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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年8月,耶酥会(此时已成立但还未得到教皇的认可)的传教士葡萄牙人贡拉德因强行向摩洛人、爪哇人传教,蓄养并**奴隶,被吕宋岛地方法院逮捕并判罪。这一事件原本并不复杂,但总督庄庭很快发现,诸多天主教会教士开始秘密串连,他们盅惑并鼓动当地教民,阴谋反抗政府。
16日,教民围攻吕宋地方法院,贡拉德脱逃,次日他宣布特立尼达公国“违背了上帝、圣母、教皇所颁行之神圣意旨,引诱天主的信徒走向迷惘、愚昧、邪乱和堕落的边缘”,他号召所有天主教信徒发动圣战,来**公爵的统治。一时之间,马六甲城激沸起来,包括笃信伊斯兰教的穆斯林们,也在贡拉德等人的威胁和欺骗之下相信公爵即将像“对待马来人那样对待他们”,局势顿时有些收拾不住的样子。
这个时期,葡萄牙人的势力并没有深入到东南亚诸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的幅原、人口都有限,没有精力把时间浪费在与当地的摩擦上,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长期地占有那些最繁荣的贸易线路,并迅速积极地开拓商路,他们把赚取金币作为最终的战略目标。
也就在贡拉德妖言惑众的时刻,塞拉弗已经在约瑟等人的提名之下,宣布任命阿拉伯人阿里依为吕宋地方法院的首席**官,这个人是在吕宋伊斯兰世界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为人谦逊公平,很得穆斯林的信赖。
加上舰队与精锐印第安部队的关系,这场闹剧式的“革命”很快被瓦解了,塞拉弗授意马提尼克省教会判决贡拉德为异端,因为他企图抗拒教皇的敕封并胡乱编造经义。几天后,此人与十几名同伙被烧死在火刑柱上。
在这个时代中,穆斯林与**徒的仇恨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十字军东征以后,两支势力庞大教派的尖锐对立几乎达到了空前的规模,然而,由于现在欧洲的局面不容乐观,奥斯曼人摆出一副要饮马多瑙河的姿态,频频从伊斯坦布尔出兵,匈牙利人、德意志人、法兰西人、西班牙人对此的关注程度都要不亚于建立新的海外殖民地的计划。
不过从伊斯兰教徒的行为上看,他们的理智仍然清晰地存在,而没有当代欧洲人这样混乱,中世纪长期的精神枷锁,不但使得欧洲人丧失了与阿拉伯世界对抗的本钱,更使得他们趋向于愚昧保守的极至,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最终导致文艺复兴的圣火升起。
不过,塞拉弗公爵阁下这种直接挑战神权的举动,自然令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深深地为之兴奋,从马六甲到印度果阿,再到东非,绕过好望角,从风暴和恶灵充斥之地非洲最西处转弯,便到达了葡萄牙的殖民地马德拉群岛……
路途穷山恶海,但谣言总能穿越。
且不说这一次偶然而又敏感的事件吧。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少将先生率领舰队出航之后,便遇到了一艘从马鲁古群岛方向逃来的阿拉伯船。
“葡萄牙人简直是疯了。”
收到情报的麦哲伦先生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铁石般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一丝诧异的表情,他反复看着那一页羊皮纸。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很好的机会,将军阁下。”海军陆战队已经很有凶名的弗尔维奥少校插嘴说道,他一脸冰冷沉肃的样子,站在甲板上纹丝不动,他的周围除了几个心腹卫兵,根本没有人敢于靠近。
“是的。”麦哲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绞,“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实施阴谋的可能,少校先生。路克船长!”
“路克船长正在舵手舱!”远远的,“坚定”号大副在第三支大桅杆前叫道。
“让他来,我们很快就要有大生意了!”熟悉这位船长曾经身份的麦哲伦先生,也幽默地使用了一句海盗的俚语。
弗尔维奥少校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根据几名阿拉伯商人的交待,两支较大的穆斯林商帆船队在开往香料群岛的途中,被葡萄牙人截住,原本阿拉伯人以为缴纳些金币之后,这些豺狼就会离去,哪里知道利欲熏心的葡萄牙人在最初的谨慎之后,居然趁夜偷袭这两支商船队,而现在他们正在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事之后准备把这些俘获运往马六甲。
原本就算不上太强的葡萄牙舰队,现在更是分散了力量,他们凭借着几条船和十几门炮,就胆敢在强大的公国海军第5舰队面前耀武扬威,难怪麦哲伦先生接到情报之后要说他们疯了。
葡萄牙人的作为连身为同胞的少将先生都感慨不已,要知道像葡萄牙这个又狭小又贫穷的国家,在欧洲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而他们在非洲和亚洲,却表现出了比那些大国们还要强大的权威。这个人口仅有100万并且都为农业人口的小国,短短几十年内凭借新航路的开拓而跻身于欧洲的富豪俱乐部内,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
很快,在预估地点的伏击计划启动了。
“两艘克拉克船,将军,其中一艘带伤,轻微左倾,所有的帆桅都很残破,看得出那些异教徒经过了激烈的抵抗!”路克船长通过瞭望者的手势,很快向麦哲伦先生传递了最新的侦察结果。
“注意观察两翼,路克,让我们的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嚷嚷的时候!”
