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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殷小越番外3.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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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小越永远忘不掉,在她刚回到陈家时,除了她的父母,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也是从她被接回来时大家才知道,陈家还有一个丢失在外的女儿。

    曾经的她,生活在市井,靠着抛头露面,辛苦赚钱讨饭吃,初次来到陈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会嫌弃她粗俗的举止,嫌弃她谈吐的不文雅,在背地里将她的无知当做笑话。

    连她的亲妹妹与她也并不亲近,甚至是百般厌恶,生怕她赶走陈郁金,取代陈郁金在陈家的地位,却忘了,自己才是她的亲姐姐。

    而她的亲哥哥,虽表面对她和善,但也总嫌弃她是乡下出来的,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土里土气的,让她出去都怕丢了陈家人的脸。每每说的最多的就是,出门在外不要惹事,不要让爹娘担心,陈家是要脸面的大户人家!

    所以,凡是遇到事了,殷小越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不敢惹得旁人不开心,更不敢对这个家有任何一丝过分的奢求。

    就连她的母亲,虽然因为她丢失在外多年而对她很是宠爱,却也同样要求严厉。

    在陈家,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为了改掉她过去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更像一个名门出身的贵女,姜氏特意去陈皇后身边找了一位宫里的姑姑来教管她的礼仪。

    殷小越不想让母亲失望,每天都很努力听话的去照做,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母亲太过严厉,时常会对她投来不满的目光,每当这时,殷小越就知道自己一定又错了。

    她会下意识的去改正,下意识的收敛自己,变得小心翼翼,变得越来越自卑懦弱,在一次次的下意识中扼杀了曾经最不受管束的自己,直到成为大家眼中,那个有模有样的大家闺秀。

    直到遇见了晏华予——

    她会在她因为犯了错而难过时安慰她,会说那不是她的错,会给她礼物,会教她怎么保护自己,教她勇敢,还会对她说,在她面前她可以不用管那么多规矩礼仪,她可以怎么自在怎么来,琴棋书画她如果想学,她也可以教她。

    她还带她去了女安堂,她说,女安堂是给所有无家可归的姑娘一个家,让她们不再颠沛流离,也许终有一天,她们会有自己的家,但在此之前,一定有人需要这样一个地方……

    那时,她眉眼温柔,似承载了满目山河。

    这是殷小越亲眼见过的长公主,不同于前世任何一个传闻中的长公主。

    恍然想起来,前世的昭和长公主其实也一直在效仿云栖玄推动改革,只是她在朝中杀了太多人,推行下去的政策,实行起来时,也总会闹得民怨沸腾。

    前世殷小越不懂政治,也看不透朝堂上的阴谋算计,她道听途说,偏听偏信,成了众多谴责她的其中一个,直到来了这上京,她才明白,也许就是因为她屠戮了太多士族,她触犯了那些人的利益,所以她推行的改革被阻挠,她犯下的过错被无限放大。

    世人将世间的不幸与罪责都推于她身上,却忘了她一开始到底为的是什么。

    所以这辈子,殷小越亲眼见过了她。

    她是那样一个好的人,好到愿意让她冲破前世自己对她产生的看法和偏见,义无反顾的去选择相信她,支持她。

    哪怕她并不完美,哪怕将来她注定屠杀无数人,她也觉得她胜过世间大多数人。

    她想陪在她身边……

    可是,她却要亲自将她赶走。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压抑着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怕在她面前丢脸,怕她会笑话自己,更怕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阿越,离开上京吧,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里,不适合你……”

    她站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群山的广阔,缓缓抬手,徐徐山风自她纤细的指尖拂过,她口中呢喃着一句话,“你别忘了,你并不只是陈元姝,你还是殷小越啊。”

    殷小越……

    对啊,她除了是陈元姝之外,她还是殷小越啊。

    自从来了上京后,人人都叫她陈元姝,她曾经的名字“殷小越”反倒是没人叫了,可偏偏晏华予,在她送她的那一场火树银花后,她说她决定相信她了,从那时起,她就叫她“阿越”。

    她笑着说:“人人都叫你元姝,那我就叫你阿越吧。越,有高超出众、越过千难万险之意,我很喜欢这个字。”

    所以在她心里,她从来不是陈家想要培养出来的那个大家闺秀,她是殷小越,是愿意对朋友坦诚相待,不轻易向恶人屈服,在市井中最自由快乐的殷小越。

    陈元姝这三个字,是陈家对她寄予的美好期待,却也是对她余下半生的束缚。

    只有殷小越,是她曾经最真实的自己。

    殷小越会打铁花,但她并非生来就会,在十岁以前,她只是一个被师父捡回家,帮忙洗衣做饭的小丫头,讨一口饭吃,每每师兄们跟着师父搭台子演出时,她就会远远的看着。

    黑夜中的火树银花让她着迷,那是一种天地间仅有此光的梦幻,她也想有一天能通过自己的手,让滚烫的铁水在夜空中绽放。

    但她的师父训斥她,“打铁花是我们男人做的事,你一个姑娘家掺和做什么?你现在该好好去私塾念两年书,识了字后,才不愁嫁个好人家,不然男人光膀子,你也光啊?”

