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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十分,太阳落山之后的余热似乎比白天还猛烈,大地像是一个大蒸笼,把人闷的透不过气来。滕王爷坐在书房,半闭着眼睛,两道浓眉紧锁,琢磨着明日祭祖的的事。身旁的小童,用力的摇着蒲扇,汗如雨下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地砖上。
滕王爷六十多岁,四方脸有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两道蚕眉浓密黑粗,一眼望去便令人心生敬畏。
书房门吱扭扭轻轻一响,老王爷眯着眼扫了一下,见是耿海路,知道有事,慢慢起身,道:“海路,都忙活的差不多了吧?”
“回老爷,除了牛家的祭祀之物还没筹办,其他的都备齐了。”
虽然滕王爷视耿海路如同自家人,可是耿海路依然小心翼翼,该有的礼数从不怠慢,也正因为这份衷心,滕王爷对他十分倚重。
“牛家的事,办的时候多加小心。然后我琢磨了,这么多人想瞒应该很难。对外放出风去,就说你的家人投奔到府里了,这样能少一些麻烦。”
耿海路迟疑了片刻,心中一沉,他自儿时便家破人亡,孤独一生,立誓不报家仇,永生不娶,所以虽然一把年纪,却上无老,下无小,孤家寡人一个。提到亲人,他不由得感慨良久,泪眼婆娑。
滕王爷知道耿海路的心事,起身到了他身边,轻拍耿海路的肩膀道:“难为你了。”
“王爷那里话,我是想,我要是能有这么多亲人该多好!”
滕王爷笑道:“这还不简单,我让陈氏收你做个义子不就是了?”
“这……”耿海路没想到王爷会突然想到这个,心中琢磨,定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权宜之计,于是爽快的应道:“求之不得!”
两人正在说话,外面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外有个奴才低声道:“禀主子,高八斗求见!”
高八斗是文曲镇方圆百里的大富豪,甚至整个关外也鲜有人可以与之比肩。
高氏家族始祖高守信康熙十一年生于山东登州府朱吴镇高家村,高家村的大部分土地都是盐碱地,每年开春,这里总是赤地千里。康熙五十三和五十四年尤为严重,农民几乎是颗粒无收。由于生活贫困潦倒,无奈之下,三十二岁的高守信决定离家“闯关东”。
“关外有黄金、有沃土、有人参、有貂皮。”这话让高守信听着,实在诱惑。
于是,七大姑八大姨凑了一笔路费,找到了一条渔船,准备从海路前往关外。
出海前,高守信并不知道面临的将是一场生死冒险,大海是无情的,海浪随时可以把船掀翻在海里,甚至只是一次普通的季风变换,也可能让高守信永远无法到达关外。
但他已经抱定了必去的信念,几次乞求船老大,“即便死也值了,只要把我们送到关外。”船老大被感动了,答应下来。
康熙五十四年,一家人从登州府出发,在一个夜深风高的黑夜,他们悄悄地驶离了登州府码头。
命大的高守信平安抵达了大海的北面——旅顺口。
当他饥寒交迫地踏上旅顺口的沙滩时,他们有了一个新的称谓——“海南丢”(在山东省的胶东一带,人们把坐船去关外谋生的叫做“上海北”;而在大连,人们把通过海路“闯关东”的人称为“海南丢”)。
高守信茫然不知所措的向前走,寻找栖身之所。
由于长时间的跋涉,高守信的鞋很快就破了,当时也没有条件补鞋修鞋,只好赤脚前进。
饿了,就在附近的地里找点生玉米啃几口充饥;渴了,随便找个水洼喝水。
颠沛流离的“闯关东”之路,高守信整整走了一年,却依然居无定所,原来梦想中的满地黄金的东北除了冰雪和寒冷,什么也没有。
一直走到文曲镇,高守信实在走不动了,饥饿和寒冷将他击倒在一户老农的门外。好心的老农救了他,他心存感激,于是留在了文曲镇。
勤劳的高守信当过货郎,每天都要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以维持生计。冬天就去江边给人拉犁耙。
所谓的拉犁耙,是东北一种特殊的雪橇,人坐在上面,由拉犁耙的人把雪橇从河边的这一头拉到对岸。
这是一种特别消耗体力的工作,高守信基本天不亮就走了,每天要干十多个小时才回家,却挣不了多少钱。
为了活下去,高守信甚至还打过有钱人的“主意”。
每逢初一、十五,有钱人就会在河里放一些荷灯,灯上有不少吃的。高守信就趁着天黑,悄悄下河捞荷灯,把荷灯里的食物拿回家。
有几次,高守信叫人逮个正着,打得遍体鳞伤。
生活艰难,可是高守信顽强的活了下来,开荒、种地、生孩子,高守信生了5个儿子和10多个孙子,一个大户人家就这样形成了。
到了第六代高绍敬当家,他组织一行高家子弟将关外的人参貂皮鹿茸等物资运往山东老家贩卖,接着将山东的盐及海产品运回关外。
高绍敬为后来高家的崛起和富强奠定了夯实的物质基础。
时间轴转到清朝嘉庆年间,当时正是镇压白莲教之际,高家不惜代价贿赂京城官员,握住了长达20年关于布匹、创伤药和粮食等军需品订单,从此,高氏家族成为了名扬四海的大家族,尤其在关外富甲一方。
高氏家族的兴盛不衰有很多因素:勾结官吏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他们家族特有的治家理念和经商之道。在高家庄园内有块高绍敬写下“留余”二字的矩形匾相,匾上有七十四个字,正文为:“留耕道人四留铭云,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盖造物忌盈,事太尽,未有不贻后悔者。高景逸所云,临事让人一步,自有余地;临财放宽一分,自有余味。推之,凡事皆然。“
留余”匾在第九代族人手中变了模样,将矩形转角处改成流水线,左上角和右下角各有一缺口形成一个对角呼应,左上角缺口的寓意是“上对皇天留余,对朝廷留余”,右下角缺口的寓意是“下对百姓留余,对子孙留余”。
正是这种做事一定要留有余地、独赢不如众赢的理念,让高家在文曲镇繁衍生息,祖孙十代皆富豪,200年兴盛不衰。
到了光绪二十七年,高八斗成了高家的当家人,他的父亲高汝城感慨高家历代只埋头经商,没有出达官贵人,于是给儿子取名高八斗,寓意才高八斗,又不惜重金聘请名师,教授高八斗。
光绪十三年,高家重金贿赂考官,给高八斗弄了个举人,高家上下欢呼雀跃,热闹了好一阵。可是,高汝城没有想到,这个他寄予厚望的高家接班人后来葬送了高家两百多年的家族辉煌。
高八斗从小娇生惯养,挥金如土,当家后不久,就忘了老祖宗的家训,开始“大兴土木”——利用祖上留下的大片土地建成以龙窝沟、南大院和寨上区等二十多处建筑群落,这一大庄园的修建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当家人如此,家族子弟更是不思进取整天坐吃山空,家族子弟有多达三十号人吸鸦片。
高八斗渐渐的也染上了鸦片,爱不释手,索性干起了烟土生意,“八斗冻土”一度成为京城达官贵人的座上客,高家因此财源滚滚。
高八斗更加娇纵奢淫,挥霍无度。在文曲镇他俨然成了一名土皇帝,连保安军对高家也是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