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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方子太过出乎意料,赤风到现在也没能消化得了。
主子是怎么说来着——此乃失心疯之配方……
疯了!疯了?韩家二小姐疯了?就韩家那个嚣张的鼻孔朝天的韩慕晴,她竟然疯了?!
开玩笑呢吧!
这宫里才刚疯了一个静嫔,宫外就疯一个韩家二小姐,怎么着?最近京城传疯病吗?
可,主子还怎么说来着——果然……对,主子那张脸就写满了「果然」!
主子素来是个神漠色淡的,比个泥人也不过多口气,可看完这方子时的表情却不是,就好像……像是对什么东西、非常不好的东西始终怀揣着一丝侥幸,即使他自己知道那一丝丝的侥幸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却还是不愿意撒手、舍不得撒手,可终究,现实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带着风打下来不仅让人头脑发空,还满脸失望。
对,那时候主子的表情就是果然中带着失望的那一种,而且失望的那么明显,明显到他都一目了然。
可,失望什么呢?
韩慕晴疯了,要惊讶才对啊!
如韩慕晴那般刁蛮又刻薄的女子,惯得得是把别人逼疯了才不显奇怪吧?
还「果然」!
果然什么啊?好像韩慕晴合该疯了似的。
当然,韩家公子的态度也是奇怪。
害了疯病确实易招惹闲言碎语,可比起几句不痛不痒的蜚短流长,何及韩二小姐重要?竟能让他始终瞒着滴水不漏。
然而,这事儿却没能让赤风烦扰太久,因为皇宫的一场闹剧又掀起了一番风浪。
在这个素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深宫里,随着清帝逝世多年,那些曾盛极一时的宠妃也都渐渐失去了分量远离了视线,以至于今日凤欣突然出现众人这才惊恍原来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只是,就这样一位过气的太妃又何以搅动深宫这池深水?
有多久没记起皇宫里还住着这么一位太妃连皇上自己都记不清了,以至于从荣太妃的撒泼大闹中得知她已被囚禁数月时皇上都惊了一惊。
押来了荣华宫的宫女儿问罪,这才惊觉这一位并非早前侍奉前后的连翘而是一个十分眼生的小丫头,唯唯诺诺胆小的模样上不得台面,又如何当得起太妃跟前的一等丫头?!
从支支吾吾不清楚的言语中皇上了然,她们弄丢了太妃心里本就担着害怕;又加上是一个在皇上心里没什么分量的太妃,又何必非上赶着给皇上添堵?就揣着这样的忐忑与侥幸,她们竟能欺上瞒下一瞒就是数月!
皇上气笑了!
这哪里就是胆小维诺?这分明是胆大包天!
怒及之下发落了荣华宫的几位宫女太监,当庭杖毙!可皇上又不解恨,难息心头之火。
只因为,这荣太妃是被梨妃囚禁。
且不论梨妃胆大包天竟敢私囚太妃,皇上心疼的是那个还没来得及让他高兴的孩子!
也不知凤欣被囚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知道了景沁失踪的事儿,闯出囚禁地就疯了般一股脑的往梨香园去闯,抓着凤梨一顿撕打堪比疯狗打架比泼妇还要尤胜三分,三两把就抓的凤梨发髻凌乱衣衫褴褛,推推搡搡中更是一失足跌下了入梨桥,落入了莲花池。
紧赶慢赶着救,可还是没能来得及,红血染了满衣裳,凤梨连醒都没能醒,至今还躺在寝店里指望着一根山参吊着命。
就这事儿出了都没能到天黑,外头已是风言风语满城吹。
“咱们这位梨妃娘娘可是好生有本事,竟能囚了先皇的妃嫔。”明褒实贬,讽意不掩,几位吃了晚膳没事干的三姑六婆又嚼上了舌根子。
“嘿!谁说不是呢!听说还是凤家的私生女,也不知道是哪个勾栏里出来的狐狸精!”
“也对,凤家一向开明,也只有勾栏娼妓入不得门,子嗣连个庶出的名分都捞不到。”
“哼,谁家也不能将那等下贱的娼女抬回府里!”天下无不偷腥的猫,约摸天底下的女人都恨着那烟花之地的花枝招展,羡着妒着也低看着!
“可不是!也不看看凤家能将她认回去是谁的恩,竟能转手就囚了人还掳了人家的闺女!”
“咦?此话怎讲?”
“你竟不知道?”
“我知这梨妃认祖归宗有荣太妃一份功劳,却不知这……听言下之意,难道?”
“对!就是你说的这「难道」!”
“不是吧!沁公主怎么说也是公主,金枝玉叶啊!”
“谁说不是呐!也不知梨妃将人绑去了哪里。”
“难怪荣太妃一出来就找她狗咬狗,丢了皇子也没能收敛分毫,还口口声声说「因果报应」呢!”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堂堂一朝皇妃,撒气泼来跟个疯子也没差……”
“这才是浑话!孩子都没了,哪个当娘的不疯!”
“也是……”
七嘴八舌的一顿浑说也只图个痛快,三姑六婆的话已经转到了别家孩子的长长短短,闲途路过的毓筱无所谓的笑,心里头说不清是在想什么。
是不是墨宸推波助澜她无心去想也不想去追究,山雨欲来的风满楼她亦早已有所感受,可天下再大,再多的不对劲也比不上那一人的反常,毓筱竟发现:只要他有心隐藏,她竟是探不到他半点底细!
心,早已经一沉再沉!
可还是不愿意放弃!
努力,一再徒劳!她查得出他在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却无法探查他的心,不明白他的态度、他的立场。
已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墨宸……又或许,这些日子的相见又算在什么?!匆匆擦肩,他甚至连目光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好好休息……”
“用膳了吗?”
“我还有事。”
“急事,要出门……”
字字句句都像是一刀一刀刻在心上,毓筱不懂啊!
他们,是定了情的,对吧?
为何,他总是,游离在外?
为何,总好像,她自作多情?
没法子抽丝剥茧,毓筱也想去猜: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他非要如此推开她,可是并不是!
偶尔会觉得自己太卑鄙,竟会想是否墨宸有什么病什么伤重到不愿拖累她所以才如此之冷漠,可回头不免冷笑嘲讽,讽自己:到底是有多爱着自己,竟不惜要诅咒心尖上的人身患重症!
他才刚从一箩筐伤痛中摸爬滚打爬出来啊!天下可再没有第二株雪菱花来用!
总是心力交瘁,毓筱觉得自己软弱了,总有种撑不下去的感觉,可她偏又一遍又一遍的逼自己。
还没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