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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村与姚家村相隔不远，流言很快也传到了那一边。
曹四眼得到消息之后，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冯小光家里。
“姚家村大队出事啦！”
“几十个社员上北山，碰到了猛兽。”
“听说死的死，伤的伤，好多人都不行了。”
“什么，真的假的？”冯小光惊坐而起，一连串地问道：“这消息准不准？人都从山上抬下来了？你亲眼看到有死的？谁死了？”
“这还用亲眼看啊！”曹四眼言之凿凿道：“姚家老四的小媳妇，就是从咱村嫁出去的那个冯菊，哭得半个大队都能听着。要不是出了大事，怎么可能哭成那样呢！”
“你上次还说听到老黄牛惨叫了呢！结果牛不也没被杀。”
冯小光现在可不敢随便相信曹四眼了。
“上次是我一个人听到的，难免有误会。”曹四眼激动异常，“这次不只是我一个人啊，姚家村大队现在全都乱了套了，他们上百号人还能一起搞错吗？”
冯小光眸光渐渐转亮。
曹四眼又道：“姚老爷子和姚老太太带着全家人都去了山脚下，保准是有人不行了。我见老太太那脸煞白煞白的，老爷子咳嗽咳得都快迈不动腿了。”
“走！带上几个人，咱们去慰问慰问！”
冯小光发了几天的高烧瞬间退了下来。
他一骨碌跳下床，套上棉袄就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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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脚下，气氛愈发地凝重。
天色渐渐暗了，等了好几个小时，也不见山上有人下来。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即使受了伤，这么长时间也该下来了吧？”
“难不成……”
说话的人欲言又止。
但大家都猜得到后半句是什么。
花花婶子着急得不行，“要不要上山找找他们呀？”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上去找死啊！”
提到“死”字，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那怎么办啊！”花花婶子彻底崩溃了，抖着肩膀不停地抽噎：“难道连个全乎的尸体都找不回来了吗？”
“他婶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姚老太太上前安抚道：“出没出事还不一定呢！咱们再等等看。”
这时冯小光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小香宝撇过去一眼，偷偷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啧啧，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虐的人。
这怕是有受虐倾向吧？
“节哀啊……”冯小光一开口就把小奶团给雷翻了。
节你祖宗的哀啊！
苏金凤压抑了大半天的情绪无处发泄，见冯小光这么不会说话，立马被点着了。
“哪儿来的死孩子，你会不会说话！”
冯小光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好言好语道：“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公社早就反复提醒过了，北山太凶险，不要惦记山上的东西。哎……”
“关你屁眼子事儿！”苏金凤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冯小光的鼻子，“俺们爬你家山了？挖你家坟了？”
冯小光被怼得噎了噎，“现在是新社会了，说话还是文明点好，不要这么粗鲁。”
“新社会是你打下来的啊？”苏金凤底气十足，嗓音洪亮，“你文明，是啊，可懂礼数了，还会给老黄牛磕响头呢！”
冯小光终于挂不住脸了，“你嘴巴放干净点啊！”
苏金凤嗤了一声，“你不粗鲁，你怎么还当众脱裤子露屁股呢！”
“……”冯小光有苦难言。
他是自己脱的吗？那是意外好不好！
“行行行。”冯小光说：“看你们遭了这么大的难，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你才遭难了呢！你全家都遭难了！”冯菊抓了把土扬到了冯小光的脸上，愤愤道：“小富会全须全尾地回来的！所有人都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天还没黑透就开始说梦话了……”
曹四眼在一旁贱兮兮地笑，“上了北山还想全须全尾的下来？真够自大的。要是他们真回不来，不还得求我们冯家村大队的男社员上山找人啊！”
冯小光抖着腿，跟曹四眼一唱一和，“我劝你们态度好一点，到时候求人也比较好开口。”
苏金凤和冯菊还想骂回去，但被姚老太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算了，听娘的，省点唾沫星子。”苏金凤劝冯菊：“别跟疯狗一般计较。”
“疯狗咬你你不急啊！”冯菊气呼呼的。
见姚家村大队的人不搭理他们了，曹四眼和冯小光自己聊上了。
曹四眼说：“谁都知道北山上宝贝多，但宝贝是那么好拿的嘛！”
冯小光嗤笑：“有人穷疯了想发财呗！他们连命都舍得下，咱们是真拦不住。”
曹四眼看了看远山，“他们要是求到咱们头上，咱们帮吗？”
冯小光说：“我倒是想帮，不过我觉得来不及了，等咱们上去估计就剩骨头渣了。”
曹四眼点点头：“也是，大冬天的食物少，熊瞎子老虎肯定都饿疯了。”
他们仗着姚家村大队这边只有老弱妇孺，说起话来便毫无顾忌。
“回来啦！”小香宝兴奋地喊道：“你们快看！”
众人齐刷刷地朝山上看去。
“嗯？”冯小光心想，还能有幸存的人？
谁啊，这么厉害！
但是看了半晌，山上还是一片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冯小光乐了，“小丫头，可不能乱说话。”
小香宝懒得理他，这次白眼都没赏他一个。
“那边是有光吧？”
“是不是火把啊？我好像也看到了。”
“亮了亮了！有亮了！”
“太好了！他们回来啦！”
冯小光正得意着呢，突然傻眼了，“……”
他第一次发现，黑暗中的火把有这么刺眼。
刺得他眼珠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