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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事,从来都是祸不单行。自从张雨辰跟上官雅离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无心在料理公司的事情,西山别墅客厅,张啸天拿着公司秘书送来的报表,担忧之余,却也连连叹气,若继续让儿子这样消沉下去,不仅公司会被他拖垮,连他自己也会渐渐变成一个废人。
秘书道:“董事长,总裁近期都没有出现在公司,公司现在人心动荡,而且之前有传出他跟陆氏地产千金陆天柔的绯闻至今仍旧热度不消,为此已经有不少媒体开始盯上了他的私生活,如果这个时候总裁再不出面的话,只怕到时候被有心人士借题发挥,影响到公司股份涨跌,董事局那边也不好交代。”
那份报表被张啸天捏在手心里,一张张下降的数据让他陷入了沉思,这秘书姓陈,全名陈俊,是他的亲信,就像陈俊说的,蓝天集团这些年虽然稳座b是龙头企业宝座,但也树敌不少,有多少人想要看蓝天跌跟头,张啸天心里有数,雨辰跟上官雅离婚导致他心情欠佳,自然会影响工作效率,这些都是连锁反应。是他疏忽了,原以为公司的事情还不至于严重到如此地步,但现在看来,他有必要找个时间跟雨辰好好谈一谈了。
客厅里,秘书陈俊仍等着张啸天下达命令,张啸天对他说:“你先回去吧,下午我亲自去一趟公司。”
“是,董事长。”
张嫂去送人,客厅里林宛如看着丈夫,表情担忧:“怎么办,雨辰这孩子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不回家了,现在公司又出了事情,我担心,如果雨辰再这样消沉下去,早晚有一天他都会毁了自己!”
可怜天下父母心,三个孩子,雨辰、雨曦、雨晴,无论他们长到多大,人生是否圆满幸福,在林宛如的心里他们永远都只是要她心疼的孩子。张啸天握着妻子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别担心,不是还有我么。雨辰就算再怎么不开心我么的话他还是会听的,晚一点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
“嗯。”林宛如点头。
下午的时候张啸天让家里司机开车送他去公司,去到公司之后张啸天直接召开一个半小时董事局会议,目的为安抚人心。回去时他用自己的私人电话打给张雨辰,言语很明确:无论他在哪里,今天晚上必须回家!
晚些时候,张啸天让妻子回房先睡,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张雨辰回来。
夜里十二点,古老摆钟发出沉重鸣声,才打破满室寂静。
玄关处发出金属声响,壁灯在地上投下一扇光影,接着张雨辰的身影出现在半明半暗里,低头换上拖鞋进屋。
似是没有想到张啸天会坐在客厅里等他,以至于他路走到一半才条件反射的往客厅看去一眼,单人的红木沙发,旁边有一只案几,台灯散发出沉昏的光落在张啸天的脸上。男人的膝上伏着一本书,他呆着老花镜认真的阅读着。
“爸。”张雨辰走过去,在靠近张啸天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大半夜了,您怎么在这里?”
“回来了。”张啸天从容将书收起来,摘下眼镜,一副慈祥面孔看着儿子,闻到他身上弱弱的酒气,张啸天不提,开口道:“忘了吗,下午我们通过话,我说会在家里等你的。”
张雨辰没有忘记与张啸天的约定,以往父子见面,如果有事情多是在书房,今天他从酒场回来,原本是要去书房跟父亲见一见的,只是没想到张啸天竟坐在客厅里等,刚在楼梯口捕捉到张啸天身影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张雨辰目光瞥向钟表,00:10,想必张啸天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就近在客厅里等。
“爸,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张啸天把书放在茶几上,朝茶壶的方向指了指,张雨辰会意,摆开茶具沏了一杯茶递给张啸天。
那杯茶,张啸天没有喝,而是借此隐喻,“雨辰,你知道热茶与凉茶的区别吗?”