    师父并非对她不好,只是观念根深蒂固,觉得女子最终还是只有嫁人一条出路。

    可是,燕国各处设立学堂,先生们教的从来不是让女子去嫁人生子,而是告诉她们,燕国朝堂上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相,一生未成婚生子,她的存在,让女子有了更多的可能,有大才者,同样可以一展抱负、出将入相。

    殷小越听进去了,但她并没有出将入相那么高的志向。

    她一个人默默思考了很久,最终鼓足勇气,坚定地告诉师父,“我想要跟师父师兄们一样,学打铁花。你说姑娘家不可以,姑娘家做不到,但是你不让我试试,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

    那一日,十岁的她倔强地跪在师父门前,整整跪了三个时辰,最后还是在师兄们的劝说下,师父才勉强同意教她。

    “要学不好,趁早滚回去多花点心思在念书上,过几年老老实实的嫁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师父对她留下了一句话,背着手就走了。

    殷小越开心地在他身后跪拜下去,“谢谢师父!”

    学习铁打花的过程很辛苦,她双手需要有足够多的力气,才能将那滚烫的铁水打向高空。在技艺不娴熟时,她偶尔会被烫伤,手臂上也因此留下了一些疤,看着其实挺丑的。

    许多次都有人劝她放弃,但殷小越却硬是一次次咬牙扛了下来。

    后来,她手中绽放出了第一支火树银花,黑夜中,她看着似被星河点缀的夜空,璀璨绚丽,内心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与自豪。

    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她的师父也从那时起,再没有说过女子不能打铁花的话。

    …

    “承蒙长公主不弃,多次照拂,又救我于生死之中,在此,阿越惟愿昭和长公主,从今往后,万事如意,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终,殷小越还是拜别了晏华予。

    悬崖边上,长公主望着远方群山辽阔,她则双手交叠,郑重地跪在她脚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

    记得初见时,马车行过的永兴大街上,她也同样跪在了她面前。

    晏华予冷漠的没回头,殷小越转身决绝地走了,这一别后,她就离开了上京,在晏华予安排的人护送下,回到了桃水县。

    走在街道上时,她远远就看到前方的一处房门前坐着一个老头。

    “师父!”

    她叫了一声,快步朝对方跑过去,“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也不回屋待着?”

    瞧见她,那老头明显愣了一下,似是不确定一般,左右反复地看了她好几眼,才抬手疑惑地指了指她,“你是,小越?”

    “小越?师父,是小越啊!”一个年纪稍大的师兄从院子里跑出来,一脸惊喜。

    殷小越无奈,“这才几个月不见,你们就认不出我了吗?”

    “你快别说了,上京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师父一直担心了好久,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幸好你是回来了。”师兄一脸忧愁的叹息,因为之前殷小越有传信回来过,所以他们都知道她是陈家的女儿。

    “师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不过您放心,徒儿什么事都没有,今后也不走了,就好好地留在桃水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几个月不见,小越都变漂亮了,师父差点没认出来。有什么话进屋再说,从上京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想吃什么跟你师兄说,让他去给你做,他最近厨艺见长嘞……”

    老头脸上是可见的开心,一边拉着殷小越进了院子,一边念叨着个不停。

    “好,那我要吃师兄最拿手的红烧肉!”殷小越跟在身旁搀扶着老头,也一扫脸上的愁容,在经历了陈家的事情后,心底在这时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

    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晏华予手中拿着一个瓜瓢,正蹲在墙角边给花浇水。

    “我倒是不知道,长公主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竟是让人亲自送她回了桃水县。”男人的声音自身旁响起,皎洁的月光将地上的一道影子拉得修长。

    光是听声音,晏华予便也知道是谁。

    “花有重开日,月有再圆时。盛放于山间的山茶花,不属于上京。”手中的瓜瓢被放到身旁的木桶中,晏华予的嗓音听起来清清冷冷的,泛不起一丝波澜。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一瞬。

    这时,晏华予伸手,折下了面前花盆中,一束开得正艳的蔷薇花枝。

    “皇叔,你看,蔷薇花开了。”

    她嗓音透着清冷的温柔,祁晏休一愣,再看去时,就见她缓缓起身,将手中折的那一枝最娇艳动人的蔷薇花递到了他面前。

    她潋滟的眸子撞进他的桃花眸里,细长惑人的眼尾泛开浅浅妩媚笑意。

    血色蔷薇……

    祁晏休记得,这是前世时,他曾承诺过种满金华台的,作为对她死去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