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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爱恨情仇,发生于两年前。
那时的楚玉,性情豁达,好抱打不平。俊朗的相貌,超脱的气质,可称得上是翩翩佳公子。对于逍遥门之事,开始逐渐涉足。几次小的尝试之后,六郎大胡子便交给他一些重要的任务,锻炼其智谋和胆量。
在这个过程之中,涉世未深的楚玉一步步走向了敌人设下的圈套,不知不觉,直到六郎被抓,才幡然醒悟。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紫烟。
她用的,是最常见的美人计。从开始到结束,无一不是经过她精心设计,而这背后的操控者,自然就是李云峥。
“那夜倾盆大雨,我一觉醒来,只发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是熟悉的笔迹,写着:好自为之。字迹下方,是五个血红的手指印。哼!……那个时候,我还是迷迷糊糊呆呆傻傻,不知这是何意。回到山庄,卓然告诉我,我爹一夜未归,四处找不到他的踪迹。我这才什么都明白过来!为了一个女人,我们死了近半成的兄弟,我爹生死不明……我简直是罪不可恕!”
楚玉低着头,眼内充血,沉痛的述说着,这就像是在他稍微愈合的伤口,连皮带肉撕扯开来,现出当时血淋淋的场景。
“我大病了一场,之后曾找到过紫烟,可是她已是判若两人。真相,远比我以为的,还要令人痛心疾首。她所做的这一切,并非简单的为了西夏,而是仅仅为了一个动心的男人!哼……而我,又算得了什么?!我再也未见她笑过,每偶尔见到她,她越发消瘦憔悴。”
赵一凡默默坐着,阵阵揪心,如此大的挫败感和愧疚感,难怪他会性情大变。这也就不难解释,他对于女子,总是充满了敌意。尤其是如林风儿这般,一直纠缠在逍遥门周边的女子,更是他的大忌。
沉思片刻,赵一凡抛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他们为何会放过你?难道,是因为紫烟?”
“不错。虽然她对此避而不答,我可以断定,是她求李云峥放了我。毕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了她,再无利用的价值。而且,逍遥门在西夏元气大伤,不可能翻起什么惊天大浪。可我偏偏不领她这份情!一命换一命,我遇人不淑,我贪恋美色,是我的错!我与她早已恩断义绝!”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似乎在辩解着什么,更是想证实什么。
赵一凡眉头一紧:“那么说来,你那日救走紫烟,是为了还当日她救你之情?”
他沉默半晌,重重点了点头:“从此两不相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一凡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似断非断。爱恨,也只一念之间。
紫烟对李云峥用情已深,依她的性情,却独独对他手下留情,看来多多少少是付出了一丝的真心。这真心,极有可能是负罪感。
得知这样的真相,赵一凡些许无奈。
加入逍遥门,就意味着随时随地会遭遇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着不慎,便会终生遗憾。说到底,楚玉也是受害者。谁又说得清,孰是孰非?
“楚玉,振作起来!”赵一凡轻松道,“事已至此,不必再为此折磨自己。有这么多兄弟肝胆相照,不痛快了,兄弟陪你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等救出六郎之后,你若是想重新开始,不如跟我回京都,大千世界,定让你胸怀开阔。”
“重新开始?”他一怔,将头抬起来,苍白的脸上,茫然一片。
赵一凡爽快笑道:“是!重新开始!大宋的大好河山,你只要领略三分,便可忘却一切的烦忧。更何况,还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待你寻访,何乐而不为?”
听此言,楚玉哼笑一声,仰靠在椅背上,嘴角一撇,很是不屑:“赵一凡,我真不知你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你不止一次大言不惭,在我看来,你正在一步步走向敌人设下的圈套还不自知。丑话说在前头,你落入敌人之手,也别指望我有本事救你——”
“这是自然。”赵一凡悠然一笑,随手喝了口茶,咂着滋味,“我从来都不相信人能胜天。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尽自己的心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而这世上,我最不怕的,便是死!人心,才是最让人胆寒绝望的。”
这番话,令楚玉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不再言语。
二人不欢而散。
临走,赵一凡撂下一言:“楚玉,算我没有看错你!”
这话,他想都未想,脱口而出。今日,有惊无险,甚至还有喜。他能感到,与楚玉的隔阂正在慢慢冰释。
屋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
赵一凡眯着眼,抬头看向太阳,只觉心内的阴暗一扫而空。所有的心结都已打开,让他更有信心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转眼,与多吉降措的三日之约已到。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楚玉及手下六人、葛萨多空、三儿、李义全、加上自己,十一个人的队伍,赵一凡信心十足,势在必得。
这日一早,一行人填饱肚子,便一路往西北方向行进。
天空,远远近近飘荡着厚厚的云彩,阳光时不时被遮挡,呼呼的北风,迎面吹过。脚下的积雪,已被踩得紧实,与大地冻结在一块,踏上去,硬邦邦的,一不留心,就会滑倒。
当然,这样的惊险时刻,在这些练武之人的身上,是决计看不到的。他们早已练就了冰上飞走的本领,自是不在话下。
赵一凡远远走在前头,时刻警醒,留意四周的动静。
按照原来的计划,多吉降措会提前禀报加木杰,称发现了回鹘人的下落,极有可能是伊雅公主的藏身之处。加木杰自会告知李元昊。
鉴于二人对多吉降措的怀疑,李元昊必命李云峥多派人手前来捉拿。而赵一凡则守在附近,待时机一到,便动手除掉加木杰,然后迅速撤离不再恋战。至于公主的真正下落,事成之后,多吉降措会和盘托出。
此计,滴水不漏,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将加木杰送到了阴曹地府。并且,没有人怀疑,多吉降措会与赵一凡联合起来。而伊雅公主,也会被认为是赵一凡早已察觉到了危险,为转移公主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样的计划,处处看来是赵一凡吃了亏,受制于人。可是,他心里清楚,孰轻孰重。
李云峥,才是最终的目的。
至于哪一方更占优势,此时,还难以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