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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回晋都第二天,早被晋王派回晋都有要事要办的凤古又来探病,金贵补品带来恨不得有一车,与茱萸说话时和风细雨,一转头面向苏朝歌就立刻冷脸,表情切换自如。
这种场景,茱萸觉得自己应该为苏朝歌说两句话,于是便开口:“先生,你就别怪苏朝歌了,他眼神不大好,那些天还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头上撞了个鸡蛋大的包还没退下去呢。”
“你说谁眼神不太好?”苏朝歌不领情的德行。
茱萸一本正经的对上火气腾腾的苏朝歌,挑衅的扬扬眉,说你眼神不好都是客气了,没用你原话说你“眼瞎”哦。
苏朝歌败下阵来。对茱萸来说,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她特别懂,呵呵。
“好了,大夫说你要静养,不能劳累,坐了半天,回去歇着吧。”苏朝歌喊芳儿送茱萸回房,茱萸被关了好多天,好不容易趁着天气晴好到外面透透气,不想那么快回去,结果凤古也帮腔,让她回房歇着,好像她不小心会被风给吹没了似的。
芳儿扶着茱萸走到门口,茱萸又探进头来对苏朝歌说:“中午也要喊我一起吃饭。”
她走了,两个男人心事重重。
“放箭之人完全找不到一丝线索?”提前回京的凤古问道。
“晋王借机软禁宣谨言可是太师的主意?”苏朝歌不答反问。
凤古面露一丝嘲讽:“苏大人,你以为我那样亟不可待吗?二十年我都等了,还在乎多几日少几日?况且,我早于晋王回到晋都,就算要给晋王出这个主意时间也不对,苏大人难道没想到吗?”
“詹起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只要有利可图,谁都能左右他!”苏朝歌摆明了仍旧不信任凤古。
凤古有些生气了,他的眼睛颜色原本略浅,这么一气,仿佛连颜色都加深了:“宣谨言是晋王叔叔,手握大权的重臣,朝中牵连甚广,你觉得若无真凭实据,晋王那么傻迫不及待就受了怂恿动宣谨言?苏朝歌,我是真心要与你结盟,就算你不相信我,看到茱萸的面上难道我会害了你再牵连她?”风太师当朝宠臣,朝中都说,其人虽貌若天神,但面冷心硬,说话都惜字如金,这大概是他入朝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苏朝歌默默想着。
苏朝歌定定的看着凤古,想从他脸上寻找一丝说谎的痕迹,义愤填膺啊,好像真是难以找到破绽。
“太师,苏某也说过,我们的仇敌虽都姓宣,却并不是一家人。”
“姬元瓒如今在晋都,你觉得他能活着回去干掉姬元和吗?若不能,在这都是姓宣的晋国,你想指望谁?你又能指望谁?就算……”
苏朝歌打断了凤古的游说:“我不是非要指望晋国,燕国这些年来穷兵黩武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早晚会被其他诸侯国灭掉,以太师所想,晋国伸以援手之后会吞并燕国还是继续扶持?谁都知道,这不是过家家,晋王与姬元和甚至都不同姓,根本不会怜悯他,我就且等着好了,何必冒那么大风险在朝廷掀风作浪呢,我可是吃过一次被冤弑君的大亏,不想再趟一次浑水,况且,就如太师所言,还有茱萸,她活到这么大没过过好日子,我怎么忍心再让她担惊受怕,或许还要再次流离失所!”
他当然想报仇,但他不想和凤古一起,凤古是个仇恨太深的人,他的心头此时恐怕只剩下复仇一件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挡他的路,哪怕他口口声声说的义妹,苏朝歌不相信他。
苏朝歌再次表明的态度让凤古面色灰白,午饭席间,虽对茱萸仍旧温和关切,但在他离开后茱萸还是有了疑惑,苏朝歌和凤古之间不对头,她认识的凤古从不会露出这么灰白的脸色。
凤古离开之后茱萸问苏朝歌,苏朝歌正悠哉摆弄着他新买的棋,茱萸问,他就抬抬头,做出思考的样子回答茱萸:太师要图谋大业,我力量有限,帮不上忙,想必太师是不大高兴。
苏朝歌这么一说,茱萸就忘了箭伤,原本靠着软枕坐在苏朝歌对面的姑娘蹭一下弹直身体向苏朝歌倾去,一把抓住苏朝歌袖子问道:“你是说,凤古先生要你帮他、帮他……嗯?嘶,好疼。”
她这样焦急,苏朝歌心里略不舒坦,将白色棋笥推到她面前,然后用两根长长手指从自己手里棋笥中拈出一枚黑色棋子啪的生落在棋盘上:“该你了,小茱。”
茱萸摸出颗白子摆好:“你拒绝了?”
“你若是我要怎样?”
她会怎样?
“我是个胆子小又惜命的人,几次死里逃生下来,不但没看透生死,反倒更怕死了。就算是凤古先生要我去帮,我,大概也会拒绝的。”茱萸这姑娘的优点之一就是诚实,当然,在苏朝歌眼里就是“傻”,连给自己贴贴金都不会。
“嗯,我以前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上次被冤枉弑君投入大牢,几乎面临死亡之后,苏某也怕死了,再说,我和凤古先生,他除了算得上我的便宜大舅子,和我没有过命的交情!我何必为了他的私仇搭上咱们和和美美的小日子?”苏朝歌的理由很正当。
胡乱下棋的空儿,茱萸又问了苏朝歌此事的“前史”,苏朝歌就半真半假的讲给她听,直到眼看棋盘要摆满了,苏朝歌不满的怪叫一声:“你怎么不让我!”