老谋深算的麦哲伦毕竟经历过了葡萄牙的几次正规海外战役,像押送俘获船只这类活儿,根据正式的规定,护卫船必须达到俘虏船的1/3,那些俘虏船要以大船两头、小船中间的排列方式依次行进,并且护卫船的速度还要高出这些俘37605738虏船。
果然,两艘克拉克后面庞大的缴获队伍两边,各有一艘改造过的卡拉维尔船,这种船是葡萄牙人当之无愧的发明,当初不正式的名字叫做“多桅快帆船”。
这种船很难突破110吨的大关,一般在70、80吨左右,长仅60-70英尺。
卡拉维尔不像克拉克,前者龙骨平直,一般只有二到三面大三角帆,或者大三角帆与横帆混合,平直的龙骨造成甲板以下舱室狭小,不易多装人货,但是其低浅的吃水线却能在近岸和小港湾内勘探时大显身手。
不过,仅仅四艘船,也许队伍最后还有一到两艘,也就是最多6艘船,却押运了超过40艘各类商船,实在是有点风险。
不过,这些商船看起来大多也极不起眼,虽然有体积很大的船,甚至要超过轻型的克拉克,但现在却是灰头土脸地慢吞吞跟着前面的船前进,连半点抵抗的欲望都没有。
“‘坚定’号、‘猛象’号左右出击,使用链弹,注意不要击沉敌船,尽量活捉。‘豪情者’号、‘特立尼达’号,收拾那两条快帆船,他们的炮火太弱了,不过我们也要注意别被仙人掌戳到屁股!”
麦哲伦下达命令的时候,心情很好地再次开起了玩笑。
事实也与他的预料相符,经过短暂而迅猛的接触之后,葡萄牙人溃败了,所有的船只,包括他们自己的5艘船以及俘虏的40多条大大小小的阿拉伯商船,统统成为了第5舰队的猎物。
“将军,这支护卫船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海军上将迭戈·维嘉斯,他的队伍里有50名葡萄牙人,其他的都是印度人、苏禄人、马来人、日本人和暹罗人。约有190名日本浪人,行为非常野蛮,拒不投降,还企图夺取我们的武器,我已经命令士兵杀光他们。”弗尔维奥少校向指挥官汇报着初步的战果。
“尽量不要造成伤害吧,这是公爵阁下想竭力避免的事。”
“但日本人不在此例,将军阁下。”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翻了翻眼皮,“公爵已经签署了命令,马来人与日本人可以被自由俘获并按奴隶处置,况且这些赤着脚拿着长刀的家伙根本不愿意投降,如果放任他们的话,会给这次行动带来极坏的后果。”
“唔,那么,听你的,你去处理吧,和财税局的人说一声,战士们希望他们清点财物的速度稍稍再加快一些。”麦哲伦乐得不去管这些让他伤脑筋的事情。
弗尔维奥带着谦逊的表情俯*鞠躬而去,很快,他俘虏了最后仍在顽抗的16名日本浪人,其他的家伙则被肢解枭首,脑袋密密麻麻地挂在“坚定”号前桅的三层横桁之上。
“异教徒就是异教徒。”
弗尔维奥喃喃自语着这句话,他在率领士兵们登上一条小船之后,顿时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这里大约残留着150-200具阿拉伯人的尸体,从男人、老人到妇女小孩应有尽有,他们都被葡萄牙人残忍地割去鼻子、耳朵,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死前遭受到性侵犯,并且她们的肚肠子几乎都滚落在甲板上,和着血腥味、尸臭与成群的苍蝇,几乎让这些新的占领者以为到达了地狱。
弗尔维奥努力想告诉自己这些人是异教徒,不值得怜悯,可是他的心肠还远远没有那么硬,在*前画了无数个十字之后,他终于下达命令,不让任何人再碰他们,不再清点这条船,而是上下浇透黑油,远远地用火箭点燃了它。
火光熊熊之中,幸存的阿拉伯人们在其他的船只上低声饮泣,也许是为了震慑这帮穆斯林吧,但葡萄牙人使用的手段和方法,实在是过于残忍,就连铁石心肠的弗尔维奥少校都不堪忍受。
不过,按照严格的军事条例规定,弗尔维奥少校的命令已经逾越了他的权责范围,他在财税局工作人员清点表的某栏中郑重签下大名,此后,他也将被剥夺“分赃”的权利,还将被暂时处以一天的禁闭。
