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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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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琭松了口气儿,这才冷不防发觉自己竟然都有点体力不支。

    脚跟儿底下发虚,站不稳当;眼前更是一片雾气沼沼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稳住身形。

    身后已是有人先伸手接住了她。

    玛琭回眸一看,马上眉开眼笑,“皇上!给皇上道喜,给太子道喜!”

    玄烨叹口气,捉她过来索性搁在膝头,“你的心意爷都明白,太子也会记着。做两回就行了,怎么还非逞强,连着做了这么多天的去?”

    玛琭摊手,“那不赖我呀。谁让每次送去的吃食,送回来的总是空碗呢。我便知道皇上和太子都爱吃,这便更有劲儿了呗。”

    她歪头看他,“若是皇上原封不动退回来,我就知道皇上和太子都不爱吃,那我就有自知之明,再不做了呗。”

    玄烨笑骂,“敢情这是拐弯抹角说爷贪嘴呢呗?”

    他说着揪她耳垂,“而且还说爷是在陪太子出痘的时候,还没忘了贪嘴……哼!”

    玛琭含笑抬眸,“爷,不管怎样,太子平安送圣,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玄烨收拢手指,将她小手攥在掌心。

    “是。爷也十分欣慰。”

    他抬眸深深凝视她眼睛,良久才缓缓道:“你一直劝爷尝试种痘,爷却忘不了咱们大清死于痘症的那么多人,故此爷总是不敢轻易尝试。”

    “这一回胤礽能平安送圣,爷心下便也有了底。看来这种痘一法,的确可以推行了。”

    玛琭都明白。

    痘疹就像鬼魂附体,一直困扰着大清皇室,让它一刻不得安生。皇太极时期,痘疹更加猖獗。天聪五年正月、夏六月、天聪六年春二月、十二月、天聪八年春二月、崇德二年十月、崇德三年元月至五月、崇德四年四月、崇德七年四月至十二月及翌年正月,盛京地区都曾大规模地流行过痘疹。大贝勒代善的儿子岳托、马瞻、巴喇玛以及额驸和硕图之子和尔本,多铎的嫡福晋都在痘患中丧命。

    满人忧惧痘疹,还可以从一份诏书中窥知:天聪九年(公元1635年)六月,皇太极遣官持诏书往迎出师诸贝勒,诏文首先感谢神明眷佑,使“国内臣民共享宁谧之福,亦无痘疹之患”;其次才言及田禾收成诸事。可见他们对痘疹的重视程度。

    同年,皇太极亲征大明,留守诸贝勒等寄书皇太极,在例行的称颂天恩与丰收之后,随即报告:“自汗出征后,臣等未染痘疾,亦无疾病”,痘疹列于诸疾之先做特殊叙述。

    此外,满人入主中原以后,皇室举行重要丧礼时,凡家有出痘者亦在暂免成服之列,以避免为家族招致不祥,或令患者因触犯丧服的禁忌而影响病情。清廷设此例外,愈益彰显见痘疹在其生活与观念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顺治本人对痘疫更是谨小慎微。他身边多位亲王贝勒的境遇,例如“辅政德豫亲王多铎出痘薨”“英亲王阿济格两福晋俱出痘薨”以及“和硕敬谨亲王尼思哈薨,年十岁”等,可见疫情之严重。

    顺治八年,顺治爷就南苑内发出了一道敕谕,称:“近日痘疹甚多,朕避处净地,凡满、蒙、汉人有被冤控告者,此间皆严禁向朕跪告,违者斩。”就是是要避开所有人。“九年元旦,上避痘南苑,免行庆贺礼”以及“十三年元旦,上避痘南苑,免朝贺”等,都可看出顺治对于痘疫的恐惧。

    所以玄烨能以出过痘的“熟身”而登上皇位,他是从一开始便被笼罩在痘症的巨大阴影之下的。

    他终于走出今天这一步,终于要开始承认和推广种痘之术,而且是以太子为始。这样的胆魄,的确堪称“千古一帝”。

    玛琭便诚心诚意拜服下去,“妾替天下万民,尤其是稚龄孩童们,叩谢圣恩。”

    .