呀?啥?
苏朝歌的意思是她赢了吗?茱萸很是高兴,一边说自己不过是当年夙语先生随便教了教,自己随便记了记,一边却已经飞速的在捡苏朝歌的黑棋子。
提起夙语,茱萸终于想起夙语在府中的事便和苏朝歌交代了,因苏朝歌此时和凤古有些嫌隙,夙语又是凤古送到府里来的,茱萸真怕苏朝歌往歪了想,结果苏朝歌一听之下收了棋子,吩咐人去请夙语先生,又让文婳派人去收拾了一处幽静院落请夙语过去住。
茱萸有点不知所措,必须啊!苏朝歌他根本就不是个热情周到的人啊,若他听了之后瞄她一眼、点点头、“嗯”一声,至多交代一句“好好招待客人”那才是他的常态,可现在这是什么个意思?
等夙语被丫环请来,苏朝歌更是亲迎到廊下,差点吓掉茱萸的眼珠,夙语倒坦然,唉,这就是不知道真相的人啊。
在和夙语的交谈中,苏朝歌展现了极少有的热情、周到、礼节,并态度诚恳的表明了“您是小茱的先生,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就安心住下来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什么的,夙语明明不过三十几岁的模样,颐养早了点,夙语也终于有点吃不消苏朝歌这热情,应付几句便转移话题到茱萸身上,让她好好养伤,学问不急,苏朝歌还欲邀请夙语共用晚饭被无情拒绝。
茱萸觉得苏朝歌热情过分必有内因,追问之下,苏朝歌说,小茱,你看,你现在父母双全了,夙语先生稳重又有学问,我瞧着她举止娴雅,想必当年出身也是极好,虽比太师虚长几岁我觉得也无伤大雅,不如就撮合……在茱萸的瞪视下苏朝歌不大服气的闭了嘴。
等茱萸身体又好了些,白二奶奶来探望,说起茱萸逃过这一劫,白二奶奶也做出些心惊担忧表情,游说茱萸去庙里拜拜,求些灵物戴在身上驱灾辟邪,见茱萸犹豫,又说快到已过世的白老太太的忌日,也要去庙里捐香火钱,都扯到苏朝歌外婆了,这是不给茱萸推辞的意思,茱萸就先应下了。
白二奶奶的做法茱萸要是心里不犯嘀咕那就怪了,她分析给苏朝歌听,首先她跟白家的关系真是不怎么样,平日里也没见白家奶奶们嘘寒问暖,其次,因她这次被暗箭所伤,白大小姐的夫君宣谨言被晋王圈在宫中前途不明,宣府的人肯定被朝臣们各种托词借口拎清关系,白大小姐虽有白老爷子可以求救,总不如苏朝歌这个刚刚立了战功的三品将军来得有效。
苏朝歌像拍小狗一样拍拍茱萸脑门夸她:“一直以为你和那个家伙(手指地上被点了名正狂摇尾巴)差不多,没想到经一事长一智,和我们家苏白差不多了呢。”被提到名字的白猫正蹲在茱萸腿上,不屑的瞥了苏朝歌一眼。
“可是,喊上我去有什么用,我不过是陪她闹心一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主意,直接来找你不是更快?”又不是不认识他。
“被我回绝了。”苏朝歌说道。
“那我就只好虚应着二奶奶了,苏朝歌,万一二奶奶非要追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啊?”想到要去和二奶奶做这些场面上虚伪的应酬,茱萸就不想去了,她本来也不是这块料子。
“那你告诉二舅母,你回来劝劝我。”
可真够虚的,要让她自己说,还不如直接就回二奶奶一句“苏朝歌的事情白老爷子都管不了我就更劝不动了啊”呢。
“今日觉得怎么样?还疼?”苏朝歌显是不想再提这事,茱萸心里有底也就没再追问,告诉苏朝歌就她这种结实身体,只要阎王爷缓她一口气,她就能转眼活蹦乱跳,刚吹嘘到这里,就被苏朝歌一把揽进怀里,“那就是做什么都没问题了?”
哗啦,帐子被苏朝歌放下了。
这样熟悉的阵仗,苏朝歌那熟悉的眼神,茱萸喉头紧了紧,使劲吞了下口水,有点结巴的说道:“也、也不是,有些不行……”
“那我们就做有些行的。”
苏朝歌算是有分寸,没把茱萸折腾得第二天去庙里腿软走不动路,但丫环芳儿在旁边没事总是窃笑也让茱萸恼火——她一早被芳儿叫醒,像往常一样翻身坐起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
都怪苏朝歌!她颈上那么丑的伤口都被芳儿给看去了。
到了庙中,白二奶奶早已来了,引茱萸去禅房见贵客,茱萸琢磨着,嗯,终于要说客套话了,可那禅房门一开,里面却不是白嫣之母白大奶奶,而是宣夫人白嫣,旁边那位更让茱萸诧异,二夫人怎么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