张雨辰摇头,困惑不解。
张啸天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茶水触唇,有些烫,张啸天便把它放下了,接着对儿子说:“你现在的处境好比这杯热茶,烫口,喝不得。好比你跟上官雅,十年夫妻感情,突然间一纸离婚协议斩断了你们之间所有的关系,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纵使小雅有错,但你终究会把她犯的错归咎到你身上,你觉得是你身为丈夫没有好好开导她,她才会犯错。当初爸爸让你自己拿主意,就是要你明白,所有的路都是上官雅自己选的,你明白,如果她真的在乎过你,就不会那你亲人的幸福来伤害你,这一切源于上官雅自己的私念,你希望她好,可她已经变了,所以你用她的‘变’来惩罚自己。一杯热茶会由热转凉,你也应该放下对她的感情。雨辰,在一段过去式的感情里折磨自己,只会让你变得悲凉。换一种方式吧,即使将来你们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站在朋友的位置上关心她,同时也能放过你自己。”张啸天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皆是将感情看得极重之人,这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致命的缺点。他们小的时候,亲眼目睹自己跟林宛如彼此珍惜,也是他跟林宛如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思想给他们灌输到意识里。从来都只有真爱,却没有涉及到夫妻之间亦有背叛。张啸天愧疚一双儿女,兄妹两人的感情统统遭遇不测,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逃责任。
“张雨辰!”张啸天开口,这也是他第一次叫儿子全名,“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坐在这里,等着这杯茶凉透,等到茶水凉透的那一刻,你必须整理好对上官雅的感情,从明天开始,去公司上班,扛起你该扛的责任!”
张啸天从来都是严厉的父亲,他在儿子遭遇困境的时候,想办法解救他。他是父亲,所以他明白,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他的孩子,该绝情的时候必须要绝情。
张啸天离开后,张雨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覆面,灯光里的主角变幻,拉长他身影的同时也朦胧了他一身的孤独惆怅。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颓废下去,于是跟上官雅之间也只能划到前世,今生不再提起。就像父亲说的,等待茶凉,一切都应该变了。
第二天早上,张雨辰整装梳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模样,神采奕奕,下楼跟父母妹妹一起用早餐。
餐桌上,聊的话题不多,但多数是家常,雨辰嘴角一直挂着笑,盛了一碗粥递给雨曦,目光投向她,笑容是暖的。雨曦低头喝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哥哥不对劲儿,再看时,雨辰的目光依然投向她,这一次雨曦皱了眉,阳光碎入眼里的笑实际上却是苦涩的,张雨曦匆忙低头不敢看了,她怕哥哥被她逼视,待会眼泪就该流出来了。
早晨上班,雨辰走的快,雨曦只能从后面跟上来,望了眼身后确定无人才把他拉到一旁,略带担忧的问:“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
张雨辰笑着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雨曦的头发,“没事。既然走到一起了,我开车送你去公司吧。”
“嗯。”张雨曦没有反对,越过张雨辰自己先走了出去。望着妹妹的背影,总觉得她是那么消瘦却又那么坚强。
去尹氏的路上,张雨辰跟妹妹先聊,会问她,一个人在尹氏会不会太辛苦?
她笑着回答,“不会,这些年是尹氏锻炼了我。尹家父母也带我很好,视我如亲生。”这时她侧眸看了张雨辰一眼,似乎是刻意的劝解,“哥哥,我们都是凡人,所有有的时候会为曾经的记忆悲伤,但在悲伤中要保持一份清醒,过去怀念,现在痛苦,怎么就忘记我们还有未来呢。一时迷雾是无法否定花开明媚。未来的路很长,如果觉得累,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张雨辰不说话,视线里一直关注着前方的路况,所以连张雨曦都没有察觉,他嘴角边浮起了一丝笑意,墨眸深邃,在张雨曦看向窗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张雨曦一眼,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然变成了自己的老师,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抚他心中无法倾诉的痛。
张雨辰把雨曦送到银海集团楼下,她可以用最暖情的目光目送哥哥的车子离开,但转身,她便变成了冷艳决绝的集团总裁。
总裁办公室内,一份份文件叠加在她面前等待着她审阅,这一次她在烦躁与不安中罢笔,站起身在办公桌范围内来回踱步,她在想那天在警察局里李世泽告诉她的话,“尹凝络你记住,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她就是嫉妒你拥有的爱。她想让你爱而不得!”
张雨曦的双手突然间砰地一声,发狠的拍在办公桌上。
爱而不得,爱而不得!
究竟是谁想让她爱而不得。
这个时候内线突然打了进来,张雨曦接通,语气不善:“什么事?”
