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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冲杀嘶喊声,象一澎湃翻卷的浪涛一样回荡在前方群山溪谷里,虽然隔的老远,但还可以感受到空气充斥烟、火、血的颜色和味道。/wWW。Qb⑤、cOM/
很快象猿啼一样的啸声,突然在两侧的山林里呼啸滚荡而下,夹杂嗷嗷怪叫和角号的声音。
成千上万个矫健的身影冲出山林,从一些险要崎岖到不可能落脚的地方飞跃而下,象海浪一样向绵延在大道中间,被拖的老长的队伍,飞击扑卷而来。
“很好”
我不惊反笑,却有人打我中军的半道而击的主意,难道不知道这种伪装伏击,早就是龙武军玩剩下的把戏。
长蛇一样的车队刹那间顶板被掀开,露出一架架三联四联装的黑黝黝满弦弩机,搭板上落下的士兵,手持长槊象警惕刺猬绽放挺立的钢针一样散布在左右,与龟甲一样列阵的刀盾手交错掩护成一个个防御圈,最中心的站在射声兵旁的掷弹手,不慌不忙的将腰带上的发火管插进燃烧瓶中。
几个时辰后就结束了战斗,最后一小队一小队手执陌刀挥斩如林的宪军,象银色的铁流一样冲刷,卷荡过并不算狭窄的山道,留下一地残肢碎肉,将苍黄古朴的山道土路用殷红的颜色洗了一遍。
踩满地狼籍和尸体,大多数都有些衣裳褴褛的,简陋而杂乱的兵器……
“都是些夷人”
击退了袭击者,大部分四散逃进山林中,但还是留下一些线索。被缴获的鸟弩药箭,短衣梭镖等证据。很快被呈到面前。
袭击道路地是一些夷人,而且服色杂驳至少有十几个族类,难道是百夷叛乱。我与韦韬交换了眼神,他却缓缓的摇摇头,开口道。
“西川的山夷,什么时候有勇气袭击大队的官军了。
中国西南部的云南地区,各族聚居。名号繁杂,《新唐书.两爨蛮传》所谓“群蛮种类,多不可记”,光戎州都督府下在开元时,就管羁縻三十六州,一百三十七县。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九十二侨治州之多。可以其族类之多、杂。一般统称为百夷诸蛮。虽然这些羁縻未必都真有州县两级郡治,很多地方只是一个较大的部落聚居地。也算做一州,羁縻的意思是来去任便,彼此不相干涉,除了名义上地一点称贡,其他算是高度自治。
百夷有许多部,除了相当部分与汉姓杂居外,大部分散布在西川的崇山峻岭中。过去鲜于仲通治蜀时。对这些百夷采取残酷的高压政策。后来为文饰其过,又有纵兵掠杀夷人以充军功。因此百夷之中,早年时有叛乱发生,后来龙武军入蜀,大量组织南逃的北地流民,四处开荒开矿,不可避免的进一步挤压到一些夷民的传统生活空间,而在关于水源和土地地冲突中,军队多数总是站在汉人地一边,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压力下,接受并且尝试了与汉人共处地方式,还是有相当部分固守传统和存在,在无力抵抗的强势下,不得不离开世代生聚地栖息地,而退进更远更偏僻的大山中。
虽然证实了对方的身份,我心中那种沉甸甸的,却尤然未去,如果是百夷的叛乱,并不足以构成道路阻绝的理由,更不能成为公然主动袭击朝廷的正规军地动机。
再说剑门附近虽然勉强算战略要地,但并没有太大地占领价值,并不算富庶或者重要的储备,因为他是进入成都平原地最后一关,防备相对松懈,平时也只有维持数百兵,如果是为了抢劫和掠夺,出动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如果是有计划的为了阻止南下的官军,那这个局中的图谋也未免太大了,起码是个席卷整个北川的动乱了,但是山夷历来是各不统属,局于深山艰险老死不相往来,要他们一直都有这种眼光,也不用在历次与官府的交锋中,屈辱的退进深山了。
很快,被称为剑门的那个在悬崖巨石中直劈的裂缝,出现在眼前。还有满地战斗过的痕迹,一路破碎的兵器和丢弃的旗帜,却是地方团练的标志,道路两边的草木烧的只剩下一些根茎,徒手的山林队,已经攀上了剑门的悬崖石顶,用小旗和镜子,打来没有发现敌人,暂时安全的旗号。