麦哲伦对这一切倒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他熟悉葡萄牙人的作战风格,在海外,这些家伙为了商路的畅通和己方的利益,采取了非常极端的做法,他们的恐吓、威胁、加上残忍毒辣的手段,常常能使得他们的敌人畏惧和胆怯。
早在1502年,著名的葡萄牙海军统帅达·伽马就在接近印度的坎钦诺尔附近,袭击过一艘从麦加驶往印度卡利卡特的船只,当时船上有380多名朝圣者,包括许多妇女和儿童。葡萄牙人抢劫了这些人的所有财物和船上的货物,随后向他们开火并烧船,整个搏斗持续了四天四夜,除了20名男孩,所有人都被烧死和杀死。
不过对于公**事监察局如此不讲情面的拘留少校的做法,麦哲伦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的惊讶。
他在短暂的午餐之后,接见了阿拉伯商船队的三名主人之一赫伊里先生,这位被俘的穆斯林毫不掩饰自己对**徒的愤怒。
“真主在上,我宁愿受活剐而死,也不愿意在仇人的脚下屈辱地活着!杀了我,杀了我!”这位长相非常温和的老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点面目狰狞,他挥舞着镣铐,灰色的胡须和眉锋也高高扬起。
“请安静一点,赫伊里,你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在这条船上,你难道也希望他们跟你一样去见你们的真主?”麦哲伦吩咐恩里克给这位老家伙拿个凳子顺便再弄些点心,和其他公国的贵族们一样,他也很快学会了塞拉弗阁下拢络人心的一套手段,他放缓了口气,显得尽量和霭,“坐吧,很抱歉我忘了说,鄙人是特立尼达公国公爵府枢机秘书、海军少将费尔南·德·麦哲伦奈斯爵士,与您的立场相同,葡萄牙人也是我们面临的敌人之一。”
赫伊里的眼里流露出狐疑,以及一点点释然。
“据我所知,从几年前开始,葡萄牙人就开始施行许可证制度了,你们这么多船只,是怎么通过马六甲海峡,来到这里的?”
老人长久地沉默着,只是拿眼睛直直地瞪着麦哲伦先生。
好在我们的舰队指挥非常沉着稳重,他打过仗杀过人流过血,因此对这种程度的敌视根本无所畏惧,况且谁的眼神也不会比塞拉弗阁下的更令人害怕,尤其是那只被公国上下悄悄传颂的“死亡蓝眸”。
点心很快来了,老家伙贪婪地大吃起来,他摆出的架势简直要扑倒在餐盘里把所有的饼干渣都舔进胃里一样。
他在塞满了食物的嘴里强硬地灌进了一夸脱的淡果酒,麦哲伦看着那幅情景,喉头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我是特尔纳特苏丹陛下的臣民,法瓦兹商团的团长赫伊里,法哈德、莱比卜是商团二名重要的投资人以及我的伙伴和副手。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经过海峡,我们是从苏门答腊西南绕行至巽他海峡前往这里的,这条航线不是秘密,只是风高浪急难以安全航行,加上航路遥远,所以葡萄牙人一般不会在那里设防。”
吃饱了之后老人的神色更加漠然,不过他已经开始说话了,麦哲伦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印度洋上风暴的可怕,如非必要,安全的马六甲海峡始终是商船队的天堂。
“我们损失的船并不多,因为我们做好了万全准备,加上材料和工匠都很齐备,很顺利地来到了德那地。然而我们没有想到,会有葡萄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有很多大炮,我们完全不是对手。”赫伊里的神情非常绝望与哀伤,“我已经陈述了一切,大人。如果您真的是葡萄牙的敌人,那么,请您放过船队里的孩子吧,我已经不再奢望其他什么了。”
麦哲伦沉吟了片刻,他下意识地拍了两下自己的那条伤腿,“赫伊里先生,原谅原先我对您所做的那些威胁,如果您能如实地告诉我以下问题的话,我不反对此后有甄别地善待某些俘虏。”
“你说吧,大人。”赫伊里语气漠然中带有点鄙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