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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彻底爆发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京都热闹过节之日,安庆王大军被夜袭,伤亡惨重。
得到消息的朝中众人,算了算时间,估计就是昨晚他们还在皇宫参加宴席的时候。
“我就说,陛下怎么会允许有人挑衅到他面前。”
“是啊。”
“只是,苦了百姓。”
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的几人,皆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们能到今天,浸淫在权力中心多年,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可这并不代表就忘了自己的职责——为民谋福。
“陛下不在乎人命,所以出手毫不留情,安庆王做不到,所以此战必输。”
“非也,古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陛下在位这几年,屠杀宗室,流放功臣,朝阳殿外的鲜血至今洗刷不净,吾等心中何尝不是怨气冲天。”
一个君主,失了民心,臣子们也不再拥护,屁股底下的位子又能坐多久呢?
其他人挺担心这话,心中一凛,连忙呵斥道:“慎言!”
若是被陛下听到了,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哈哈哈,这种日子老子过够了,死就死。
与其担惊受怕浑浑噩噩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疯了,疯了。”
人心惶惶,可看到他离去的身影,众人心底也燃起了一簇火苗。
世道已乱,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忠君之道已然行不通,当今陛下的行事太过疯狂,压根不把下臣放在眼里。
可若是选择安庆王,他们亦是叛徒。这对一辈子追求清正的文人们来说,也不亚于割裂自己。
“乱世已至,吾等该何去何从?”
“随心。”
本想去摘星楼找徐微的阮枝,路过上书房,看到了即将被押送大牢的钟峻。
“站住。”
侍卫们一看到阮枝,马上下跪:“拜见贵妃娘娘。”
阮枝没有看钟峻,只是板着脸问:“他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钟峻冒犯陛下,是大安的叛臣,理应以死谢罪。”
钟峻低着头,听到这话也没反应,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本宫和钟大人说两句话,退下。”
“这——”侍卫们犹豫起来,他们很为难。
阮枝不耐烦的强调:“退下。”
“……是。”
阮枝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们,示意她们也退下。
秋云避开自家娘娘的眼神,一动不动的杵着。
她不是不敬娘娘,只是知道,如果真的退下,陛下一定会赐死她的。
相比一下,娘娘脾气好,就算生气也不会拿下人出气。
阮枝垂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心情不渝,漂亮眉眼间尽是厌烦: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站着吧。”
秋云抬头,想为自己辩解,对上阮枝冷漠的眼神,不敢出声了。
阮枝走上前,垂眸看向狼狈的钟峻,问他:“安庆王为什么要派你过来送死?”
可不就是送死。
谁都知道公然挑衅皇帝的下场,可安庆王依旧派人来了,明摆着送钟峻去死。
钟峻闻言苦笑道:“臣也不知。”
阮枝闭了闭眼睛,语气肯定地说:“是因为我吧。”
钟峻猛的抬头,而后摇头,“自然不是。”
“因为你倒霉的遇上我,入了陛下的眼,他留你在京都一段时间,不需要做其他的,安庆王自然会疑心。
所以你被放弃了,是吗?”阮枝分析道。
钟峻别开脸,默认了她的话。
没有一个上位者能容忍自己手下和你敌人有接触,特别是安庆王这种极其了解自己那个皇帝侄儿的人。
以季尧的性格,遇上钟峻,不说直接杀了他,也不会让他安全回到江南。
更别提钟峻和季尧的宠妃还有接触,必死无疑。
偏偏他没死,还回来了。
就算知道季尧故意离间他们,安庆王也不会打消怀疑的。
既然如此,索性就拿去试探皇帝。
这对钟峻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他效忠的主上,竟然那么轻易的就舍了他,对一个将其视作指路明灯的人来说,他的信仰崩塌了。
阮枝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她知道季尧就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钟峻,偏偏还要选一个折磨他的方式。
阮枝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不等钟峻说话,她就提起裙子跑了。
钟峻耳边只留下一句“我去找陛下”。
他其实想说不用的。在他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也坦然接受。
可阮枝走的太快,步伐太急,快的他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恍惚间,钟峻还以为看到了在青州时的她,鲜活。
他俯下身弯腰咳嗽,眼睛也不由得有些湿润。
“咳咳咳——”
侍卫们将他押起,踢了他一脚呵斥道:“快走。”
上书房,
阮枝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也不用人通报,直接推开门就跑了进来。
泰安惊讶的看着她,“娘娘,您怎么来了?”
季尧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她,语带宠溺道:“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阮枝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问他:“能不能放过钟峻?”
季尧眼神一沉,危险地勾起嘴角,“你记他的名字倒是清楚。”
这是重点吗?
阮枝皱眉,神色压抑,看起来心情极其不好。
季尧难以抑制地想,她是因为担心那个男人吗?
“季尧。”
泰安吓得一抖,娘娘怎么能直呼陛下的名讳呢!
季尧手上一用力,特制的御笔就那么被他折断。
“你在逼孤放过那个野男人?”男人眼中戾气十足,似乎只要她敢承认,马上就要弄死钟峻。
阮枝心情也不好,长久积在心中的憋闷让她也沉下了小脸。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倒是把伺候的人吓个半死。
“季尧,你明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尧气笑了,“好好好,为了他,你都跑来质问孤,还敢说没关系?”
为什么不敢说,阮枝非常肯定地说:“就是没关系。”
“那又如何,没关系就没关系,孤想杀他,那便杀了。”季尧语气阴鸷,丝毫没有讲道理的意思。
阮枝也生气,她直接伸手推了一把眼前这个耀武扬威死不悔改的男人,骂他:“狗皇帝,暴君!”
猝不及防被推坐在椅子上的季尧,额头青筋突突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