剑阁的关城里是死一样的寂静,连城头的血迹和烧毁倒塌的灰烬,看起来都没有人收拾。
大军的铁流继续向开进,直到传来遇敌的警号。
残破的城头上突然升其了一杠旗帜,素底羊首旗,却是松州军羌营的大旗。
一色的无缨环边盔,铁叶甲缀子的军人,站在关城下,是典型山地军
“松州防御使衙前兵马都知关沐苍,率镇下一千四百员,参见北军总府大人”
为首的臂纹羊头骨,镶一个银月的军将,跨剑鞠身一礼道。
“松州军怎么在剑门……
在剑南八州六镇边军之中,龙武军与松州军算是关系最密切的,那里不但有北川最大中转口岸,还有军属的山地训练营,也是对付吐蕃的一个重要基地。
“属下是应魏长史之邀,前来赴援的……
他解释道。
十几天前,松州突然受到吐蕃人以象雄军为首十数部联军,准备充分的强攻,陷没了十几寨和哨所,战场一度打到松州城下,才被城头上密布的床弩石炮等军械稍稍打退。仅仅这几次冲锋,先后付出伤亡近万,却徘徊相持不去。还有增兵的迹象,不过附近的松外蛮和山羌众的援军。也奉命前来松州应援,目前暂无太大的危险。
如果说这仅仅是吐蕃发现了前期松州军地小动作,而进行的反报复,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儿戏。越是大规模的战争,越都是有长远的目的性的。因此长驻长史魏方进为保证后方安全,特地要求派出一支健于山地地精锐部队,对后勤补给线进行武装搜索。
这一搜索。却搜索出问题来,有人在假传官府的命令,散布各种的谣言,沿着线索一路追击过来,才发现问题十分严重,身为蜀中第一门户的剑阁。居然陷入不明敌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背后反袭了这些突然冒出来夺关的夷人,又于关城为饵。已经陆续消灭了好几股试图入关集结的夷人武装。
关城中粮院军地据点已经不冒烟了。
层层叠叠满地地尸体由外向向内放射壮地分布,越往内越密集堆的越高,火焰烧灼过地尸骸交错堆压在下面,越上层越是的带着触目心惊的刀枪甚至是撕咬伤痕新鲜。尸体一直绵长的堆到墙头上崩塌的缺口。
露出里面熏成黑色的残垣断壁,显然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战斗后,其中能烧地都被烧掉了。
“难道整个北川地山夷都反了么”
踩着满地沙沙做响的灰烬,看着被清理出来地粮院所的废墟。我心中更加疑惑了。
象这种大规模的动乱。不应该一点前兆都没有,这些山夷何止成百上千个部落山头。居住的地方又偏僻,一下子要联动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
突然站在附近警戒的山林队中有人开口道
“属下以为,这些不是普通的山夷,……”
山林队是属于中军敌刺军的序列,平时也按照需要配属在营下,尖刀和斥候性质部队,在水网密布的南方,则是精通枭水的水鬼队,在沙漠和草原,则是针对性的游骑队和骆驼队,来源就是左右虞侯军的六大特种营,山字营和林字营这类中军直属营,还有相互之间有轮换性质的人员交流。
“什么人……”
韦韬喝令道。
“上前说话”“是……”
一名年长的队正走出人群,看到我们这些首脑将官,有些紧张,迟疑了一下说,“虽然其中一些穿戴与山夷、白蛮近似,但从文面和刺身看,他们其实是乌蛮……”
我心中轰的一声,又是乌蛮。
乌蛮居住在东部与山羌交界的山地低谷。多有牛羊,无布帛,男女都用牛羊皮作衣服。无拜跪的礼节。有些语言要经过四次翻译,才与汉语相通。乌蛮是以牧畜为业、不知耕织、很少同汉人接触的落后族。
白蛮居住以滇池为中心的大小流域,文字与汉族同,语言相近,耕田养蚕,也同汉人。居住在石城白蛮大姓爨氏,自蜀汉以来,历朝有人作本地长官,世袭爨归王南宁州大都督,直到十多年前才因为内乱,被南沼吞并,在两国都有分布。
但是白蛮经济和文化部比乌蛮高,信鬼尚巫的风俗却相同,信奉原始的巫教,奉蚩尤等为祖神,称主祭的人为鬼主,每户每年出一牛或一羊,到鬼主家祭祀。大部落有大鬼主,一百家有小鬼主。同首领,南沼国姓蒙氏王族,就是乌蛮七大鬼主之一,七姓乌蛮,也构成了原本称为六沼的南荒小国。
