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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晋之觉得头很疼。
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睁不开眼睛。
影影绰绰感受到阳光温柔,还有淡淡的清香。
安逸非常。
这种安逸,往往都是让人变得懒倦下来的。
实在是过于舒适。
沈晋之索性也不去睁开眼睛了,全心全意地感受着极安逸舒适的感觉。
莫说阳光,便是春花初绽的瞬间,也比不上这般温柔的气息。
沈晋之只觉得莫名其妙的疲倦,在这样的放松中,他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想去想。
可惜好景不长,手边有一处似是动物毛发轻轻触碰着他,见他不动声色,又大胆了一些起来,蹭在他的身上,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
沈晋之只觉得心烦,想要这温温软软的东西离他越远越好。
因为他仿佛知道,若是醒了,定然是不可能如此安逸舒适的。
他实在是……有些倦了。
只是他却又不记得,为何而倦。
那小东西还是不依不饶地蹭他,终于把他从快要溺毙的舒服中唤醒了过来。
沈晋之先是动了动手指,又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片刻的恍惚后,沈晋之见到了一间再简单不过的小茅屋,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很是干净。
甚至……
沈晋之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味道,竟然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似乎是睡久了,腹中早已不服那辟谷丹的束缚,不由得食指大动。
也正是他这样想着,浅蓝色道袍的少年缓缓顺着阳光走过来,手中端了一碗薄粥,微微氤氲几道气。
“……肴?”沈晋之微微皱眉。
他的脑海始终有些恍惚,是记忆深处仿佛迷了一层雾气,怎么也撩不开那层雾,可是他却又不是很想去撩开。
隐隐约约什么东西在告诉他,撩开那层雾的他定然不会快乐。
可是……到底是什么雾呢?
沈晋之觉得心里又有点痒痒的。
不仅是心里痒痒的,好像手上也痒痒的。
他皱了皱眉,不对,手上好像真的痒痒的。
他顺着那触感望去,一只娇小的雪白毛团缩在他的手上,耳朵大而柔软。
沈晋之将那小毛团从手上拿起来,实在是颇为娇小,可是沈晋之知道这小东西里面的气息却绝不弱小。
小东西的面容实在是甜美,眼睛也水汪汪地没了尽头。
“小哭包。”沈晋之将小毛团举到自己的面前,正色说道,“不乖就宰了作野味。”
这句话还没吓到小哭包呢,自己倒笑了起来。
浅蓝色道袍的少年也笑了笑:“阿晋,饿不饿?”
沈晋之见少年一笑,心头也软成了一滩水:“饿。”
于是少年将薄粥送到他面前,不过也不至于要亲自喂给他,沈晋之也不太喜欢过于亲昵,心满意足地接过那碗粥。
虽然是清粥,但似乎加入了什么调料似得,味道竟然十分鲜美,沈晋之吃的兴起,又的确是有些饥饿了,于是不过两三下便扫荡一空,抹了抹嘴还要得了便宜又卖乖道:“肴还会煮粥?”
肴坐在他的床边,慢慢思索了一下,道:“是啊,我从前还在凡间的时候,门派又小又不富裕,我们那时又没有什么辟谷丹,若是有了口腹之欲,自然要自己动手。”
沈晋之心头又是一软,少年从前还是天真之气占了上风,这短短半年了,却是越发俊朗英气了。
沈晋之仿佛已经想到十年后,不,无需那么久,不过五年后吧,五年后肴定然已经风靡万千少女。
即使现在似乎也并不差什么。
“说起来,”沈晋之又觉得头有些疼,似是有一股闻不到的浓郁香气萦绕在他的比肩,若有若无似得,若是细心去闻,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可若是不去在意,又似有似无地出现,“我怎么晕倒了?”
肴有些担忧道:“你不记得了吗,那位前辈留下的灵气实在过于巨大,哪怕不过是只言片语,你又与这只仙狐血脉的幼崽签订了契约,你尚未筑基,神识未能很好地巩固形成,所以受不住了。”
沈晋之歉意又安慰地笑道,伸手抚平了少年眉间微微皱起的纹路:“我不好,我也是不小心,谁知那只狐狸会好端端上来吸食我的血液,这只狐狸……原本便是更加适合你了。”
少年顺着他手的抚向笑了起来:“你做什么,痒。”
沈晋之心里微微一热,有什么小爪子在挠啊挠。
“肴……”
“嗯?”
