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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多伦多的当天,颜浔阳就硬拖着在飞机上没睡够的胡筱柔往唐人街跑。
胡筱柔不明所以,打着哈欠抱怨:“大家都还在补眠呢,干嘛非得这个时候出来呀?”
“你懂什么?”颜浔阳一家一家看着招牌,在一家推拿店前停下脚步,拽着人就往里走。
店里工作人员全是华人,热情地给两人安排了技师,一通按揉下来,确确实实神清气爽。
“你这人真奇怪,知道这里有放松的地方,刚才在酒店怎么不说?”胡筱柔喝着工作人员给倒的茶,小声地在那嘀嘀咕咕。
“他们又不是我女朋友,”颜浔阳理所当然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筱柔噎住,半晌才说,“那我不做你女朋友,你就不带我来了?”
颜浔阳干脆连话都懒得说了,拉着她往外走:“你这几天不一直想吃卤味?这儿老移民多,东西都很地道。”
街头各种中式招牌招展,熟悉的小吃、菜式,甚至连经过的行人,也一样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咔嚓!”
捧着卤鸡爪的胡筱柔蓦然被闪光灯一闪,立刻噎住,“咳咳咳”咳个不停。颜浔阳赶紧递矿泉水,一边拍她后背一边瞪了偷拍的人一眼。
那举着手机的华裔男生似乎也吓到了,犹豫片刻上来道歉,操一口“粤味”十足的普通话:“对唔起对唔起,我识得你们,冇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太开心了……柔妹,你、你有冇事?”
胡筱柔听到“识得你们”几个字,心情就更紧张了,一边咳嗽一边就反拽着颜浔阳的手要跑。
她已经被黑怕了,一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出国了还跟颜浔阳混一起,并且吃鸡爪吃到噎住。
事与愿违,她走得越快,卡在喉咙里的鸡骨头就越不合作,颜浔阳看情形不对,赶紧拦车要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那男生也跟着上车,颜浔阳刚要骂人,他就已经开口了:“我喺这里生活好几年,我熟悉这边,知去哪家医院好!”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挂号、检查折腾半天,结果出来,那根淘气打鸡骨头也吞咽下去了。
男生一边给胡筱柔递水,一边禁不住满脸八卦地问:“柔妹,你们系唔系在拍拖呀?”
胡筱柔差点又给水呛到,赶紧摇头:“没有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颜浔阳的脸立刻就黑了:“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带你逛唐人街,找卤味店啊”
胡筱柔是真不明白他干嘛非得这个时候拆自己台,男生一脸我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表情,出医院后,还跟他们要合影。
颜浔阳配合地照了相,拍着他肩膀把人拉到一边:“我女朋友漂亮吧?”
男生:“……系啊,但她讲你们唔是情侣啊。”
“她讲你就信,我讲你就不信?女朋友没有告诉你,女人的话不能看字面,要用脑子听?”颜浔阳语气嘲讽。
男生很想说“我没有女友,偶像就是我女友”,看颜浔阳那个斤斤计较,宣誓主权的模样,果断把话咽了下去。
“总之,你明白就好。”
男生挥手告别,拿着手机翻了又翻,最后还是在合影之外又选了胡筱柔专心致志吃东西的照片,一并发到k上。
“唐人街遇柔妹,真人比照片得意一万倍!”
胡筱柔狐疑地问颜浔阳:“你刚才跟他说什么?”
“跟他说照片不要乱发,话不要乱讲呀。”颜浔阳撒谎撒的脸不红气不喘。
胡筱柔这才放下心来,嘟嘟囔囔着要早点回酒店休息。
国外也不安全啊!
还是安安静静宅在屋里安全!
“好啊,”颜浔阳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顺势往自己身上搂,“可我们难得才有机会出来约会,都还没好好相处……”
他说得这样自然,语气满满的都是遗憾,仿佛他们真是偷闲出来小情侣一般。
胡筱柔不知怎么回答他,尴尬地任由他揽着。异国的大街上人车汹涌,满目都是陌生的面孔。
那个男生,大约只是意外吧。
她想什么,什么就浮现在脸上。
颜浔阳拿余光留意着她的反应,带着她往地铁入口走。
胡筱柔欲言又止地瞅了他一眼,没再反对。
不知是不是没到高峰期,地铁站里的人流不像国内那么大,胡筱柔松了口气,跟着颜浔阳上了车。
一直沉默的颜浔阳突然问:“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就问也不问地跟着我走?”
胡筱柔“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要回酒店?”颜浔阳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憋,“我们现在不是在回酒店的路上。”
我知道啊,不是你自己说没有好好相处?!
胡筱柔是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她说回去他要不高兴,现在由着他喜欢到处逛又不开心。
她脸上自然而然又流露出困惑和茫然,颜浔阳苦笑,自己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她。
“算了,我们下一站转车回去。”
胡筱柔“哦”了一声,低头去看地面的纹路。
车子平缓地前进着,报站的女生又一次响起时,颜浔阳拉着她往门边靠去。
“颜浔阳!”胡筱柔犹豫着叫住他,对方立刻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她觉得脸上皮肤烧伤一样刺痛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不是说、说我们相处时间太短?”
“所以?”
胡筱柔答不出来,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搭在他手掌上,站那一步也不往前挪动。
车门慢悠悠开启,又晃悠悠合上,列车再一次在温柔的报站语音中开始行进。
他们的目的地是卡萨罗玛古堡,传说中当年的多伦多金融巨子为心爱妻子修筑的私人城堡。
胡筱柔不知这段浪漫故事,认真地听着讲解器里的声音。经过可以眺望到古堡花园的房间时,一直走在她身侧的颜浔阳突然毫无预兆地侧过身,微微弯腰,将唇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花园里绿树如茵,整齐的花卉遥遥望去仿佛精心裁剪过的盆栽,喷泉在阳光下跳跃、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吻像羽毛一样轻柔,却又迟迟不曾离去,齿颊间全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胡筱柔没敢抬眼,视线从他挺拔的鼻梁处掠过,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花园,一直盯到视线模糊了,才被放开。
讲解器的声音仍旧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说的是法语?还是英语?还是粤语?
胡筱柔是真的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调好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