“而且这些是最擅长山地攀越的弄栋蛮,”
他看了一眼我鼓励的表情,继续解释道
“应该是属于南沼国剑川节度使下的山兵军的序列……当年在边境上交过手的。
“据说这一族,最善徒手攀越,老少男女具可在岩崖之间捕猎岩羊猿猴之属,成年男子更可以……”
“如果说是他们,可以轻易越关城之险要,而袭夺了剑门。
韦韬等人,也露出震惊和诧异的表情,竟然是南沼兵……
这一路过来,传闻的版本就有十几个。显然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混淆视听,但没有想到会使这个结论。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性子最急的刘昌周,当先抢前一步扯住他的胸口。
这时候清理倒塌废墟的士兵突然骚动起来。
“发现活人了……绑吊在水井里”
将士如波浪一样地分开,几个强壮的军士,很快将一个担架上的人,被抬上来。他身上的伤痕累累,血肉和衣袍纠结在一起,虽然精神很是委靡,眼睛被熏的血红灰黑,直楞楞的看着天空没有任何神采,但听见我的声音。似乎回光仿照一样地顿时一振。声音嘶哑的道。
“是总制大人么……
“是我”
他突然露出号啕大哭的表情。却哭不出泪来的样子,挣扎蠕动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用军旗包起来的东西。哽咽的说。
“总算终于不负所托了”
“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到处是谣传,有人给各地假传消息,还有人冒充官军,劫夺道路,拦杀信使……
“薛长史和郑长史,派十几路信使出来。只有我一个活到了剑门……”
“粮院军要送我出去……但……他们也很快尾随而来……
“剑门守军不堪一击。只能靠自己了……
他挣动干裂地嘴唇,被滴了几滴烈酒。断断续续地说。
我小心地摊开不知道是被血浸透还是烧熏的乌黑,绣着传字地军旗,却是一个雕工精美莹光流华的玉件。
“玉龙子……”
我顿然一惊。
“居然是玉龙子……
韦韬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龙子,是对半扣合一体的玉炔,据说是开国初高祖得自隋炀帝的洛阳宫内库,转而赏赐长孙皇后的贴身之物,后来辗转到一代女皇武则天手中。
正逢当年李唐皇家诸王孙年满岁,行抓阄之礼,本朝开元天子也刚好岁余,却是看不上这些东西,没有和其他王孙一样任意抓取,武则天视为卓异相,且言谈得体深得其赏识,特将这贴身赏玩之物赐之,果然后来没有选择任何东西的,他却得了整个天下。
因此,这也是老皇帝一直随身携带地重要信物。当初救驾有功,老皇帝一识兴起身边又没有什么东西称手,就赏赐给我其中地一半。
后来从高力士那里知道了这个典故,觉得麻烦不敢受想送还,却被意味深长的教训了一顿,现在剩下地一半居然紧急送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成都那里怎么……
“尚……”
他似乎说完这番话,用尽了全部的精神,只吐出一个字,再次昏死过去。
“军医官……”
“用醒神药……
一片手忙脚乱中。
我的第一反映是太荒谬了,失控的历史车轮又开始乱碾人了,这次似乎要碾到老皇帝头上去了。贞观十七年,唐太宗命将军梁建方率蜀兵击败松外(松州边外。松州,四川松潘县)诸蛮,诸蛮七十部,共十余万户先后归附,梁建方任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梁建方遣奇兵从州(四川西昌县)走间道突然到西洱河,酋长杨盛大惊,与各部首领十人到军门请归附。当年,西洱河大首领杨同外,东洱河(洱河东边)大首领杨敛,松外首领蒙羽都争相入朝,唐太宗各授官秩。蒙是乌蛮大姓,其中松外蛮首领蒙羽,就是南沼王室的祖先。
此外西洱河(洱海)周围是另一个中心地区,这里居住着被称为河蛮的农业部落。据说是楚军与土著的后裔,“自云本皆华人”,一向与内地关系密切。
