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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柯瑶犹犹豫豫,就是不痛快说出来。
“请王妃恕罪,瑶瑶怀的孩子,是我的。”一个冷肃的声音突然出现,柳妙璎转头一看,看到许久未见的李风吟。
“阿风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柳妙璎彻底糊涂了。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他们两人偷偷好上了呗。”刘喜雨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笑着打趣道。
柯瑶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柳妙璎摇摇头道:“瑶姐姐,你糊涂啊,你们还没成亲,怎么能……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赶紧补办婚礼呗。”刘喜雨接口道。
柳妙璎看向李风吟和柯瑶这对当事人,以眼神询问他们的意思。
李风吟不自在地咳了咳,说道:“我已经买好了宅子,随时可以开始走六礼,快的话,下个月就能办婚礼。”
柯瑶仍一言不发,柳妙璎问:“瑶姐姐,你的意思呢?”李风吟和刘喜雨也看向柯瑶。
三人六只眼睛看着柯瑶,柯瑶只好开口道:“本就是喝酒之后乱来,并非风吟的本意,风吟也不必为此娶我。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养就好。”
“瑶瑶,我想娶你不是因为那夜醉酒后我们有了那样的关系,也不是因为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即使没有这些,我也想娶你为妻!”李风吟热切地望着柯瑶说道。
“哇,好感动啊!快答应啊!”刘喜雨在旁怪叫。
“你如今是正经官员,我只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女护卫,你我并不合适。”柯瑶转过身不看李风吟,说道。
“我原先也只是个护卫,这个官员也是靠王爷的举荐才当上的,不值什么,你千万不要因此退缩。”李风吟急切地说道。
柳妙璎原先认识的李风吟,是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办事干练的人,从未见过他流露出浓烈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李风吟的另外一面,便饶有兴致地在旁看着。
“是啊是啊,你俩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柯瑶,你不答应,我帮你答应了啊。”刘喜雨跳脚说道。
“我无才无貌,无家世背景,身上还背负着家仇,实在配不上李大人,抱歉。”柯瑶说着,飞快走进了内室。
李风吟望眼欲穿,却也不敢踏入内室,急得头顶冒烟。
“哎哎哎,柯瑶你别跑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配不上的,你就是找借口!”刘喜雨气呼呼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柯瑶踹了。
“阿风哥哥,你先回去吧,让瑶姐姐自己想清楚。阿雨哥哥,你也回吧,我进去看看她。”柳妙璎扶额下了逐客令。
柳妙璎进入内室一看,柯瑶竟然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帮柯瑶把被子盖好,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接下来几日,柯瑶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和柳妙璎一起养胎。由于柯瑶无法再承担女卫的职责,宋瑄从暗卫里抽调了一个名叫六羽的女暗卫当柳妙璎的女卫,负责近身保护柳妙璎。
失魂落魄的李风吟消沉几日之后,不知刘喜雨和宋瑄对他说了什么,他振作了起来,并成了碧筠阁的常客,时不时就来寻柯瑶。
今日送她一本武功秘籍,明日送她一本罕见的兵法,总归就是投其所好,变着法子讨柯瑶的欢心。
柯瑶对李风吟送来的礼物,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也像原先一样和他聊天、散步,但就是不提婚嫁之事。李风吟提起话头,她也会转移话题。李风吟实在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她。
将近除夕时,柳妙璎再次得到了白至清的消息,却是他卷入了一桩杀人案,还被指认为杀人凶手,已被关进了刑部大狱。
消息自然是宋瑄告诉她的,他还把案情说了个大概。
死者是钦天监一个主簿,名叫欧阳鉴心。他官职并不高,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但他却与朱阁老沾着亲,是朱阁老朱品轶的侄孙儿。
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欧阳鉴心官位虽卑,能力也不突出,又方才及冠,在钦天监也被众同僚巴结奉承着。
欧阳鉴心死于腊月二十六的夜晚,死亡地点是观星台。他的脑袋被人用一个烛台砸得稀烂,脑浆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观星台位于摘星楼顶端,是一个用以观测星相、预测吉凶的宽阔平台,是钦天监最为神圣之地。观象台染血,是为大不吉,旻德帝震怒,下令刑部彻查。
有三个值守钦天监的官员都表示,在腊月二十六晚上,看到白至清独自上了摘星楼。
根据目击证人的陈述,白至清于当晚戊时三刻进入摘星楼,于亥时初刻离开,而仵作验尸后得出的结论是,欧阳鉴心正是死于那日戊时至子时,恰好就是白至清进入摘星楼之后。
