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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了,姚大富和儿子姚向武才裹着一身的寒气回到家。
他们出去走关系,忙活了一整天,结果无功而返。
“矿长是个倔老头,我看希望不大了。”姚大富微微皱着眉,“算了吧,下矿的活儿也危险,去不成了倒也好。”
姚老爷子思考片刻,问孙子,“向武啊,你自个是怎么想的?你想去吗?”
姚向武想也不想,语气肯定道:“爷爷,我想去!”
“咱公社只有三个名额,有两个吃商品粮的高中毕业生,家里都有亲戚在矿上,他们符合条件,学历高,关系也硬,肯定没问题。”
姚大富说:“冯小光比咱们早两天得到消息,基本上也定下来了。”
这样一看,就是没有任何可能性了。
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姚老爷子却不这么想,“没有最后出结果,就还有希望。向武,你要是想去,就自己想办法争取。”
听了爷爷的话,姚向武立马从悲观失落的情绪里跳了出来。
姚老太太也道:“试过之后不成也别太上火,咱使过劲儿就行了,能不能得着这个机会,最后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姚向武点点头,“爷爷奶奶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姚向武打算再去一趟矿长家里。
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公社贺主任引荐,领着他们找上门的。
老爹要处理大队里的各种事情,有不少工作要做,不可能整天陪着儿子走关系。
所以这次呢,他打算自己去。
“二堂哥,我也想去,你带上我吧!”小香宝穿着厚厚的棉袄,小跑着追上了刚出门的姚向武。
“我是去求人办事的,就不带你去啦!”姚向武蹲下来跟小香宝说话,“哥哥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吃,你乖乖在家玩。”
“办事也可以带上我呀!”小香宝嘟起了小嘴,“家里太闷啦!”
“这……”姚向武做不了这个主啊!
小香宝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他哪儿敢随便带出去。
话说他一个人进城都有点打怵呢!
城里人那么多,路上还有不少车子,万一出点什么差池怎么办?
小香宝看出了他的顾虑,便道:“二堂哥你等等我,我去问一下爷爷奶奶。”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去了堂屋。
不到一分钟,她就欢欢喜喜地出来了。
“爷爷奶奶同意我跟你一起出门啦!”
小香宝靠撒娇卖萌,无往不利,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一进城,姚向武就遇到了困难。
“我不记得怎么走了……”
小香宝愣了愣,看他站在路口发懵的样子,突然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二堂哥也太可爱啦!
“你赶紧去问问路。”小香宝推了推姚向武。
姚向武挠挠头,一脸羞涩。
他扯了扯自己发旧的棉袄,略显窘迫地朝一个路人走了过去。
前后问了三四个人,走了许多冤枉路,最后才找到准确的方向。
“小香宝,你走累了吧?我抱你走一会儿吧?”姚向武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心里非常愧疚。
“我一点都不累。”小香宝举起小拳头朝姚向武挥了挥,“向武哥哥,加油加油!”
姚向武攥着小香宝的手,配合着妹妹的步伐,慢慢地走着。
他边走边思考该怎么劝说固执的老矿长,怎么才能为自己争取到这宝贵的机会。
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就这么一脑袋空地来到了老矿长家里。
“还是为了名额的事儿。”
姚向武傻乎乎的,一句寒暄都没有,直不楞登地奔着主题去了。
“我知道矿井下会爆炸,有可能冒顶、漏水,但我不害怕。我很能吃苦的,我学东西也很快……”
车轱辘话翻来倒去地说了几遍,老矿长喝茶看报,都没怎么搭理他。
上次来的时候,有贺主任和姚大富在,老矿长碍于面子还能简单地拒绝两句。
今天当着憨厚的姚向武,老头子干脆不吭声了。
反正这名额给不了,多说也没用。
“爷爷,你帮我弄开。”老矿长六岁的孙子跑过来,颇有气势地喊道:“快解开!快解开!”
老矿长拿起孙子扔过来的铁环,摆弄了半天,无奈道:“这个解不开。”
“解得开!”孙子嚷了起来,“小舅舅就会解,爷爷是笨蛋!”
老矿长哭笑不得,“爷爷这里有客人,阿宝你自己去玩。”
阿宝看向两位客人,眉头皱得深深的。
最近总有客人来家里,爷爷都没有时间陪他玩了,烦死人啦!
他气咻咻地摇晃着手中的铁环,然后愤怒地砸到了地上。
小香宝靠着沙发站在姚向武身边,笑眯眯地看向阿宝,奶声奶气地哄道:“不要生气啦!我帮你解开,好不好?”
阿宝睨了小香宝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你能解开这个?”
“能呀!”小香宝自信满满。
不就是个稍微复杂点的智力环嘛!
她以前经常玩,深谙里面的逻辑和门道。
阿宝嗤一声,明显是不相信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奶娃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说大话!羞羞羞!”
“我要是解开了呢?”小香宝歪着小脑袋,望向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小男孩。
“你要是能解开,我爷爷就是大笨蛋。”阿宝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是大笨蛋。”
“……”老矿长轻咳一声,继续看报喝茶,但余光已经聚焦到了小香宝的身上。
这女娃子也就三四岁,这么难的东西,应该是解不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