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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梓在这个村子将养了二十来天。
这期间,方员外家的管事,来请过几次,不过都被元梓用白神医外出看诊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除此之外,就是日复一日的学习、锻炼。既枯燥,也充实。
平日里很和善的白神医,在教授元梓时,竟然出奇的严格。每当她犯错,那小手掌心都少不了挨上几戒尺。
用白神医的话说,她学的是医术,是怎么治病救人,容不得一丁点差错。
除了辨认草药、识字之类的学习,白神医还会亲自监督元梓锻炼身体,什么扎马步,打木桩,围着草庐小跑等等,不练足一个时辰,白神医都不会放她去休息。
当然,这也是有理由的。
白神医时不时就会捋着胡子,在一旁踱着步,训诫几句:“治病救人,需要体力。你病倒了事小,耽误人命事大!”
这师父可真是处处都为弟子着想啊!
她也争气,学的很快,而且每天都会超额完成白神医给的任务。
这时,白神医又会恢复他和蔼可亲的模样,把元梓拎到桌子边,给她的碗里夹小山一样高的温补食材。
二十多天后,元梓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普通五六岁的孩子那般。
白江见状,迫不及待的开始收拾行囊。
这些日子,元梓也在与白江的交流中,了解到这是一个她所在世界的历史上没有的朝代:高泽朝。
现今是高泽朝八年,当今皇帝陛下名为钟离开宇,其膝下共有十四个皇子。
因长年来储位无人,在众大臣力谏之下,皇帝陛下刚立了大皇子为太子。据闻太子敦睦嘉仁、勤政爱民,是储君极好的人选。
高泽朝自高祖开国以来,迄今为止,共有国土一府四州十二郡。
一府为皇城所在的中昭府,四州分别:东面的永泉州、南面的宝合州、西面的溪台州、北面的卢阳州,每州又各有三郡。
这次受灾的留安县,隶属永泉州。元梓现在所处的石门县,隶属卢阳州。两州以山脉划分。石门县与留安县均处于高泽朝的东北角,两州边界处。
白神医此次出行的目的地,就是留安县。
灾后多疫病,白神医一直惦念着,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元梓从他偶尔流露的神情中,也能明白。
如果不是因为元梓5岁的小身体太虚,经不起长途奔波的话,这二十多天本也是不用等的。
所以,元梓早早就收拾好了行囊,时刻都在等着白神医启程。
当雇佣的车夫,赶着马车来到草庐时,白神医本还想帮着元梓收拾,却惊讶的发现,小家伙一溜烟蹿进马车里坐好,正掀开帘子,冲他傻乐。
“咦,小圆子,你怎么动作这么快?”
白神医一边给草庐落锁,一边扭头冲着元梓面露疑惑之色。
元梓俏皮的歪头,吐吐舌头,放下车帘坐好,乖乖等白神医上车。
马车夫是个满脸沟壑的老翁,此时看着师徒两的互动,乐呵呵的给即将上马车的白神医掀着门帘,“可别落下东西了啊,白神医您这趟去留安县,估计没个半载是走不开咯。”
“是啊,留安县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啊。”
“哎……灾年苦的还是庄稼汉呀,一场大水,都没了。”马车夫连连摇头感慨,末了又说,“这趟我们可能到不了留安县,这前头的山路,不太好走。我只能把你们送到靠近留安县一些的地方,怕是最后,还得要白神医走上一段路了。”
白神医已经坐进了马车,正整理着长袍,闻言笑呵呵的答道:“老丈您看着办就行,多走一点路也没关系。”
“好嘞,您坐好,我们出发咯!”说完,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笃笃笃的向前行去。
这还是元梓第一次坐马车,说实话,一点都不舒服,颠得刚养出来的肉肉直抖,又痒又麻。
而且,古代的车马,是真的慢,就跨个州而已,足足走了7天。
七天里,枯燥,无趣,窒闷。
饿了,就啃包裹里冷硬的大饼。渴了,车里有冷水。腿麻了,抱歉,得忍着。
一路上,还得背诵草药集。对比下来,这可能是途中唯一有意思的事情了。
为了赶路,一天里,只有晚上抵达驿站时,才能休息一下。
每经过一个驿站,都能看见不少流民,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也不住店,只三五成团,东倒西歪的靠在周围的树边,屋檐下。
白神医每每遇见,都会分一些自己的干粮给他们,还会熬煮一些黄芪水分给这些流民,帮助这些流民补补亏损的气血。
当第四天,已经很接近留安县时,这里能见到的流民多了起来,且驿站周围也出现了粥棚。
元梓在帮着白神医派发黄芪水的时候,仔细观察过流民碗里的粥,稀的都只剩水了,当时她还很惊讶的问那位流民,“大叔,大家分到的粥都这么稀么?”
那位大叔苦笑着回答元梓,“有的米汤喝,俺们已经很知足了。俺们走到这里都快走了半个月了,一路上,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呐。”
元梓看了眼粥棚前穿着铠甲的几个士兵,态度漫不经心的分发‘米汤’,不管理秩序,也不讲什么卫生,汤勺掉在地上了,全然不洗,捡起后直接往粥桶里搅和。
这些士兵,一边施粥,还一边高声宣扬:“我们都是奉太子之命,前来施粥赈灾,大家不要拥挤,不要给太子造成困扰。太子忧国忧民,你们要懂感恩。”
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都是类似的话。
元梓忍不住皱了眉头,转过头继续问正捧着‘米汤’,小口小口喝着的大叔。
“大叔,您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大叔瞥了眼一声声高喊的士兵们,淡淡的回答:“他们呐,都是永泉州的守城兵,离得近,被临时调过来派粥的,”
“咦,大叔,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大叔笑了,疲惫的脸上多了丝嘲讽,“一路上见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你们再往前走走,还有呐。都是这样的。”
元梓谢过大叔后,又在给其他人分发黄芪水时,打听了几句,众人说的大致都差不多。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统治者的不作为,还是底层官员罔顾君恩,欺上瞒下,愚弄百姓。
对于这种现象,元梓也很是无力,目前她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仅此而已。
官场的事,尤其还涉及到皇家,她也没多管闲事到,要插手指正,试图矫正这一切。
能做的,也就是对沿途所遇灾民,给予她能力范围内,最大的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