    随着康熙十七年十二月皇太子的“送圣”成功,大清便在对天地的感念之中,迎来了康熙十八年。

    胤禛满了“百岁儿”,有些事便不能不提到日程上来。

    这里边儿倒是惠嫔和荣嫔两个总替玛琭“张罗”这事儿,总在皇上和贵妃面前提该送胤禛出宫避痘了。

    她们两个自己的儿子也都养在宫外,她们这就是看不得别人的孩子还能留在宫里。

    她们两个提了两回,都叫玄烨轻描淡写给怼回去了。

    “……乌雅氏亲自哺育小十一,故此那孩子暂且离不开她。她的情形自与你们不同。”

    她们两个看皇上和贵妃这边说不通,她们便趁着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跟前的时候,又提。

    若是玄烨又以玛琭亲自哺育的理由来怼她们,她们便冲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笑说,“难不成宫里就挑不出几个好的奶口嬷嬷了么?再说乌雅氏也不能总自己亲自哺育下去。毕竟,她还得伺候皇上呢。”

    天大地大,当然是皇上最大。

    作为嫔妃,就算哺育皇子是要紧的大事;但是伺候皇上,继续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更重要的事。

    太皇太后吧嗒吧嗒抽烟,没第一时间给示下。

    倒是皇太后颇为同意惠嫔和荣嫔的说法似的,也含笑对玛琭说,“你正是最好的年纪,又刚得了皇子,正好应当一鼓作气,再多给皇帝添几个皇子皇女才是正经。”

    玛琭只好起身虚虚笑着说,“皇太后教训得对。只是您瞧,宫里这么多姐妹呢。比小妾年岁还好的有之;比小妾更宜生养的更不少。”

    她便回望惠嫔和荣嫔笑,“便如惠嫔姐姐和荣嫔姐姐,她们如今也都是双十的好年华;而且也都各自为皇上添过皇子。”

    “二位姐姐与其替小妹操心,倒不如二位姐姐多为皇上诞育几位皇子公主才是!”

    玛琭这话说完,没人能反驳。

    毕竟玄烨也才二十多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惠嫔和荣嫔当然也都还是双十妙龄了。

    她们两个既不是年纪大了,为何不自己想办法去争宠、固宠去?

    玛琭说着含笑转向储秀宫大妞妞,还有布音珠,“再说,储秀宫那姐姐已然临盆在即,依我瞧着,怕又是一位皇子!”

    “还有大郭姐姐,如今也都显怀了……”

    “咱们宫中从来便没缺少过这样的喜信儿,正所谓瓜瓞连绵之气象。”她说着朝惠嫔和荣嫔含笑抬眸,“我倒不知道,惠嫔姐姐和荣嫔姐姐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又何苦如此着急呢?”

    惠嫔和荣嫔都说不出话来。

    玛琭便又走到贵妃身边去,“还有贵妃娘娘的喜信儿怕也是不远了。到时候可以想见太皇太后、皇太后得有多高兴去!”

    玛琭这回就是在反击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

    这两位蒙古老格格,为了维护她们两位在后宫的地位,当然最是不希望贵妃有所出的。

    那玛琭就偏故意戳她们二位肋条骨一下儿。

    在这后宫里啊,再高位的,再尊贵的,也同样都有自己的软肋,都有自己的为难,有自己的不如意。

    玛琭这一招果然奏效,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果然有些紧张地瞟向贵妃的肚子来。

    皇太后更是直接问:“哦?贵妃已经有了身子了?怎么没听太医院报啊?”

    皇太后嘴里说的是太医院,可是眼睛却是瞟着玄烨的。她的意思当然是怨怼玄烨没报。

    玄烨却一派闲适,就好像这话题跟他压根儿半点干系都没有。他只笑笑地眯眼望住玛琭。

    那表情玛琭熟。

    “你欠揍哦……”

    玛琭祸水东引完了,当然也心虚,便赶紧垂下头去了。

    无辜的贵妃登时紧张起来,看了玛琭一眼,赶忙起身道:“回太后额涅,太皇太后太太,太子他送圣之后,身子还需仔细养着。媳妇全副心神都放在太子身上,故此这会子并未有这个福分……”

    那边厢宜嫔却傲然起身,先是向贵妃浅浅一礼:“贵妃娘娘当然是谨守懿德,又怎么会在孝昭皇后三年孝期未满之时就有喜呢?”

    她说着却带着点子狡黠和得意,垂眸望她自己的肚子。

    “也唯有我等位卑之人,才可以在这会子得了皇上的福泽。”

    皇太后便是挑眉,“怎么,宜嫔,你也有了?”