因为当初的五诏与河蛮部落,受吐蕃威胁,常弃唐归附吐蕃。南诏因为最南的地理位置始终附唐,因而得到唐的支持。开元十七年。唐玄宗封南诏皮逻阁为台登郡王。次年赐皮逻阁名为蒙归义,进爵为云南王,乃厚赂剑南节度使王昱,请求合六诏为一。王昱向朝廷代请,得唐玄宗允许。由皮逻阁出兵,唐派遣中使(宦官)王承训、御史严正诲参与军事,先灭越析。次灭三浪,又灭蒙,很快统一了六诏,成立以西洱河地区为中心,乌蛮蒙姓为国王,杨、李、赵、董、郑等数十姓白蛮大姓为辅佐。集合境内各族(包括汉族)共同组成地多民族国家。并于开元二十九年。迁都洱海边上的太和城(大理附近)。
六诏是但由于特殊的环境。它自立国以来,就一直夹北方高地的强国——吐蕃。和东面更强大的唐朝之间摇摆不定,另一方面又南下扩张,攻掠中南半岛诸国的骠国(北缅甸)等土地人
唐力助南诏统一,原想南诏出更多的力去牵制吐蕃。但皮逻阁利用唐与吐蕃地矛盾,立在唐一边取得胜利,胜利以后,南诏与唐各有自己的想法。南诏国王是乌蛮。臣民却是白蛮。向东兼并西爨,希望成立一个大白蛮国。可是。唐要保护西爨,又要南诏多出力牵制吐蕃,这样,双方虽然还保持着和好关系,实际上却已经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事实上它作为一个被扶持的藩属,和唐朝从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因此虽然边境时有冲突,但是有广大而众多的羁縻州为缓冲,还算平静,十四年前,皮逻阁地孙子凤伽异入唐,授伽异为鸿胪少卿,妻以宗室女。这种局面直到十多年前才被打破。天宝七年,阁逻凤即南诏王位成为第5代王,虽然继续接受唐地封号,对其父地隐忍政策不满,开始有所变化。
这时唐王朝已经控制了洱海地区之后,便加紧经营滇池区域,筑安宁城,开步头(今元江)直通安南,受到另一个南蛮大族爨氏各部反抗,杀筑城使者越崔都督竹灵倩,唐王朝派南诏前往镇压,阁罗凤乘机拉拢爨氏各部,奏请朝廷以各爨氏谢罪而罢。阁罗凤还将一女嫁给爨归王之子守偶,另一女嫁给爨崇道之子辅朝。唐不希望南诏势力进入滇池地区,遂派判官李宓以反间计挑起爨氏内江。爨崇道杀爨归王、爨日用。归王妻阿姹求救于南语,南诏出兵杀崇道父子,导致唐与南诏矛盾激化。唐朝廷决意打击南诏,想以皮罗阁另一子于诚节取代阁罗凤,并加倍征取粮税以削弱南诏,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性急躁,不知方略,他的属官云南(即姚州)太守张虔陀更加放肆。南诏国王谒见都督府都督,照惯例要带着妻子同来。天宝九年,阁逻凤路过云南,张虔陀甚至侮辱同来地妇女。勒索贿赂,阁逻凤不应,张虔陀派人去辱骂,并向朝廷告发他的罪状。
阁逻凤愤怒,起兵攻破云南,杀张虔陀,并取羁縻州三十二州。天宝十年,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往击南诏,阁逻凤阁罗凤派杨子芬、姜如芝向鲜于仲通声明张虔陀的罪状,请求再置姚州、安宁以谢罪,并声言不让自新,只有降于吐蕃,“云南恐非唐有”。但鲜于仲通不允,大军直副大理,南语求救于吐蕃,大败唐军,剑南军中最骁勇的大将王天运也战死,仲通夜逃,唐兵死六万人。
次年,唐派兵再置姚州,以贾颧为都督,会同安南都督王知进、将军李晖发兵三万攻南诏,南诏趁其立足未稳大破姚州,贾灌被擒,唐军三万败溃。天宝十三年(754年),唐派剑南留后李宓、广府节度何履光,中使萨道悬逊三路大军再征南沼,战于洱海周围,被南诏战败,唐帅剑南留后李宓沉江,七万唐兵覆没。,唐军在天宝战争中的惨败,丞相杨国忠却向唐皇报捷。
阁逻凤想扩大南诏国,但并不想轻易脱离对唐朝的臣属关系,因为与唐往来,利多害少。南诏本身贫弱,又刚吞并了众多新领土,必须依附一个大国,既被唐逼迫,只好归附吐蕃。吐蕃弃隶缩赞赞普得到这个附属国,自然很满意。七五二年,册封阁逻凤为“赞普钟(意为小赞普)南国大诏”,“赐为兄弟之国”。
