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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凡选定的日期并非是十一月初六,而是提前一天,定在初五的深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大事可成。
伊雅公主的关押之处,位于王宫后花园中一处假山之下的密室。具体方位,兴平公主已画了一幅草图,交与赵一凡。只要不打草惊蛇,周密计划,救人有九成的把握。
乌云密布,风声鹤唳。
这样的夜晚,漆黑一片,无疑是老天最好的馈赠。
此时的王宫之内,灯火通明,侍女仆从都在为明日的大葬做最后的准备,一派繁忙景象。侍卫们仍照常巡逻,平静如水。
赵一凡轻车熟路,小心行事,暗暗往目标靠近。身后远远近近跟着林风儿及葛萨多空等人。为了避免中途出现意外,他没有选择分开行动。
翻过宫墙之后,便已经到达王宫后花园。绕过亭台楼阁,及园中的小湖,假山遥遥可见。避开侍卫,一行人缓缓前行。
猛地,赵一凡觉察到了什么,命所有人停下待命。
紧接着,他飞身而出,跃至附近的一颗枯树上,四下打量。昏暗的光线下,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留意到远处的一处树丛,在轻微的摆动。方向及力度,都与别的树丛有着明显的区别。凝神倾听,从那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他的心一紧,难道是李云峥等人?在守株待兔不成?若真是他,那么这麽多人同时出动,他应该早已发现,不至于到现在还未有所行动。
正踌躇之时,只见一个黑影从树丛闪出,快速往他的方向靠近。这眉眼……不就是那日提醒他的黑衣人吗?
赵一凡一惊,腾空而起,转瞬来至对方的跟前,一把将他拽至附近的一块巨石之后。
对方,并没有防抗,而是极力配合。
“你在找我?”他凝眉轻声道。
声音之低,仅他二人可以听见。
“是!”对方干脆道,连连摆手,“千万不要冒险,他们已经守在那里了,你过去就是找死。快回去,还来得及。耽误了时辰,他们迟早要发现,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
说的,仍旧是蹩脚的汉语。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有所行动?!”赵一凡厉声道,说着,闪电般的速度,手触向他面上的黑布。
千钧一发之际,手臂,却被对方紧紧攥住。这速度,令他着实大吃一惊。
“相信我,快走。”对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我是冒险来给你报信,你不要陷我与难堪的境地。”说罢,猛地甩开他的胳膊,一阵风而去,消失在黑夜中。
该怎么办?!信还是不信?!
他选择今夜出手,就是给李云峥等人来个措手不及,可是现在,若真如这个黑衣人所说,他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又怎么可能?!难道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而这个黑衣人最后那句话,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显然,这个黑衣人与李云峥他们有着同样的立场,不然又何来冒险之说?或者,他是契丹人?
想至此,赵一凡猛地打了个冷战,脑海中登时闪现出一个人来,令他不忍相看。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强迫自己不要继续猜下去,可是思路,早已不由自主。
种种的蛛丝马迹摆在眼前,如铁钉一般钉在他的心里,由不得他感情用事。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他暗骂道,啐了一口。胸中一股火焰升腾起来,愤怒呼之欲出。
“七郎,方才是何人?”
不知何时,林风儿悄无声息来至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赵一凡回过头,看到她眼波流转,满是关切,顿时恍然回过神来,长舒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风儿,你可害怕?”
“有你在,我不怕。”林风儿眨了下眼睛,俏皮道。
“可是方才有个不知来历的人告诉我,敌人已经埋伏好了,我们是去还是不去?”赵一凡看着她,心里虽早已有了主意,仍是满怀期待她所给的答案。
林风儿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当然是去!”
看她如此笃定,他略感意外:“为何?”
“一切的阴谋诡计,只有亲眼看到,才能解开疑惑。别人所说的,不管是好意还是歹意,都是别有用意。”
“就你机灵!”赵一凡轻轻两指尖弹了下她的额头,“不过,正合我意!你回去同他们原地呆着,我去看看。若有不对,你们原路撤回,我自有办法逃脱。”
“不!我和你去!”
“你身子刚好,再说,很危险。这是命令!”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示意约法三章。
林风儿嗤嗤一笑,点头应下,转身而去。
赵一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探清虚实。他抖擞精神,辗转腾挪,往假山处移动。
方走了不到一半,只听背后一阵风而来,伴随着细微的声响。他没回头,暗叹一声,这精灵鬼果然还是跟上来了。
等待片刻,林风儿轻手轻脚凑过来,头低下去,认错似的。
赵一凡头也不回,一撇嘴:“不许生事,跟着便好。”
二人心照不宣,继续往前移动。
突然,从假山的方向传来兵刃之声,伴随着喊杀声。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人心魄。
二人相视一眼,定是发生了大事!只是不知还有谁会打伊雅公主的主意?
不知为何,赵一凡一阵心慌,一种不祥的感觉挥之不去。按理说,既然有个冤大头替他们钻了这个圈套,他本应觉得庆幸,继而撇清是非,迅速撤离。可是,他的目光望向近在尺咫的假山,总觉不甘。
或许,可以趁乱将伊雅公主救出来。
沉思片刻,他冲林风儿点点头,随后快速飞身前往假山。
在假山的制高点往下望去,震撼心魄。
只见黑压压的侍卫,足足有一百来人,拿着火把,手持兵刃,背有弓箭,呐喊助威,将几十名黑衣人团团围住。正中间,十几个身着便服的宫中侍卫同这些黑衣人战得正酣,刀剑声声,划破夜空。
赵一凡定睛看去,侍卫之中,除过李云峥,便有那日与他对战的顶尖高手。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去,凄惨不堪。
一刹那,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身形、身手,都无比熟悉。再看他露出的双目,如烈焰一般,愤怒狂烈。
登时,赵一凡只觉一颗心,就要跳了出来,浑身战栗着,豆大的汗珠瞬间爬满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