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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长逝,满朝文武需得服丧二十七日,不得穿红戴绿。就连平民百姓的日常穿着,都刻意避开了鲜艳的颜色。
先皇生前所用,取了一部分赐予大臣皇子,留作遗念。另一部分,则全部焚毁了去。
夜离轩得到的,便是先皇甚为喜用的一方砚台。他得到砚台后,立即将书房的砚台换了去。
他每日都会花上好一阵功夫研了墨来,却又不是每日都用。
有时写篇小字,有时画幅山水。也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磨好了墨,第二日再倒了去又磨一次。
一番作态,实在让人费解得很。
阮公公将这砚台送给夜离轩之时,突是提到了夜凌昊教他磨墨一事。经阮安一个点醒,他便是记起了幼时之事来。
那时他不过三四岁之龄,已然能够出口成章,识文断字了。
当时的父皇还是太子,听太傅夸他聪明伶俐,是个大才之人,高兴非常。回府后便将他带至了太子府的书房,将他抱上了书桌。
“来,写个字给本宫看看。”
他拿好笔翻了个身跪于桌上,趴在了那宣纸之上,一笔一划都写得谨慎得很。
按着太傅所教,他极其认真的写了个“轩”字,便是他自己的名。
写完后,他自己都满是欣赏。可得算是他写得最好的一回了。
父皇看后,也是大为赞赏。拍了拍他的脑袋,继续说了些话。
具体是些什么话现下也记不清了,隐约记得一句:字写得好算不得什么,墨才是根本。
父皇说完,便是教他磨起了墨来。他那时看得认真,却并没学到精髓。看完只觉疲累,想要休息。
父皇问他有何要诀,他实则没什么体会。只是抓住了父皇说出的话,附和着说了“浓淡适中”这四个字。
结果父皇抱起他开怀大笑了一番。赞了他一句:“我儿果然乃大才之能。”
那时的他,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这等子幼年的前尘往事,他现下却记了个清清楚楚,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原来父皇于他。并不是没有美好回忆的,只是被他不小心丢了罢了。
现在拾了回来,实在感触颇深。
待服丧期过后,便是送葬仪式了。因得山高路长,夜雨泽便得了****。无需前往。而凤倾月作为王妃,自是算皇亲国戚,需得随送葬队伍同行的。
送葬当日,夜凌昊的棺柩清早就从殡宫抬出来领行于前。光抬棺的大汉就有上百个,更替而行。上千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京城,手撒满天黄纸,犹如皑皑白雪铺满了街道。
想不到所谓的山高路远真是山高路远,由渊城到皇陵竟用了整整五日之时!
凤倾月一生只参加了两个帝王的葬礼,却是见证了两个极端。
见着西夜为了逝去的帝王消损甚多,她不由得一阵悲哀。相比之下。父皇的离别的确太过寒碜了些。
父皇虽是败了,可她还是觉得他是一代贤君,该被载入史册,名留青史。
可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者也许只能得几笔代过罢了。
封墓后,由大学士三跪九叩后提写了牌位,封入锦盒里由皇上带回。
凤倾月见此场景,这才忆起来父皇连个牌位都没有。心里更是一番唏嘘哀叹。
这来来回回十几日,凤倾月也就是陪着走了个过场。除了勾起了父皇离去之时的伤痛,再无其他感受。
毕竟她与西夜国君没有血脉相连的亲情。淡漠了些也是正常。
回了王府,凤倾月向府中嬷嬷打听到了渊城有名的寺庙。便跟夜离轩请了命,要去来因寺一遭。
夜离轩本欲随她走上一遭,却是被她拒绝了去。只好另遣了几个丫鬟侍卫随她一同出府。
凤倾月此去来音寺。是想给自个儿的父皇求个牌位供奉。由夜离轩同路而行,总感觉有些不合宜,便是婉拒了他。
夜离轩以为她是为他做出的那件混账事而前去寺庙告罪,也就没再多问。
因得朝廷没有颁布凤央降国消息,城与城之间的口头消息散播也就缓慢。夜离轩到裴城的时候,西夜深部还没有凤央降国的消息。
直到那日同房后。夜离轩才从凤倾月处晓得她失了父皇。他顿时惊讶得直道歉,倒是让凤倾月反应不过来了。
后来才知道有不得同房一说,所谓不知者无罪,父皇该是会原谅她的。
至此,两人虽有同塌而眠的时候,但夜离轩很是恪守礼仪,没再碰过她。
不过凤倾月不甚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是不知夜离轩耿耿于怀着。
至了来音寺,凤倾月先是拜了菩萨添了香油,这才请见于慧远大师。
听说这个慧远大师是渊城,乃至西夜有名的得道高僧。夜墨澜本想让他主持送葬之礼的,不过他年老力衰,无力支撑走完漫漫长路,才另选了其他法僧。
能得这样佛缘深厚者一颂佛经,想必黄泉之路也要蓬勃生辉一些。
“慧远大师不见外人。”那小和尚瞥了凤倾月一眼,便是朗朗有声的拒绝了她。
这小和尚话说得奇妙。不见外人?便是说有些人是可以请见的了。那什么人才不算是外人呢?
“小师傅能不能跟我说说,要怎样才能得见慧远大师呢?”
听她好声好气一番询问,那小和尚再抬眼看了看她。琢磨了一会儿,便是一本正经道:“我看你与佛有缘,便是下山给我买串糖葫芦我便告诉你吧。”
见他装作得道高僧,这般正气凛然的跟她要糖葫芦,凤倾月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个小孩子,可爱天真得紧。
一旁的玲珑也是被这小和尚逗乐了,拿出了一粒碎银来。
“我家主子有要紧的事求见慧远大师,糖葫芦是没有了,这银子你要不要?可是够买好几十串糖葫芦了。”
他摇摇头,又很是正经的说到:“出家人不得有贪欲。”
顿了一顿,又接过了自己的话。“不过你可以给我换成糖葫芦,阿弥陀佛。”
这次连几个严肃的侍卫也被他逗得笑了。这银子算贪,拿银子买来的糖葫芦就不算贪了?这是什么道理?
“闫斌,你便是下山去买串糖葫芦予他。”
“是。”
闫斌接了指令转身将走,凤倾月便听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倾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