阁逻凤自立国号为大蒙。当时杨国忠当政,不知大乱就在眼前,为鲜于仲通文饰其过,还继续从关内、河北出兵攻南诏,唐兵前后死亡约二十万人。云南方面自曲、靖二州以下东爨居地也被唐兵破坏。双方损失都很严重。连绵的战争也促成唐朝境内地白蛮、乌蛮大迁徙。只剩下一部分乌蛮还向唐朝贡,所谓九十二侨治州大半名存实亡,剩下地也多与南沼境内的诸蛮保持往来和联系。
五年前,剑南留后李宓(音密m)率兵七万击南诏,进至太和城全军覆没。这是唐最后一次出兵南沼,从此陷入内乱中。南沼也因此打破了唐朝强大不可战胜地神话。获得了难得地喘息和发展之机。
但是。把自己国家变成战争泥塘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几次大战都是南沼借助地利之便。所进行国境内的防守作战,不可避免的要清野坚壁,甚至战场是直接在王都太和城下决战,前后数十万深入敌境的唐军可不是去旅游的,自身损失惨重的同时,也给地方带了巨大地破坏,再加上举国抗战的负担。这时候作为一个年轻的新生国家——南沼已经相当虚弱。偏偏这时候唐朝爆发了安史之乱。
籍大唐无暇南顾。消化被吞并和投附的诸蛮,迅速壮大国力。以唐为模本,建立清平官为首的文官体制,和十六镇节度使加国田、府兵的军事制度。携数次取胜之威,西服寻甸、裸形诸族,南败骠国,俨然成为西南蛮地强国。
但是没有想到,它会选在这个时候,直接对剑南下手,包括我在内地龙武军上层,并没有把它视为特别要重视地威胁,是因为历史上的南沼在安史之乱中很老实。
据说战后阁罗凤言:“生虽祸之始,死乃怨之终,岂顾前非而忘大礼”,下令收唐军将土尸骸筑“京观”祭而葬之,“以存旧恩”,在下关西洱河南岸筑了“大唐天宝阵亡战士冢”(俗称万人家),并在太和王都立大碑,刻石记述“叛唐不得已而为之”地原委,姿态着实低的很。
虽然后来也曾经两度入侵剑南,甚至攻陷了成都,但都是沾吐蕃人入侵河西的光,跟在后面利用剑南发兵北上的机会,拣了大便宜。等到高适、严武出任剑南节度使后,它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断在边境上碰的头破血流,等到韦皋当任剑南节度使后,连吐蕃也被打的满地找牙,南沼又重新偃旗息鼓变成一个听话地小兄弟。
挺而走险,总是有极大地利益驱动。
再将其和吐蕃不计代价的进攻,联系在一起,就很好理解了。这是我地失算,一直防备的是历史上吐蕃的威胁,却没有想到,才不过修养生息短短数年,南沼就敢对大唐张开了獠牙。
显然给别人制造麻烦手段,不是我的专利,吐蕃人也会,相比我借力使力调动起来的西羌各部,吐蕃人显然更有大手笔,居然调动了整整一个国家,哪怕这是一个相对实力较弱的国家,举国之力也是相当可观的。
不知道吐蕃给许了什么不得了的巨大好处,据成都方面已知情报,南沼这次出大军将李千傍、李凤岚、王丘、洛罗等二十人、总禁将李扎罗、段俭魏,清平官(同仆射、尚书)李异傍等四人、大清平官(同宰相)尹辅酋率十镇以上,号称三十万的之兵,由南诏王阁逻凤的叔父蒙细罗勿为监军、王弟阿思、王子异牟寻、凤伽异分别为总帅,
从龙尾关、白崖山出发分南北中三路,几乎是与吐蕃军在松州的强攻的同步时间,突然攻破占据险要坚城姚州军,陷会同军(四川会理县),进据清溪关(四川越县北、大渡河南)再破越州,次下州,然后一路如有神助的势如破竹,再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竟然过州破县,遇坚守而尽不取,放弃了大量停下来抢劫和掠夺的机会,只抢走进军所需的物资,就马不停蹄的直接引前锋杀到了成都附近。
南沼国保持的常备军不过三万。其他都是十六镇节度使下的府兵和部族军,一下就来了十镇,算是动员了倾国之力了。
而且显然目标很明确,不再是满足抢夺人口财物,而是打出应天朝皇帝之邀,出兵清君侧正国纲,直指太上老皇帝存身地成都。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更有人乘火打劫四出作乱。
