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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些人在械斗之中杀了人,岂有宽恕之理?朕明白你们的意思,法不责众,觉得杀了那么多人,有伤天和,可就因为‘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坑害了多少人?
仗着法不责众,各个村子便可以为了抢夺水源,田界公然械斗,仗着法不责众,便可以公然对抗官府,仗着法不责众,便可裹挟人手,肆意劫掠他人财物!拿去好好看看吧!”
看到叶天丢过来的书册,虢冈真伸手一把接过,打开之后,脸色为之一变,因为这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真瞳山这些首领全都是泥腿子出身,不认字也是正常,虢清美主动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开始给众首领宣读起来。
上面,是乃咲城官方记录的近五年内械斗死亡人数,岩氏在乃咲城一家独大后,不断侵占土地人口,其他家族必不敢与之对抗,或为了壮大自身,或为了弥补岩氏给自己造成的损失,各家之间矛盾越来越尖锐。
特别是泉氏这一“古月”大族进入乃咲城后,对于土地人口的抢夺更是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五年之内,死于械斗者竟然达到了三千六百九十七人。
这个数字,无疑惊住了众首领,他们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当地械斗成风的现状自然知晓,有时他们还会拿了一些家族的好处,下山帮忙助拳,也知道械斗之中会死人,却没想到能死这么多。
“乃咲城的官府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三千余人,只不过是字面上的记录而已,没有被记录的,械斗之中重伤致残,丧失生活能力的,定然高出此数十倍不止!”
叶天的话自然不是危言耸听,真瞳山众首领也纷纷点头表示相信。
“可是在朕斩首了六百余人后,乃咲城再无大规模械斗出现,为何?”
“因为他们都知道械斗中杀人要被斩首,都被吓住了。”虢清美配合的说道。
“没错,朕在乃咲城中安民三条已经写的明明白白,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械斗之中,不仅杀人要被斩首,致他人伤残者要判处三年至十年劳役,致他人轻伤者,罚铜或判处三年一下劳役。
为了所谓的法不责众,为了所谓的仁义,不敢严惩械斗者,致使乃咲城每年因械斗死伤六千余人,朕只是杀了六百人,就彻底制住了械斗之风,朕到底是暴君,还是明君?”
听到叶天的话,真瞳山的首领们一时无言,以前只是听说叶天一口气杀了六百人,却不知道他原来救了更多的人,这么说,叶天似乎还是个明君了?
“好,此事暂且不替,可你大周兴兵入侵我真腊,占我国土,掠我财富,奴我百姓,这话,你如何解释?”
面对希志真的质问,叶天总算开始正视这个对手了,按说叶天杀了希川理,要希志真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的血仇,可叶天走入聚义厅,他对希川理之死绝口不提,反倒站在天下的角度上责难自己。
果然是聪明人,哪怕要将自己的仇家置于死地,也是为了一片“公心”,是为了真腊百姓,为了真瞳山上的所有兄弟,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仇。
“大周与真腊已经是盟国了,朕是受真腊国主委托,帮助他治理真腊国政,抵御安宋与古月等国对真腊的侵扰,真腊国主体恤百姓之苦,颁布《废奴令》,和真腊权贵不仅公然抗旨,还聚众作乱,真腊国主年幼,不能亲征,朕便代替他,率领大周真腊联军,前来平叛。”
说官话,真瞳山所有首领加起来都比不过叶天,这么一番高调唱出来,还是很唬人的。
别看真瞳山众人啸聚山林,可出身底层的他们,对于皇权还是有着一种本能般的恐惧,如今叶天可是抬出了真腊大周两国君主,貌似叶天才是正义的一方。
平时真瞳山都以英雄好汉自诩,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作为行事准则,如今叶天在执行“天命”,他们要是抗拒,完全违背了平日的准则。
就在众人被震慑住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叶天,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如同以前一般,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我当初就是如此被你蒙骗了!”
“舍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其实两人也就一个多月没见而已,可如今的舍渠却全无昔日的意气风发,不仅眼角出现了皱纹,就连鬓角也斑白了,和曾经的他相对比,还真有种十多年违见的感觉。
舍渠显然早就来到了真瞳山,众首领对舍渠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而他们对舍渠的态度,更是看的叶天眼皮直跳。
一众大小首领纷纷站起行礼,虢冈真更是邀请舍渠坐在上座。
如今舍渠看似落魄,可他在真腊的威望却是如日中天,仅凭真腊王宫行兵谏一事情,就让这些向来喜欢为民请命的真瞳山好汉们折服。
所有人都好像看到了爱豆的粉丝,眼中满是崇拜,有的人都恨不得伸手在舍渠身上摸上两把。
真是太没见识了,一个真腊高官就让你们如此了?朕还是皇帝呢,按级别,比你们真腊国主都高,朕现在可还站着呢!就没人给送个椅子么?
似乎是听到了叶天心中的吐槽,或许是希志真总算想起来该给天子一点优待,冷冰冰的说道:“来人,给这位大周天子送个椅子。”
说是椅子,可真送到叶天面前的,竟然只是一个富贵人家使用的脚榻而已。
显然,希志真不会给自己杀子仇人丝毫礼遇,给的只会是赤果果的羞辱。
面对众人嘲讽的目光,叶天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外界传言,真瞳山是土匪窝,山中众人皆是不通文墨,不懂礼仪,不服教化的野人,朕之前还觉得此言有些偏颇,可今日一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你说我们是野人?”虢冈真一脸不忿道。
指了指地上的脚榻,叶天冷笑道:“这叫脚榻,是用来放脚的,不是用来坐的,你们连这平常家具都不认识,难道还不是野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