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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大王正念,此举亵渎圣明,毫无虔诚,还会获罪于神圣。恐天下百姓看到,说大王无德。”
殷受缓缓地回过头,仿佛可以听到颈椎摩擦的咔咔轻响,泛着血丝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丞相刚刚说的……是孤?”
他这边正酝酿着怎么起淫心呢,这顶大帽子已经从天而降,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了,完全出乎了预料。
最关键的,是这话竟然出自商容之口,落在群臣耳中,无疑是给自己定了性。
毕竟这位大商的文臣之首,是出了名的睿智贤德。
商容挺直了身子,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刻满了真诚,眼中闪过痛心之色,语重心长地拱手说道:
“大王富有四海,何样的女子寻不到,女娲娘娘乃上古正神,万万不可亵渎……”
“老臣是过来人,床笫之欢乃人之大欲,不可弃也……”
“大王自律多年,骤然释放心中之欲,一时不可自拔,实属人之常情……”
“只待赏尽群芳,便知此事之美,在于怡情,大王若是……咳咳……”
“不妨寻些凡人女子,万万不可失了民心呐,大王!”
此时群臣在场,他知道劝诫之言不适合太过激烈,尽量表述的婉转一些。
况且,对于他来说,纵情花丛本就不算太大的毛病,年轻人一时沉迷是可以理解的。
以大商的国力,若殷受只是沉迷于女色,不做德行有亏之事,他还是等得起的。
年轻人龙精虎猛,早晚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天。
之前关于贾氏的传言,只要黄飞虎不说话,便不能尽信,群臣百姓充其量在背后嚼嚼舌根。
如今可是在女娲宫,天下人看着呢,若是有失礼之举,那可就是妥妥的昏君了。
殷受眨了眨眼,目光有些复杂:“孤不过是看看娲皇雕像,这……便是亵渎了?”
见到如此表情,商容暗暗的叹了口气。
“唉……看样子被老夫猜中了,大王果真是起了淫心……”
心中想着,温言道:
“女娲娘娘乃我人族之母,又有补天之功,大王祀此福神,本应焚香沐浴,虔诚礼拜……”
“今日大王神情萎靡,眼泛乌黑之色,老臣乃过来人,此显是彻夜而伐所致,以此面貌敬拜娘娘已是不该……”
“又岂可如遇凡间女子那般,上下打量,老臣知晓娘娘美貌无双,大王还请稍作忍耐,莫要失了礼数。”
话说的情真意切,声音虽低,却听得身后群臣频频点头。
比干刚想出声应和,却被箕子扯了扯衣袖,将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殷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面露纠结,极像是被说中了心思。
商容见状,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
“大王莫要苦恼,欲念由心起,如焚心之火,此乃人之常情,只需用心约束,自可化解。”
他认为自己的劝诫之言,已经被听进去了,不由得感到有些欣慰。
殷受此时脑子有些乱……
自己这边正寻思怎么触发大劫呢,一眨眼的功夫,这亵渎圣人的流程便走完了。
前世好歹人家还提了一首淫诗,自己就看了两眼,淫邪的帽子就戴上了。
难道这便是命?
他眯了眯眼,沉着脸走到一边,斜眼看着女娲雕像,整个大殿瞬间变得压抑了起来。
这副样子,落在群臣眼中,显然又成了不甘心的表现。
商容摇了摇头,自童子处取过檀香,恭敬地给女娲娘娘上了香。
随后又闭着眼睛嘀咕了一番,也不知道在祈求些什么。
最后,又恭敬的施了一礼,方才让开位置,走至殷受身旁站定。
接下来,群臣按照职位高低,一个个地上前进香,表情肃穆,秩序井然。
待得一切结束,太阳已高高升起。
一夜未睡,殷受已感觉困倦不堪,抬手掩面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商容说道:
“进香已毕,这便散了吧,莫要挡着百姓进香,孤也乏了,丞相若是无事,朝会就免了吧。”
说完,他抬脚便往外走去。
商容眉头一皱,一把扯着了殷受的袖子:“大王且慢。”
殷受脚步一顿,不解地看过来。
“大王,臣有要事!”商容拱了拱手。
“可需朝会?”
商容嘴角抽了抽,犹豫了片刻,摇头道:“倒是不必,不过……”
殷受不待他说完,摆了摆手,大步而行,留下一句:
“既是这样,丞相便与孤同辇而行吧。”
商容眉头紧皱,与朝中重臣交换了一个眼色,颓然地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官员的车队随着王辇离去,女娲宫瞬间变得喧嚣了起来。
静候在牌楼外的百姓,大叫着往里面跑,想要争抢头柱香,场面热闹无比。
没人发现,有一辆马车又悄悄地转了回来,其上的人汇入了人群……
王辇之中,淡淡的熏香弥漫。
“大王,莫怪老臣多嘴,这床笫之乐……毕竟……唉……大王需要节制啊!”
商容看着昏昏欲睡的殷受,面色复杂至极,酝酿了半天,终是憋出了一句话。
殷受正在复盘,盘算着没提淫诗会不会有影响,听闻这话,揉了揉眉心,点头敷衍道:
“老丞相说的是,哦,对了,丞相不是说有要事么?”
商容目光暗了暗,叹气道:“大王,北地出事了!”
“哦?何事?”殷受随意问道。
“上月初二,北伯侯有战报传来,北海有妖人袁福通作乱,同时亦有求援之意。”
袁福通?
没有什么印象,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殷受摆了摆手:“如此便由丞相处理吧,朝堂有老丞相在,孤放心。”
商容嘴唇抖了抖:“大王,那妖人有异术傍身,如今北地战事糜烂,纵观朝堂,能援者,唯有闻太师矣。”
“北海……袁福通……”殷受口中低喃,突然精神一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想起来了,前世应当是有这件事的,纣王瞎折腾的时候,闻太师并没有在朝歌。
应当便是被牵制在了北海,看来这个袁福通,不简单呐。
该来的都来了,那么自己做的一切,究竟对这该死的天道有没有影响?
一时间,他陷入了沉思。
商容见状,眼底又暗淡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