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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临近除夕。
一大早,住院部噪音震天。
做完手术不久、胯上还吊着导尿管的病友都急着出院回家过年。
过道上人挤人。
江祈侧着身走,还是被病人家属手提肩扛的大小包戳到。
他拍了拍被洗漱盆摩擦过的西装,憋气挺胸背脊贴着墙壁站,重新整理领带,将被病员挤扁了的玫瑰花花瓣揪起来竖着,才打开病房门。
“我……靠……”刚进门,大吃一惊。
江祈皱眉吼人:“薄骁!你难道在病房过夜的?”
才八点钟啊,老天!
他起床后火速梳洗打扮,连早餐都来不及吃,拉上玫瑰花飙车120码赶到医院。
没想到,薄骁比他更早。
薄骁眼皮都没抬。
他刚刚才把洗完澡的沈心悦从卫生间抱出来,此刻耳朵耷拉,只顾做自己的事。
他把悔悔准备好的大肚子水壶放在沈心悦手上,摁开瓶盖,让吸管弹出来。
大手插进大衣兜,拔出插在兜口的宝宝用小吹风机。
呼……呼呼呼……
抓上沈心悦湿漉漉的长发吹了起来。
“薄骁,你当我是空气吗?”江祈提着玫瑰花冲了过去。
猛地钳住薄骁吹头发的手,“不准你碰心悦!”
“闹什么啊?”薄骁薄唇动了动,气定神闲。
“我说……不许你碰她!我警告过你一万次了!”江祈忍到极限,怒了。
两个男人天天斗嘴。
沈心悦劝不住,也管不了,人都麻了。
此刻两眼无光的呆坐着。
“你给我出来!”江祈一甩手,提在手心的玫瑰花正正掉在沈心悦手上。
“给你的,祝你今天心情愉快,笑得像花。”江祈眼睛瞪着薄骁,嘴上对沈心悦说话。
薄骁把宝宝吹风机放在床上,拿一张毛巾裹好沈心悦的湿发。
“老薄,咱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你负责照顾他,我负责照顾心悦和北渊,你干嘛越轨?”江祈把薄骁带到安全出口的楼梯上。
沈家出事之初,江祈先联络帝北的好医院,才安排飞机转运伤员来治疗。
江祈跟薄骁分工合作。
一个负责买墓地办丧事,以及陪护伤员安全转运,另一个负责医院内部的准备工作。
沈心悦未到之前,薄骁临时从国外进口价值3个亿的医疗器材,亲自到场监督更换旧设备,包括换掉用了不到一年的pEt--ct影像系统。
薄骁还随工作人员去m国接临时聘请的国际内外科顶级专家,来给沈心悦兄妹俩会诊。
在江祈把沈家人接来的第一时间,薄骁启动薄家私人三甲医院,给他们用上最好的医疗设备和最顶端的医疗技术。
江祈吃薄骁的醋已久,曾和薄骁约法三章,明确警告他……离沈心悦远点。
可是,根本管不住!
薄骁一天跑三趟医院。
他上班前给沈心悦送早餐来,打扮得帅死了,中午卡点过来陪吃午饭,晚上应酬完了还要送夜宵来,看着沈心悦吃完了才回去。
害得自认为英俊无敌的江祈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梳洗打扮,半个月内用掉三瓶洗面奶、一壶剃须膏。
江祈还破天荒的用起了男士香水。
尽管如此,薄骁带给他的威胁感一点不减。
此刻江祈狠狠剜一眼薄骁的脸,“你难道还上美容院啦?”脸皮那么好看,整得男人都想摸一把试试手感。
薄骁挺拔帅气的站在那里。
好似神坛上的仙,顶天立地,威武霸气,却又偏偏长着一张凡尘俗子看着心惊肉跳的脸。
江祈的眼神又酸又涩带着敌意。
薄骁轻叹一声,“多事之秋,你何必大动干戈?”
沈心悦头部的石膏才拆掉,绵软无力,身体还没恢复,一天天揪着小情小爱说事像什么话。
薄骁一副老大哥模样,十分稳重。
江祈仍是很急,“心悦是我的!”
“无根无据,我劝你冷静。”薄骁斜着眼瞟他。
“我当面向大哥提过亲。”江祈把理由砸给薄骁。
这下该主动退出了吧?
提亲这事,薄骁记得,他当时在沈家做客,饭桌上听到这话也动了气。
“可是大哥没答应你。”薄骁脸色一沉。
“我还向心悦告白过,那年她才18岁,我见过18岁的她,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你来晚了!”
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脑回路清奇昂,不知哪门子算法,把他自己算成沈心悦的第一个男人。
薄骁眉头轻挑,“江祈,大清早,我没空陪你玩。”
“可我就想和你玩!”
“心悦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薄骁勾唇。
沈心悦的初吻给了他。
他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边两人正在争执,那头方喜急匆匆朝病房走来,夹着小包,脸红红的,身后跟着秦姝和一个中年女人。
江祈跟了过去。
“方喜,怎么了?”江祈看她快要哭出来了。
“秦小姐有事找心悦。”方喜垂着头关门。
江祈脖子一伸,大脑袋夹在门缝里喊,“心悦,有事就呼叫江哥。”
“好……”
沈心悦已经没有心情管江祈和薄骁斗嘴那档子琐碎事了。
她三天前就接到秦姝的电话,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沈,你好!我是姝姝的妈妈。”随秦姝来的中年女人把果篮放在柜子上。
“阿姨好!”沈心悦笑笑。
当初沈北渊和秦姝相恋,约定春节陪秦姝回老家提亲。
可惜沈家中秋前夕出事,沈北渊没来得及和秦姝的家属见面。
秦母诶诶诶哼了几声,斜着屁股坐在病床边。
“小沈,我家秦姝和你二哥才处了一年他就进去了,你二哥从被拘留到出狱前后搞了三年多,我家小姝……等了好久哦!”
秦母手心里攒着一团卫生纸搓大腿。
她女儿等沈北渊三年多。
一千多天啊!
姑娘家花一样的年纪过守寡式日子,太不容易了。
“我家小姝日盼夜盼痴等沈北渊,期间拒绝了30几个家产过亿的男孩子求婚,她好不容易盼到沈北渊出狱,哎……沈家……又出事了。”
秦母擦擦眼睛,眼眶红彤彤的。
瘪着嘴,一脸无奈。
“沈北渊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活死人似的躺在监护室。”
秦母掀开眼皮瞟了瞟沈心悦,“你们家落难,欠一屁股债,医疗费这么高,人又医不好了……”
看现在这个样子,她女儿难免两个结局。
要么得到沈北渊的骨灰盒,要么得到植物人沈北渊,外加一身债务。
这两样,秦姝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