成都平原百年不见干戈,虽然有一些因为北方战备被动员起来的义勇团练军,但是对上这些这些洪水一样的南沼大军,也只是杯水车薪,八州六镇的边军倒是具为精锐。但是因为四年前的勤王调集过一次了。又分隔一方。相去甚远,就算等他们得到消息重新派出援军。其中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差,让洪水一样南沼军在川中平原上肆虐上一段时间了。
好在清风明月在地方上秘密网络即使发挥了作用,再加上发达的驿路系统,抢在南沼大军之前送出了消息,成都留守将军席应元率领地团结营,与南沼兵的前锋大战于青山县,在各地聚集来的地方团练配合下重挫其前锋。然后在那只小型岷江水军的掩护和接应下。一边烧毁桥梁一边撤退,为成都的战争准备。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流民大营地新城所属地大量连同人口物资,才得以先期退进成都太城,但是城外地那些工场仓房建筑就没有办法保证了。倒是流民大营,因为当初防御上规划,因此仍有部分人在在进行留守。
但骤增的人口,也给守城带来了极大地压力,好消息是先期收取的赋税秋粮,大部分都已经入库。坏消息是整个城中受过正规训练的,龙武军的留守部队,再加上成都团结营,不过两万多人,本来还有一些府兵的,但是因为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叛乱,和事后的清洗,几乎名存实亡了。
而团练、义勇等受过大量军事训练地后备军事力量,大都随我组织地还乡团移防北上,剩下的在各地维持一些重要地据点和民屯,暂时指望不上了。
听完他的断断续续的讲述,我心中越发沉闷,剑南十八场至少沦陷了一半,这可是用十几万流民和数千条俘虏生命,才段时间内营造起来矿山加工一体的工业基地城镇,光姚州附近的一个会元场,就占了六成铁矿和四成熟铁的输出。
根据跑出来的人说,这些南沼人的目标很明确,几乎是破关的同时,就分兵前往这些地方进行有组织的劫掠,只要是金属的制品见什么都要,连水轮碾压机,矿床输送机这些巨型工程机械,都试图拆下搬走,显然事先专门下过番工夫的。
其中姚州军的失陷,也很耐人寻味,作为屡屡给南沼攻陷,又屡屡重建的更加坚固的边镇,现在姚州军也是一个足员满编的大镇,和松州军一样是用国家走私的厚利武装打造起来,还有一个完整的丛林部队的训练营地,拥有完备的军械和仓储,光牛马存粮就足够一年半载的,还有虞候六营之一的林字营也在附近活动,从抵抗到陷落的时间,甚至比处于二线防御的越、携两州更短暂。
这说明什么,我丝毫不怀疑林字营那些天宝战争的受害者,对南沼的痛恨与决心,他们都是最精通于山林的战士,如果全力突围,并不可能连一点预警的消息都没送出来,事实上最早的预警是来自距离姚州八十里外的会元场,问题还是出在姚州军上,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龙武军所部的去向,相对号称三十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南沼兵来说,我带回来的前中左三部两万八千名正军,和尾随后队的十几营团练、义勇,也不过人家的六分之一。
随着溃败逃走的乌蛮,很快对方也会得到我们的消息……
还有崔光远以怀疑的眼光所质疑的,那位幸存者所说的东西,未必是完全的事实的,或者是完全的事实,但已经发生了变化。既然有人拦截信使,自然也有人假冒心事的可能性,或者又说他本身没有问题,但如果是被刻意留下来,就有很大的问题。
一时间大帐中的大家目光,都焦灼的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无奈的捏了捏额头,难道历史又要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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