    皇太后这个“也”字用的妙,因为宫中皆知她姐姐布音珠有了;这么快她也有了。

    亲姐妹两个一起进宫伺候皇上,皇上又前后脚叫她们两姐妹都有了喜……这事儿便叫人想会心一笑。

    一众嫔妃便都起身向宜嫔道喜。

    唯有僖嫔颇有些眉眼冷淡,“宫里一向不乏姐妹一齐入宫的。但是这姐妹前后脚有喜,怕是宜嫔和郭格格两位独独的恩宠呢。”

    僖嫔这话说的,又是直戳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心窝子了。

    虽说玄烨的后宫里当然也还有别的亲姐妹,不过孝昭皇后的妹子,仁孝皇后的妹子这会子还都没进宫呢。

    所以大清后宫目下除了宜嫔姐妹之外,其余的姐妹一同入宫的,几乎都是蒙古格格。

    比如太皇太后和她的姐姐东宫大福晋宸妃海兰珠;

    比如皇太后和她的亲妹妹淑惠妃。

    可是便是太皇太后和海兰珠都生养过皇子,却也都没有这样紧挨着有喜的;皇太后和淑惠妃这姐妹两个更惨,虽然有尊位,却是两个姐妹一起守了几十年的空房,别说有喜,顺治爷连宠都没给过她们两个。

    所以僖嫔这纯粹就是给宜嫔上眼药呢。

    果然,皇太后再看向宜嫔的眼光便凉下来了不少。

    原本,皇太后因为孝昭皇后治丧的事儿,还挺欣赏宜嫔的。

    皇太后淡淡道,“是啊,你们姐妹果然是好福气。”

    宜嫔登时恼怒地瞪向僖嫔,“我们姐妹有没有宠,又与你何干!你倒也是赫舍里氏,却可惜了,你与仁孝皇后可不是亲姐妹!你沾不上仁孝皇后的光!”

    .

    众人不欢而散。

    玛琭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拐着丫丫回永和宫去。

    丫丫便也偷笑,“此番本来是惠嫔和荣嫔两个吃主子的味,结果倒变成了宫里的一顿大乱斗……这后宫里,还真不缺争斗,甭管谁跟谁,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

    玛琭捋了捋袖口子,“都是女人家,谁不知道谁呢?其实若是想争宠,自己努力自己的就是了,有人却非要拿别人做筏子!”

    “谁甘心给当枪使啊?那这便必然要打起来。”

    丫丫拍手道,“反正到后来她们都忘了是要该将咱们阿哥挪出去了。”

    玛琭点头,“只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此事,总得有个了结。”

    .

    次日玛琭便去了景仁宫。

    为了方便照看太子,贵妃白日里都在行止都在景仁宫,只有到夜晚该安歇了才回承乾宫去。

    所以玛琭想找贵妃,现在不能去承乾宫,她得去景仁宫。

    贵妃见她来了便也笑,“你也学尖了,直接就到景仁宫来找我。”

    玛琭笑眯眯望住贵妃,“那贵妃娘娘夜晚回承乾宫去安歇,心下便也是不放心不下太子的吧?”

    “可不是嘛。”贵妃惆怅地点了点头,“他终究还小。晚上我走了,景仁宫那个院子里便剩下了他一个人……我这心下实在是不落忍。”

    玛琭垂眸微笑,“太子是我大清国本,又是仁孝皇后用性命换来的孩子。如今仁孝皇后不在了,皇上又忙于国务,难以时时亲自照拂。那太子便也唯有托付给娘娘抚养,才是最妥帖的。”

    玛琭的话含而微露。

    贵妃对太子如此上心,又何尝不是因为太子是太子呢。

    想来贵妃徐图未来的计划里,太子也会是极为重要的一步棋——退一万步说,倘若玄烨终究还是不肯将中宫之位给她,那她还可以指望太子。

    若她与太子培养出感情来,那将来指不定太子就能尊封她呢。

    玛琭这话说完,贵妃登时有些尴尬,赶忙道,“太子是仁孝皇后和皇上的嫡子,怎么会是我抚养呢。”

    “太子便是挪到景仁宫来居住,可是抚养之名依旧只有皇上,我只不过是帮皇上分担罢了。”

    玛琭微笑点头。

    没错,贵妃终究只是贵妃,可以算是皇上的侧室。

    只有正室抚养侧室、侍妾子女的;哪里能叫侧室名正言顺抚养正室的孩子呢?

    所以说到归齐,贵妃位份虽然已经是乾清宫主位里最高,可是她依旧不配扛起抚养太子的名头啊。

    出力却无名分,也是怪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