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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霖昨天酒喝多了,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朱霖赶紧洗涑完,喝了一碗面糊糊就喊着郑九和常钰霖从东门出城去看大军出征。走到泗城外的营寨时,大军已经走光了,连根木头都没有留。
朱霖无语的带着两跟班往南门方向走去了。泗城南门,热闹非凡,骑马坐轿的,赶马车的,赶驴车的,背着包袱的,推着小车的,携儿带女的,拉着猪的,牵着羊的。人山人海。都被堵在南门外。
朱霖一行三人也被堵在外边,朱霖一看,我靠!怎么那么多人进城啊!前两天这地方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守门的卒子,没那么多人啊。转口就问:“郑九大哥,这咋回事啊,咋那么多人啊”。
郑九答道:“少爷有所不知,这些都是在流寇破城以前逃难的城中居民。现在得到消息,又都跑回来了。毕竟祖产什么的还都是在城里的”。
“哦,知道了,就是回城的难民么”。
朱霖随着人群缓缓的走着,大人的吼叫声,小孩的哭声,各种牲畜的嘶鸣声。居然还她妈有狗叫声。各种声音吵的朱霖头都大了三圈。这时只见城墙上一阵锣响,城头上有人吼道:“骑马坐轿的,赶车的,带牲畜的到左边,行人靠右边。排好,为了防止流民入城,请把房契带在身上,没有房契的禁止入城”。
这下朱霖慌了,问郑九带房契没有,郑九告诉朱霖,房契应该在朱大叔身上。但郑九有办法进城。朱霖以为他说的是从东门进城呢,就想往外边走,但哪有那么好走啊。人挨人,人挤人的,个子又小。更何况郑九告诉朱霖,去了东门也进不去,因为东门肯定关闭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没办法,只能随大流的往城门方向走去。一阵慌乱之后,车流,人流分开。
朱霖也很快到了城门前,十几个穿着号衣的门卒腰挎直刀在那里检查着。旁边还有一群衙役手拿水火无情棍在那里站着,衙役的后面一片空地上,有不少百姓在那里蹲着。有的脖子上还戴着锁链,枷锁。
在城门洞底下,一张桌子摆在那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蓝色丝绸福寿衫的老头在那里坐着,拿着一张纸在那里仔细的看着。老头旁边坐了凶神恶煞的壮汉,身穿飞鱼服,怀抱绣春刀。桌前站着一个胖胖的员外,正在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着。老头把那张纸看了以后递给旁边的壮汉,壮汉看也不看,拿起桌子上的大章“啪”的一声盖了章递给胖员外,喝道:“赶紧滚,下一个”。
还有两个就排到朱霖了,这时郑九走到朱霖前面来,说:“我来”。
守门小卒对着前面一个老汉说道:“你把包袱打开,检查,快点把地契拿出来去那边登记去,楞什么楞,快去。”一个老汉在那里说道:“军爷,小得跑的急,房契藏在家里了,你看通融一下让我过去可以不?”。
小卒说:“都通融一下,那么多人我怎么通融,来呀,先抓起来”。
这时从城门洞里跑出来两个小卒,把直刀一抽,就架在老汉的脖子上,拉到了旁边拿着水火无情棍的衙役面前。衙役粗暴的把包袱抖开,几两碎银子,几件长衫,还有一件道袍就掉了出来。衙役把银子捡起来,然后揣到怀里,然后把包袱胡乱卷了起来,塞给老汉,说道:“赶紧滚,你个老穷鬼”。老汉刚想张嘴想讨要那几两碎银子。旁边一个猥琐的衙役,晃着“哗啦啦”的锁链在那里说:“老穷鬼,快走。不走就拿人了啊”。
朱霖气的直打哆嗦,想上前去,但让常钰霖拉住了。常钰霖对着朱霖摇了摇头。示意朱霖不要太冲动。老汉摇摇头默默的走进城了。朱霖前面的是一个大姐,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走到两个小卒跟前,其中的一个小卒居然用刀鞘放到了那位大姐的下巴上挑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这妞长的还挺标致。说吧,住城哪里,有没有房契?你男人呢?”。大姐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刀鞘。说道:“民女有房契,住在东城,这里面有住东城街坊邻居都认识妾身”。说着就把房契拿了出来递给了旁边的小卒。小卒拿了房契去往城门洞底下去了。过一会小卒拿了房契跑了过来,说道:“好了,你可以过去了”。大姐领着孩子走进城去了。
到郑九了,朱霖和常钰霖跟着郑九后面往前走。
“你们仨在一起的,房契呢?住城哪里”。小卒问道。
