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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五年,六月八日。
天明时还是晴空万里,骄阳兴奋地跃出地面,肆意地挥洒着光和热,预示着朝歌城又要迎来一个艳阳天。
只是燥热之气还未升起,滚滚乌云已自天边涌来,天色骤暗,那骄阳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摘星楼的灯火依旧燃着,楼下殷诚率队执守,阻止任何人靠近。
即便是三妃想要进入,也被温言劝了回去,想要面君的商容丞相以为殷受尚在享乐,竟然还想硬闯,却被数名侍卫抬了出去。
气得老丞相跳脚咒骂,扬言若是君王不顾国事,他回头就在龙德殿中找根柱子碰死……
中午时分。
乌云盖顶,却丝毫没有落雨的意思,整个世界压抑感十足。
殷受与闻太师站在摘星楼顶楼,扶着栏杆,眺望这片阴沉沉的世界,玉婆婆却不见了踪影。
沉闷……黑暗……
“受儿,若有闲暇,不妨多想想那梦境,若是能更清晰一些,或许能多些胜算。”
“唉……,老师,那梦境画面变化极快,当初也并未留心,能记得大概也已是极限了。”
“这也怨不得你,唉……一切皆是天数,可明明知道些许关节,却又无能为力……”闻太师“砰”的拍了一下栏杆。
好在他并未用力,那栏杆却也出现了明显的形变,整个摘星楼都微微一震。
殷受能够感受到闻太师的郁闷,温言道:“师父,玉婆婆说的对,即便告诉了家主,且不说家主信不信,若被那几位知道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
“最后一下,虽说那几位谁都能做,但算计家主确是最省事的,可以一举多得。”
闻太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幽幽地说道:“不愧是先天生灵,可以看透那几位,聪明人是不屑用蠢手段的……”
殷受摇头苦笑:
“是啊!对付我这个蝼蚁踩一脚便够了,即便这个蝼蚁大些,爬上脚面也能咬上一口……”
“可更高明的手段,是引别人的脚踩过来,自己又不沾因果,又达到了目的。”
闻太师扭头看过来,眼中充满了担忧:“受儿,你有信心么?”
“信心?”殷受笑了,“有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潮湿的空气,随后粗鲁的吐了一口唾沫,语气轻松。
“老师,我这可不是在说反话,他们可都是聪明人,一开始肯定不会用蠢办法的。”
“顺势而为……呵……充其量就是个死嘛,大家比比看,谁做的更恶心,反正我都是赚的。”
闻太师闻言,依旧愁眉不展。
“若按此法行事,初时那二房必然恨急了你,怒极之下,未尝不会舍其一二弟子,行刺杀之举。”
“受儿,今后若非必要,尽量少出宫。”
殷受淡淡一笑:“呵呵,老师多虑了,这许多年,我又出宫几……”
他突然住了口,眉头紧皱了起来。
“老师,我本打算待三妃产后,便令她们离开朝歌的,她们不会有事吧?”
闻太师双目如炬:“放心,那几位不会动她们的,划不来,你这是想让她们远离旋涡,那孩子呢?”
“一起带走。”殷受咬牙,狠心道:“接下来的时日,还请老师帮帮他们,弄出一套班底来,计划需要尽快实施。”
“还有一年多了,最好打些底子出来,到时候也令她们少受些苦。”
“好!”闻太师拍了拍殷受的肩膀,“唉……受儿放心,有老夫看顾……唉……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他在栏杆上轻按,整个人冲向半空,又有一道黑影乍现,出现在他的身下。
闻太师坐在墨麒麟上,朝殷受点了点头,双腿轻轻一夹,墨麒麟立时会意,迈开四肢朝远方奔去。
朵朵白云在玉麒麟的脚下凝现,久久不散,如同一朵朵洁白的莲花。
殷受望着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挺直的腰背微微佝偻,伏在栏杆上。
信心与轻松是假的,只有压力才是真的。
回想玉婆婆的话,他不禁摇头苦笑。
自己的机会,竟然来自蝼蚁的身份,即便干掉自己能获得的好处最多,也仍然不值得人家全力以对。
他坏心眼的想,三界需要分立,莫不是天道也是被逼的吧……
一群不死不灭的圣人,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就是看不得世界安稳。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呵,没准就是字面的意思。
按照玉婆婆的计划,首先便是要保存截教,这倒不是她偏心,而是只有这样,那些圣人才会被扯住精力。
其次便是要瓦解对方的同盟,通天教主虽然干不过四个,但只少上一两个,便是不胜,也不至于落败。
大家斗起来,弄成个焦灼态势,以圣人的傲气,必然忽视如蝼蚁般的人皇。
只要牵扯住对方的注意力,人族这边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首先,实力不应过强,三妃这步棋很好,到时候制造矛盾,将其从大商中分离出去。
制造大商国力日衰的表象,务必促使事态按照梦境发展,哪怕是主动挑起纷争。
毕竟除去人皇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数位圣人联手,破开朝歌防御,令手下弟子围杀人皇。
届时便是天道反噬,也不过牺牲几名弟子,自身的功德与气运损耗,可降至最低。
不过这只有一次机会,算是钻了天道的空子,必然引发天道不满。
况且此举简单粗暴,显得不够智慧,若无必要,圣人也不屑为之。
在迷惑诸圣的同时,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利用自己蝼蚁的身份,不断的捅咕诸位圣人,直至逼疯一人。
使其替代通天教主发出最后一击,不可被天道圈禁。
只要能保通天教主无恙,到时再告诉他真相,哪怕诸圣联手围杀自己,他也定然会出手相护。
以这位圣人的性子,便是会身受重伤,也绝不会放弃自己。
至此,仙道手段已然对自己无用,只要不被凡人军队攻入老窝,那一线生机便算是保住了。
这其中最无法预测的,便是捅咕圣人时,会不会将对方捅急眼,失了理智,提前行围杀之举。
要是那样,通天教主可不会出手。
对此,玉蔓真人与闻太师的意见是,龟缩起来不要出去。
在帝宫中,哪怕单个圣人带上大部队,碰上手执人皇剑的自己,也绝对做不到一击必杀……
“呸!”殷受愤愤地朝天吐出一口唾沫,起身朝楼下走去,心中暗想:
若是真能捅咕急了才好,反正只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