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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汐边说着，边给他让了地方，坐到了跟他同一侧的位置上。
见他还是没动静，便盘起胳膊眼神凶巴巴的再次示意着。
他无奈，最终还是在那道眼神的注视之下坐了过去，躺到了她方才躺过的位置。
“赶紧闭眼，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她咬了咬唇，表示佩服的不行，这人简直是她见过最非人类的人，这身体素质简直好到令人发指，她要是不说他是不是就能直接那样坐到天亮了，简直是可怕。
见他睡了，她才点了点头笑笑表示满意。
这马车刚一开始坐着还挺有意思的，越到后面颠的就越难受。
刑羡川睡了，她也不敢出动静，重点是她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都干不了，也没啥风景可让她看看。
不觉间，天色渐渐擦黑，马车四角的燈盞都亮了，车夫赶车的动作依旧不停。
蓝汐靠着一股子强烈的意志力一直在旁边守着刑羡川，可这眼皮子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沉，开始往下耷拉。
等刑羡川醒过来时，已经是丑时了，这一次他睡的依旧很沉，似乎从遇上这姑娘之后的每一天开始，他都莫名的睡的甚好。
六年了，在西凉的六年，他数不清到底是有多少个辗转难眠的日子了，一闭眼，刀剑相击的刺耳声、血肉横飞的尸身血海、震天声浪里那人目眦皲裂嘶嚎着的那句。
“聿风，快走。”
好似心魔一般的拖住了他每一个能安寝的夜晚，将他就此拉向无尽的深渊。
思绪回转，他坐起身来平息了周身锐利的寒意。
借着四角微弱的的光，对面的女子端坐着，但她似乎是睡着了，双手搭在膝上，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的，姿势可爱又可怜。
刑羡川心底兀的就是一软，抬衫坐到了她身边，修长的右手缓慢扣上她乱晃的脑袋，轻轻按在了自己肩头。
感觉被一股冷冽却莫名让她觉得安稳的气息包裹着，她理所应当的往上蹭了蹭，似是感觉这姿势还不够舒服，便双手环抱上了他的胳膊，把头往深里埋了埋，才算罢休。
没有想到她突然的会有此举，刑羡川眼帘微低，只觉半边身子都好似僵住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揽着。
等蓝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规矩的躺在了马车上，而刑羡川则还是坐在对面。
原来是在做梦啊……幸好，要不然可就要搞得尴尬了…
蓝汐喃喃着，撑起身子往外看，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感觉自己自从上了马车，就好像是过上了日夜颠倒的生活似的，不是吃就是睡。
撑起身子醒了醒神，王昌顺敲了敲车厢门从外头喊道。
“蓝姑娘，公子，马车待会儿就要进柳州城了，您二位把公验给我一下吧，咱们好方便进城。”
“公验？完了完了，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现在咋办，直接跑路来得及吗？”蓝汐怕到不行，她这种凭空冒出来的人要是被抓到了那小命还能有吗……
她脑子正飞速思考着，刑羡川突然从衣襟斜侧摸出来了一个腰牌，递了出去。
嗯？他这是从哪来的？
“刑羡川，你这是从哪搞来的，这腰牌可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杀我之人的。”
他凉薄的一句话，一下子就叫蓝汐哑然了，果然，连追杀他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王昌顺接过腰牌，没听见刑羡川低哑的声音，问上了一句。
“公子，你这是何物啊？不是公验啊。”
蓝汐瞟了他一眼，替他回答王昌顺。
“呃……没事，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就行了，会放咱们走的。”
“行，得嘞，那二位坐好，咱们这就进城。”
柳州城也算是大晋较为和顺的地方了，两年前乱过一阵之后换了新的城主，肃清的算是比较彻底，各地修缮过后算是一直安稳着。
此时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两排守卫规矩站好，城门校尉戍守在中间挨个检查进城的马车和货物。
等排到了他们这一辆时，王昌顺依着吩咐把腰牌亮了出来。
校尉眼神瞥见飞鱼令上刻着的的几个大字时，脸色大变瞬间跪地抱拳。
“小人见过贺指挥使，不知贺大人今日大驾，有失远迎，请贺大人恕罪。”
校尉一跪，两排城门吏也洋洋洒洒的跪了一片。
“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柳州城是否是有案子要处理，需要小人先行通报城主行使便利吗？”
刑羡川闻言，将车厢门敞开一个缝，伸手出去挥了挥，意思是在打发他了。
“是，小人恭送大人。”
校尉一看那手势，慌忙跪地放马车进城。
王昌顺木楞着赶马车进城，吓得身上一片潮润，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什么官，更别说还能载上这种大人物一程了。
蓝汐在旁边听的瞠目结舌，悄声询问他。
“这样也行？他都不带检查马车一下的吗？”
“而且这么大官儿怎么坐这么简陋的马车啊，他不怀疑的吗？”
“锦衣卫秘密办案，常有。”
他神色平静无波，昨日死的人里，贺隋也算是熟面孔了，身份也最好利用。
“刑羡川，指挥使哎，那属于锦衣卫首领吧，你说杀就给杀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蓝汐现在形容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有点像是在新手村救了满级大佬的感觉。
“那你呢……你是什么身份。”
刑羡川转头对上她的面庞，询问她的面色带着难得的认真。
她看似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却十分心细，倔强良善，又总是带着几分他根本看不穿的神秘感。
蓝汐对上刑羡川的神色，他好似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她，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却令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的蔽塞。
怎么说呢？说她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要怎么说，她又能以什么身份说呢。
蓝汐一下子慌乱的不行，不敢再去看他，垂下头略有些沮丧之感。
“蓝汐……你会有信任我的一天吗？”
刑羡川沙哑的嗓音里泛着浅浅的的失望，本就生人勿近的神色更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
蓝汐听着这句话倒是突然不乐意了，十分不服的说道。
“信任啊！我当然信任你了，我来这里之后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不仅信任，还很依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