另,钦天监不少人都曾看见欧阳鉴心不止一次以言语羞辱白至清,骂他“乡巴佬”、“土包子”、“贱民”等,甚至污蔑白至清是京城某位贵妇的面首。
白至清大部分时候都隐忍着,并不与欧阳鉴心争执,只有被污为面首时,才面红耳赤地反驳了几句。
就在欧阳鉴心遇害前一日,二人还发生过并不激烈的肢体冲突,欧阳鉴心辱骂白至清,白至清辩解,欧阳鉴心推搡了白至清几下。
种种迹象表明,白至清的嫌疑最大。若他无法自证清白,这杀人罪名多半会落在他头上。
被问及为何当晚前去摘星楼,白至清说是下午有个面生的杂役给他传话,说陈副监让他戊时三刻去观星台。白至清以为陈副监要考校他的观星之术,丝毫没有怀疑,按约定的时辰去了摘星楼。
之后,白至清在观星台等了许久也不见陈副监,猜测陈副监可能临时有事未前来,便下楼离开。
宋瑄召集了钦天监所有杂役,让白至清指认传话给他的那个,但白至清表示那人并不在这些杂役中。查看钦天监名册后,宋瑄发现杂役并没有少。
也就是说,传话给白至清的人,根本不是钦天监的杂役,只是伪装成杂役的样子。白至清初来乍到,同僚都没认全,更别提杂役了。因此,要骗过白至清很容易。
“这一定是陷害!小白哥哥不会杀人。”柳妙璎肯定地说道。
“如今的情形对白至清很不利,不过咱们不要着急,若他是被陷害的,就一定能找到线索,证明他是无辜的。”宋瑄道。
“嗯,先去案发现场看看。”柳妙璎道。
“你怀着身孕,还是不要去了吧?”宋瑄迟疑道。
“不行,我必须要去看看。”
见柳妙璎执意要去看现场,宋瑄无法,只得带她前去。
钦天监的监正池海微亲自到院子门口迎接宋瑄和柳妙璎,他近日头大如斗,只想让案子早点了结。
可天不遂人愿,那杀人嫌疑犯竟是秦王的人,看这架势是不会轻易结案的。两尊大佛,他一个小小的正五品监正得罪不起,只希望他们能快些破案,让钦天监恢复往日的平静。
观星台为砖石混合建成,由台身和石圭两部分组成,台体呈阶梯状,四周的围墙使用水磨砖切制而成,整个建筑结构向中心内倾。案发之后,观星台已经被暂时封锁,出事后再无人进出,凶器烛台也仍放在原处。
烛台上染的鲜血已然干涸,呈暗红色。这件凶器无甚特别,就是放置于观星台四角的烛台之一,看起来凶手是随手选择了一件凶器袭击欧阳鉴心。杀人之后,也懒得将这凶器带走。
“欧阳鉴心就倒在这个位置。”宋瑄指着观星台东南方的一个位置,对柳妙璎说道。
柳妙璎点点头,过去查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在尸体所在的地面上,柳妙璎只发现了一点儿几不可见的香灰。
用手指沾了香灰凑近鼻子闻了闻,柳妙璎的眉头皱了皱。这只是普通的香灰,并无异常。
正待离开,柳妙璎瞥见观星台西北侧有一间小室,问宋瑄道:“那间小室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是放置纪限仪、玉衡、简仪等观星工具的地方,那里装了铁门,平日铁门是锁着的,只有监正和副监有钥匙。”宋瑄答道。
观星所需的纪限仪、玉衡、简仪等工具都极其贵重,因此专设了一个小室用以妥善存放此类器物。
“劳烦池监正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看看。”柳妙璎对池海微说道。
池监正应了,取出钥匙将小室的铁门打开。小室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并无窗户,内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刘喜雨取出火折子燃了,才堪堪瞧见小室内的情形。
小室也是由砖石所建,大约五尺见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三口大木箱,上头还盖了朱红色的绒布。几口大木箱正是用来存放观星所需器物的,掀开绒布,打开木箱,里面整齐摆放着纪限仪、玉衡、简仪等物。
柳妙璎又打开了另外两口大木箱,其中一口存放着还未使用过的竹立香和盘香,想来是有用于在观星台敬天、祈雨时所用,另一口大木箱里则只放着一个用旧了的香炉,香炉内还有残留的香灰。
放香炉的木箱与其他两口箱子不同,它的内壁是湿的,其他两口木箱内壁则都是干燥的。
“这口箱子最近打开用过吗?”宋瑄问道。
池监正恭谨答道:“回王爷的话,此箱最近并未使用过。就是这间小室,近半个月也无人进来过。”
“那就奇怪了,这箱子的内壁为何是湿的呢?”宋瑄思忖着说道。
池监正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宋瑄和柳妙璎在小室里来回走动,细细观察。粗略看上去,的确如池监正所说,已经有段时间无人进入过这里,因为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虽然没有窗,但铁门下方留了缝隙,灰尘从缝隙中被吹进小室。但若仔细查看,便能发现地上的灰尘并不均匀,像是有人进来过,来人所走之处灰尘较浅,而未被踏足之处灰尘较厚。
“近几日一定有人来过这里。”宋瑄肯定地说道。
“这不可能啊!没有钥匙,任何人都进不来的,而下官和陈副监的钥匙都是随身带着,从未遗失过。”池监正道。
“或许有人想了其他法子进来。”宋瑄说道。
“我要去看看欧阳鉴心的尸体。”柳妙璎对宋瑄说道。
“好,随我来吧。”
欧阳鉴心的尸体暂时被存放在刑部的停尸房内,正值严寒的冬日,加上停尸房四周都放置了冰块,尸体并未腐坏。柳妙璎先拿着刑部的仵作所记录的验尸格目看了看,方才小心翼翼地慢慢俯身查看欧阳鉴心的尸身。
验尸格目记载,欧阳鉴心死于钝物重击颅骨,导致颅骨碎裂、出血而死。
柳妙璎先查看了尸体的表面,碎裂的颅骨、耳鼻口舌、躯干及四肢,都一一探看。而后,她重点检查了受到击打的颅骨处。片刻之后,柳妙璎道:“我要剖尸。”
刘喜雨很快便拿了工具前来递给柳妙璎,宋瑄问道:“可是验尸格目尚有不清楚之处?”
柳妙璎摇摇头道:“验尸格目记录得很清楚,只不过我有个大胆的猜测,需要验证。”
在尸体腹部划开一道笔直的切口,柳妙璎利落地从切口处探入,取出死者的脾和胃,又将胃切开查看里头粘稠的物质。
查看清楚后,柳妙璎把脏器放了回去,拿鱼肠线缝合了切口,将尸体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