旁边的小卒警惕的看着朱霖三个,刀都抽到一半了,能不警惕吗?郑九身高得有一米八,又高又壮,又穿了一身劲装。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身上自有那么一股杀气。在加上在大帅身边呆的久了,也有股上位者的气质在那里。朱霖穿得又像哪家的公子哥,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所以小卒虽警惕但是又不敢动手。
郑九答道:“没有,房契放在家中老人身上,我等是从东门出来,现在回城,家在城东住”。
“没有房契不能进城,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流民”。说着两个小卒拔出了腰刀。对着郑九。郑九对朱霖说道:“少爷退后”。
话音刚落,只见郑九一把把其中一个小卒的腰刀夺在手里,紧接着把另外一个小卒的刀打掉,直刀就架到小卒的脖子上。速度之快,朱霖都没有反应过来。
“放下刀,饶你不死”。郑九恶狠狠的说道。这时城门洞底下的门卒看见这边的变故,纷纷跑过来围成一个圈。连那个穿着飞鱼服的汉子也跑了过来。
“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放了他”。众门卒在那里喊道。和常钰霖站在一起的朱霖冷汗就流下来。
“这是哪路的好汉,不讲究啊,怎么着,给兄弟们下马威啊”。那个穿飞鱼服的汉子说道。边说边把绣春刀拔了出来,眼光却一直往朱霖这里瞟去。
“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郑九对着飞鱼服的汉子勾了勾手指说道。
“我过去,你今天别想走了,你个反贼,我已经让人通知守备大人了带兵来了”。说着就要去抓朱霖。
“谁敢动我家少爷,我灭他满门”。吼着的郑九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腰牌往穿飞鱼服的身上砸去。飞鱼服的汉子本来想抓朱霖要挟郑九的。这时一块腰牌砸到他身上又掉了下来,他一愣,刚想发火,不过低头一看腰牌,慌忙拣起来仔细一看。冷汗瞬间流满黑脸。转过头跑到郑九跟前跪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的猛抽起巴掌。边抽边说:“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冒犯大人。请大人高抬贵手放小得一马”。飞鱼服的汉子抽完在那里看着,拿着腰牌的手都再那里颤抖。
“这位大人,刚才你还骂我们是反贼呢,是不是?我们可以进城了吗?现在?”。
“可以,可以,那都是误会”。飞鱼服的汉子答道。
郑九说着把刀往地上一插,推开门卒,两步走到飞鱼服跟前,把腰牌一把拿过来揣到怀里。
走到朱霖跟前:“少爷受惊了,我们进城”。拉着朱霖就往城内走去。刚才被一把推开的门卒把刀拣起来,扬起对着走过来的郑九就要砍下来。只见跪在地上的飞鱼服汉子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对着拿刀的门卒就是一阵猛抽。
“你他妈狗眼瞎了,敢对大人无礼。”说着把门卒推到一边,说道:“请大人,少爷们进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郑九带着朱霖和常钰霖就昂首阔步的向着城内走去了。城门又恢复了平静,百姓们麻木的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在那里开始鱼贯而入,忍受着门卒衙役们的盘剥。
飞鱼服的汉子把众门卒叫到一起说:“刚才那三个人看清楚长相了吗,下次招子放亮点,别动不动就抽刀干架的,你们想死不要拉着我,告诉那几个衙役,让他们手放干净点。你,去通知守备大人,说是一场误会。不要让他带兵来了,晚上我请守备大人吃酒”。飞鱼服汉子指着其中一个小卒道。底下有门卒问道:“大人,那人如此嚣张,什么来头”。飞鱼服汉子边往城门洞底下的桌案前走去边用手指指了指天。众门卒倒吸一口凉气,悲哀的看着刚才举刀的那个门卒。
城内,朱霖三人往城东的朱家小院走去。朱家小院位于城东,朱霖他们从南门进入,要穿小半个城。朱霖问郑九,刚才拿得那块腰牌是什么腰牌。郑九只笑不答。然后告诉朱霖,到时候会让少爷知道的。但是现在不行。现在的城内已经很热闹了,比前两天热闹多了。顺着南城街道延伸着一直到城中心知府衙门门口的十字街道,两边林立着茶馆酒肆,当铺,打铁铺子,已经有的在营业了。街道上人头攒动,从南门进城的百姓们正在急匆匆往各个巷子里奔走回家。欢呼声,哭声交杂在一起。为什么有哭声呢?流民进城洗劫了一番,大军攻城的时候又破坏了一番。有的房子垮了,有的留下来的财产被洗劫。不哭才怪呢。欢呼声肯定就是留下来的房子财产没有受到多大的破坏。惊喜之余,欢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