前台:“尹总,楼下有位李泽瑞先生,他说自己是李世泽的父亲,想见你一面。”此刻李少的父亲就站在尹氏大厅前台处听着前台小姐跟尹凝络通话。
“不见!”张雨曦冷冷的把电话挂了。
楼下,前台将座机从耳朵上取下来,看着李泽瑞,略带抱歉的说:“您也听到了,我们总裁不见您,您请回吧。”
李泽瑞也怕前台为难,硬撑出个笑脸安慰人家小姑娘:“没事儿,你们尹总几点下班,我在外面等等。”为了儿子,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尹凝络。
“十二点。”前台说。
好吧,他等。
楼层上张雨曦接到前台电话后怎么都不能忘记那男人带给自己的恶寒,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出现意外,君凌也不会看到那篇日记,李瑞泽是来求情的吧,妄想,她不可能浪费同情心去宽恕一个差点将她置于死地的罪人!
批完文件之后,张雨曦来到落地窗前,望着同一水平视线内的高楼大厦,他们给她的印象只是冰冷的,如同这12月份的冬季。今天早上,张雨辰还问她,一个人经营尹氏累不累,当时她脱口而出:“不累。”但现在她却感觉到累了。不是因为商场上的事情而累,只是你喊累的时候,身旁那双肩膀却不见了。张雨曦会不由自主的往身旁看去,对着空气淡淡一笑,想象着君凌在身边时候的模样,或许他会是灰色的休闲裤,白色的纯棉衬衫,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端着咖啡,含笑看着她…。
转身的时候,张雨曦不经意往楼下瞥了一眼,又折了回来。皱眉看着楼下那抹身影:他想要干什么!
张雨曦拿起外套,往楼下去。
一楼电梯叮咚打开,张雨曦从里面走出来,没在意到任何人,直接走出了集团大厅。
李瑞泽似乎没有想到能在这个时间段看到张雨曦,所以当张雨曦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是吃惊的。
“尹总。”他尊称她。一个按照年龄来算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如今为了儿子的未来,站在冰冷的冬季里,吹着冷风,只求能见到张雨曦,求她网开一面,留一个儿子为他养老送终。
张雨曦一袭黑色,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有着女强人的干练多姿,冷眸看着李瑞泽,“李先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的集团楼下,所以请回吧!”撂下这句话,雨曦就往集团大厅走。
但是李瑞泽快她一步拦在她面前。
“你想干什么!”张雨曦皱起眉头,因为她痛恨与这种人纠缠。
“尹总,我不想干什么,只耽误您一点时间,我知道我的儿子李世泽他做的不对,但是我已经六十多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想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吧。”
放了她,张雨曦没有听错吧。
“李瑞泽!”张雨曦怒叫男人的名字,“是你的儿子触犯法律在先,他本就应该受到惩罚,我不是法律,你不用来求我!”
集团楼下,女子决绝程度是让李瑞泽无法想象的,李瑞泽寒了脸,他本就是混黑出身,眼下张雨曦正好激怒了他身体里邪恶的种子,他以前那些黑势力还在,如果女子不答应,无非再绑架她一次!
张雨曦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恨意似得,走了一半突然回头看向李瑞泽,嘴角勾起,“我提醒你,如果你想采用非法制手段报复我的话,不妨告诉你,你李氏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曾放在眼里过,如果你不想步你儿子的后尘,就安分一点!”
步入集团大厅,一路到电梯里,张雨曦浑身发抖,若不是被逼到如此地步,她何至于这般冷戾。以前就是因为自己太心软,所以才会被人欺负,按下电梯指示灯,抬手抹掉眼睛里的泪,现在她绝不!任何欺负她的人,她都要他们血债血偿!
回到办公室,张雨曦按下内线,把孙玥叫了进来。
随即,孙玥敲门而入,“尹总,你找我。”
“孙玥你来。”张雨曦开口,沙发上,张雨曦跟孙玥面对面坐下,“孙玥,你曾经说过,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对不对?”
“嗯。”孙玥点头,她对尹凝络绝对的忠心。
“那好。”张雨曦把一张李季荷的照片交给了孙玥,“从现在开始你帮我留意这个女人的一切动向,她每天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孙玥接过照片,目光投向照片里的女人,她不会去问为什么,因为信任尹凝络,所以不怀疑她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