽主的视线随着嫦曦的身影移动，落在裹了线边的衣尾上。
他疑惑道：“嫦曦，早上你来的时候，没发现你带行礼了，还有换洗衣服？”
这件白衫，明显不是那套被剪碎了好几片的古式长衫。
嫦曦拂袖揽身，盘坐在地毯上，淡雅的身姿，美若漫漫血河上一朵清尘绝世的白莲，说道：“不劳费心，自是有的。”
顽主盯着衣衫不放，从沙发上爬了下来。
他拿起一片衣角，仔细观看着，疑惑不解的说道：“不对啊，这料子那么像我屋子里的窗帘呐？”
这栋房子里，所有配备家饰都是统一订购的。
也就是说，嫦曦屋子里的窗帘和顽主屋子里的窗帘是同款同式……
嫦曦一张仙颜停顿几秒，清美的眸子愕然眨了眨。
他拂着雪白的衣袖，抬手在顽主的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温声道：“就你多嘴。”
赢荼浅紫色的眸底掠过一抹笑丝，勉强控制住，说道：“需要什么，去我屋里拿。”
那天夜里，虽然他被暮离踹下了雅泰富苑的楼顶，但是第二天，善氏国商百货的物流车队就到了。
从一楼到七楼。
暮离当真全给他买下了。
甚至，还包括女士包包、鞋子、外衣、和内衣……
他大概约莫着，留下了暮离喜欢的样式，又让云光自己挑选了很多，其它女士东西则是全部遣返了回去。
他又不是女人。
不过，在人类的世界里，女士内衣的款型倒是不错……
“不劳烦了。”嫦曦轻声浅语，淡然自若。
四大上古战神中，怕是只有流放人间界的云光会习惯现代人类的衣装。
而他们则是如同远古遗存下来的古迹，依然活在千百年前，那个霰雪清风，逍遥天地的古风世界……
顽主搬了沙发枕，坐到嫦曦身边，说道：“我看你们下棋。”
“你看得懂？”赢荼表示怀疑。
不是他鄙视顽主，而是顽主那个脑子着实让人无语。
嫦曦打开棋盒，并不在意，淡声嘱咐道：“记得，观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