少年微微抬起头。
沈晋之眼神有些涣散:“你真好看。”
少年微微歪过头,毫不害羞:“是啊,我自然是最好看的。”
沈晋之又被他的直言不讳逗乐了:“你啊……”
少年接过碗,道:“你再躺上一会儿吧,我看你的神识还是虚弱得很。”
沈晋之乖乖躺好,连着把小哭包也塞进被窝。
两个都听话得不得了。
肴于是也笑得愉悦,只是一转身,眼里的戾气却不减。
旁边那黑色的少年道:“这种方法可坚持不了多久啊……”
“你难道不记得一开始的计划了么……”
“呵呵……”
肴还是被这东西烦扰到了,身上的魔气散开又聚合,那黑衣少年不怀好意地笑笑,随即消散开去。
浅蓝色道袍的少年却还是想起了最开始的决定。
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世界。
当然是为了让他们永不分离的。
少年眼中白光闪烁,他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从前不过是一半魔体一半仙体,如今那魔体已经快要异化到仙体了。
被污染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了,他垂下眼眸,心里晦暗难明。
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他已经被污染了,从那么多年前开始。
从心底一个细小的罅隙开始,心魔横生,他压制下的污染源便似是浇了油的业火,死死地缠绕上他了。
他原以为,自己能控制住的。
可是那个人……那个人,却走了。
自此,便是一念为仙,一念为魔。
他心中对那人的完全占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不仅仅是看着那人便好。
他从一开始便绝不是打着如此简单的念头,他从一开始创造这个世界开始,将那个人的魂魄再次引诱吸取进来开始,从来都不是要那人过的好便好的。
他怔怔想,他已经坏了。
可是即使他坏了,那个人,也绝不应该离开他的。
他连这个世界都与他造了出来,困住他的魂魄有什么艰难的。
他是要他,生生世世,都永远相随。
沈晋之丝毫不查,心中只觉得舒服得快要溢出来了。
好似是那浅蓝色道袍少年端着粥走进来的时候,他便有些想开了。
异样便异样吧,世俗不容便世俗不容吧。
虽然心里那关依然觉得怪怪的,他毕竟做了几十年的直男,却恍然一瞬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是个男子,恐怕谁都一时无法接受。
可是沈晋之最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喜欢便是喜欢了,这是没法子的东西。
那种从心里横亘出来的再纯洁美好的东西,难道还带的走吗。
沈晋之也觉得神奇,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地去触碰一个人,不是想着*的交缠。
他甚至……甚至只是如同初恋的毛头小子一般,想要拥抱那个再美好不过的少年。
想要吻住他,也只是吻住他。
仿佛一个吻,便能将两个人的灵魂绑在一块似得。
小哭包知道隔壁那人心猿意马,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它还是直接觉得那应该是好东西。
它比沈晋之的道行高多了。
它闻到的,那似有若无的浓郁香气也要比沈晋之更加明显。
甚至于它身体最深处,便是极渴望这东西的。
这香气难免让他误以为是从沈晋之的骨子里,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于是小哭包勇气大作,想着这可是他的契约人呀。
可是大义凛然,毫不畏惧地大口咬了下去。
彼时沈晋之脑海里全然是与少年温存相好的场面,便觉得手臂一疼,皱着眉将白色的小毛团拎了起来。
小哭包这一口下去没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咬到了一个正在单相思的光棍。
只觉得不好,于是眼睛一眨,水润润地便又要呜呜叫了。
沈晋之决定驱逐小毛团出他的被窝。
小哭包呜呜叫抵抗。
抵抗无效。
肴再次进来,便是那人与一团毛球认认真真生气的模样,眼眸闪动两下,微微笑了开来。
沈晋之见他来了,决定要保持住自己的大气风度,决定不与一个毛球计较。
“肴,我是不是睡了太久了。”
沈晋之有些不好意思,若是睡了太久,可能不仅让肴担心了,还耽搁了肴出去的时间。
毕竟肴是绝对不可能将他一个人扔下来的。
“才三天,但是神识有些不稳,于是辟谷丹便失效了。”
“哦,”沈晋之有些安心,又有些好奇地问,“神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感觉?”
正如他当年不懂练气期的滋味,他如今也照样好奇这神识的滋味。
肴想了想,描述道:“大概便像是你的第三只眼睛,只是这只眼睛是从全面八方的角度去看的,并且视野十分广大,若是对方神识弱于你,便可做到让对方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沈晋之大呼神奇,想着自己也不知到何时能筑基,于是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修为。
这一感受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练气十层。
练气十层,便可冲击筑基期了。
哪怕这个几率实在是小的可怜。
沈晋之想起肴的天赋,想必出了破灵塔便可以筑基了,不免有些遗憾又不气馁。
若是肴比他强又如何,至多是少了同一修为的乐趣。
沈晋之只觉得既然来了如此神奇的地方,还认什么命呢。
既然狐狸也可以属于他,那么肴为什么不可以属于他。
不过是和女主角抢男人罢了。
沈晋之心里虽然没谱也没底,却不肯失掉一点气势。
只是,沈晋之也有些苦恼。
他从未……与男子谈过恋爱,这是要从何追起。
沈大公子风流一世,也难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