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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之地,受天道所钟,四季分明,风景如画。
正值三月之期,万物复苏,春风执笔,绘制出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女娲并不急着赶路,斜卧云头缓缓而行,醉心于天地间的美景。
山间云雾,古树奇花,意境虽美,却太过寻常。
她有意地寻找着人迹,与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同,通过人类的双手,总能创造出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造型各异的建筑、新奇的工具、整齐的田垄、驯养的家畜等等一切,无不体现着人类的聪慧。
与世间的其他生灵不同,人类不止依附于这个世界,还在尽力的改造着天地。
而这件作品,正是出自她之手。
身为功德圣人,她无需静心修炼,也无需摒弃七情六欲,偶尔出来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行来,她剥离自身的一丝功德,聚拢祥云,降下绵绵细雨,使得农人喜笑颜开。
春雨贵如油,对于农人来说,地里的庄稼便是他们的命。
至于城中的贵人们,他们显然更担心淋湿自己华丽的衣裳,眼见雨幕降临,骂骂咧咧地驾着马车,离开了女娲宫。
喧嚣的宫殿瞬间冷清了下来……
女娲站在云头,看着地上如蚂蚁般的车队长龙,笑着摇了摇头。
丝丝牵引之力自下方传来,那里正是愿力的源头。
她看向那座雕梁画栋的宫殿,知晓里面当是立有自己的神像。
不过此处离朝歌太近,人族气运的排斥之力,隐隐令她感到不适。
于是她分出一抹神魂投下,融入了那尊雕像之中。
没人发觉,这尊玉石雕成的女娲神像,竟然悄悄的眨了眨眼睛,唇角的弧度大了一分。
眼前的场景,令她很满意。
整座大殿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彩绸丝帛作幔,金石玉器为饰,厚重且不失精致。
祭台之上,摆满了牺牲果品,香气弥漫,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巨大的铜炉中,袅袅地冒着青烟,里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烬,香火之盛可见一斑。
因下雨之故,此时殿中已没有了香客。
几名童男童女,正进行着洒扫,清理香客们留下的杂物。
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透着用心与精致。
女娲不修神道,也不在意生灵对她祭拜与否,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圣心一时颇感舒畅。
只不过,自朝歌方向不断传来的排斥之力,令她心烦,很快也就便没了兴致。
就在她准备收回神魂之时,两名洒扫童子的对话,令她止住了脚步。
“小风,你听说了么,他们都说大王进香时,亵渎娘娘了。”
“磊子你不要乱说,这宫殿都是大王下令建的,说明大王是敬重娘娘的,怎么会亵渎?”
“我本来也不信的,不过他们都说,大王近来性情大变,沉迷女色,今日见娘娘美貌,起了淫心。”
“这……我倒也听过一些,不过这能是真的么?”
“我估计是是真的,一会问问小静她们就知道了,大王进香时,她们在一旁侍候的。”
两人的对话,虽然含糊不清,但亵渎和淫心这两个词,令女娲心生怒意。
她决定留下来看看,哪个殷受究竟干了什么。
那殷受虽是人皇,与圣人份位相同,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凡人。
若是亵渎其他圣人便也罢了,可自己可是人族之母,此等行径决计不可原谅。
很快,一名童女捧着铜盆走入了大殿之中。
那名叫做磊子的童子立刻招手道:“小静,你来,你来!”
小静看了过来,秀眉一挑,斥道:“你又偷懒,回头我就告诉庙祝,扣你月钱。”
磊子指着整洁的地面,讪笑道:“小静你看,我们都干完了,没有偷懒,你来嘛,有事问你。”
小静抿了抿唇,放下铜盆,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什么事?”
磊子待小静走近,压低了声音:“他们都说,大王进香时,亵渎娘娘了,是不是啊?”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懂事都很早。
小静听到这话,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了,不要命了?”
磊子嘿嘿一笑:“这事儿都传开了,大王就算知道了,还能把那么多人都杀光?”
“传开了?”小静一惊,面色有些发白。
磊子知晓她的心思,低声劝道:“别怕,当时那么多人呢,那些老爷要害咱们,跑也跑不掉的。”
这话一出,小静更怕了,身子微微抖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不会……不会真要发作咱们吧!”
磊子眼睛一亮:“这么说,是真的了?”
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童来说,好奇心之强,远远超过了对生死的恐惧。
小静泪眼婆娑,点了点头:“我也不懂,是那个老大人说大王亵渎娘娘的,你说……我们不会有事吧?”
从低贱的羌奴,到女娲宫的洒扫童女,如同从地狱进入了仙境,她不愿意失去现在的生活。
磊子得意朝小风甩了一个眼神,笑着安慰小静:
“放心吧小静,那些贵人说这些的时候,有的也和你一样怕,可人家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他一拍大腿,“法不责众,呵呵,况且这本来就不是咱们传出去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咣啷”一声响动,吓了三人一个激灵。
只见地上铜盆翻滚,一个童女面向三人,踉跄着走出几步,终是没有站稳,栽倒在了地板上。
于此同时,一本小册子吧嗒一声,落在了三人面前。
那童女此时才哭唧唧地,发出了声音:“呜呜呜,谁放的盆啊,疼死我了。”
小静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抱歉啊,青青,盆是我刚刚放的,快看看有没有摔伤。”
两个童女凑在一起检查伤势,磊子的目光却落在了那本小册子上。
他上前拾起,看着封面上的文字一头雾水,待在女娲宫什么都好,就是没人教他们识字。
小风此时也凑了上来,见他盯着封面看,撇了撇嘴:“看啥呢,你又不识字。”
磊子白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样?”
说着,他翻开了书册,顿时两眼放光,口中喃喃:“有图哇……啧啧啧……”
一旁的小风张大了嘴巴,血色沿着脖颈向上,迅速蔓延。
“你们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小静扭头低喝。
磊子身体一颤,迅速将书册背于身后,讪笑道:“没看什么,这就来,这就来。”
说着他将书册往袖子里一塞,拉着小风上前,向同伴表达关切之意。
待得安慰好那名叫青青的童女,磊子与小风二人告罪一声,迅速的离开了大殿,鬼鬼祟祟的甚是可疑。
在两名童女不解的目光中,两人很快又跑了回来,在大殿中一阵翻找,口中念叨着:
“掉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