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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华一只自以为是个很让人省心的人,当然,也只是她自己以为。
盛大的祭典结束,返回宴会现场之后,庄华作为这场寿宴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很容易就找到了脱身的机会。
御花园已经被改成了一个大型的戏场,短短两三天就这么凭空出现的建筑物让庄华一边感慨着劳动人民的智慧与汗水,一边腹诽着炀国朝廷的奢侈与浪费。这么短时间弄出來这么大变化,劳民伤财是肯定的了。
庄华按照那个宫女说的,往御花园西北方向走去,一路上竟然沒碰上多少宫人和禁军,在这个日子里,这么空闲的情况不应该啊,转而庄华就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伙淄国人在炀王宫里当真是手眼通天了。
在御花园的最西北的角落,茂密的草木遮掩中有一眼泉水,泉眼很有活力的泊泊的往外吐着水,水面上一座精致小巧的水亭立在上面,一个粉色工装的宫女正背对着庄华,摆弄着水亭里桌几上的果盘。
庄华站在了一个不被花草树木遮挡,能看见外界,外面路过的人也能看见她的位置,遥遥的对那背对她的宫女说:“可是这位姑娘找我來?”
宫女应声回头,正是那日错递她字条的迷糊宫女。她缓缓地走出水亭,边走边说:“公子何不进得水亭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奴婢在这里私会公子呢。”
庄华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宫女走近,道:“除了今天,其他时候,我的胆子还是蛮大的,尤其对于美人的要求,更是有应必求。”
“缘何今日不敢了?”宫女撅着嘴,配合着稚气的脸孔,很是可爱,但是庄华却沒有丝毫被迷惑,她淡淡的看着这个迷糊宫女,说:“见识了炀国的威仪,我心中惭愧,更是不敢逞强夺勇了。”
宫女听出了庄华言语中的调侃之意脚步一顿,像是真的生气了,等了庄华一眼,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气鼓鼓的,不甘示弱的回道:“看來公子该四处多走走增长些见识了,我看邻国淄国就不错,公子意下如何?”
庄华无所谓的点点头,“哪里都好,还不是一样的男人女人,还有阉人。”
从迷糊小宫女被气得青红交加的脸色來看,庄华气人的本领沒有一日停滞,相比之前更是见长,在这个世界呆了不过两年多,已经可以说话拐着弯以这个世界的方式损人了。
“你这人真是无耻!”小宫女似乎也沒见过庄华这么自來熟外加厚脸皮的人,用她为数不多的骂人的话,骂了庄华一句,庄华感觉有些耳熟,还想不久之前有另外一个人也这么骂过她,是谁呢?庄华想不起來,那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想起來了,“谢谢你的褒奖。”大概是一个意思吧。
小宫女完全应付不过來的样子让藏在一旁的人无奈了,从隐蔽处走了出來。
庄华看到从草木从中走出來的身着禁军服饰的燕弧,既感到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燕弧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只有人格魅力极高的人才能让他臣服吧,庄华从來不觉得炀王亦或戚将以及戚缙的个人魅力足以让燕弧这样的人折服,果然,燕弧竟然是淄国的人。
“我就喜欢你无耻的样子。”燕弧依旧是那副痞痞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嘲讽,下巴微扬傲气十足,只不过这一回,对待庄华的态度温和了一丢丢。别问庄华是怎么看出來的,她就是直觉燕弧现在对她不像之前那么讨厌。
小宫女不高兴的叫了燕弧一声,“哥。”然后瞪了庄华一眼,说:“你还喜欢他无耻的样子,都快把你妹妹气死了!”
庄华眉梢微挑,呦呵,这还是兄妹档,而且是战斗力完全不搭的兄妹档,庄华很好奇,燕弧就不怕他妹妹这么个小迷糊败露了他们的事情?还是他那么自信能抹平一切障碍昂他有些小白的妹妹好好的活在这个王宫里?
回答庄华心中疑问的是燕弧略带嘲讽的对小宫女的回答:“我可有七八个妹妹,多一个少一个差不多。”
小宫女完全沒有恼羞成怒,只是又恨恨的瞪了庄华一眼就退下去了,留下庄华和燕弧两个人在这里。
庄华算是明白了,原來燕弧兄妹俩的关系并不好啊。
燕弧沒那么多废话跟庄华墨迹,來收拾这个不怎么讨自己喜欢的妹妹的烂摊子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直接进入主題,对庄华说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庄华点点头,“差不多知道了。”來之前她和原锡就讨论过,这伙人是淄国人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探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但是鉴于对方能够在炀王宫里潜伏这么久,那么就说明对方的手段很是高明,故意误导把调查结果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从一开始,庄华就沒有拿着抓住对方把柄的态度。
“知道就好,省的我废话。”燕弧双手环胸绕着庄华走了一圈,撇撇嘴讥笑道:“肇国就只剩你了么?來救人也不拍一个身手好点的人,还好脑袋里有点小聪明,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碍事。”
当一个人说笑着你的生死就像跟你讨论今天菜市场上的猪肉又降价了一样,你会什么反应?庄华的反应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吓死我了。”
庄华此时还能玩笑的心态让燕弧高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的目的。不用怀疑,那就是我们的目的,也是故意透露出去给你们的。至于你们的目的,我们也很清楚,甚至还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两个人在哪。”
庄华眼睛一亮,进宫前,原锡所能掌握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让庄华去寻找,如今燕弧竟然知道明确的位置,这怎么能让庄华不高兴,但是庄华还记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帮我们拿到我们要的东西,我们就帮你把人救出來,安全地送到北宫门外。”
“你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庄华依旧不急不缓的发问。
“华藻宫正殿,王座后面。”燕弧收敛起一脸痞样,正色道。
庄华不解,“为何偏要今日才能來取?以你的职务之便,拿到这东西不是很容易么。”
燕弧回答说:“华藻宫原是是炀王已故的太后的寝宫,此前一直派重兵把守,极少开启,那里的守兵都是炀王登基前的家臣,自炀王登基以來就沒再换过。我之所以知道那件东西放在那,是因为本就是我奉命放进去的。我也只进去过那一次,硬闯根本沒有用,而且我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沒有行动,直至那日你阴差阳错拿到我们行动的消息,我们才知道,寿宴竟然被安排在华藻宫,但是我们的人依旧沒有办法靠近,即使有靠近的机会也沒有去拿东西的可能。”
“为何?”庄华不解。
“炀王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即使拿到了我们也沒办法把东西送走。”
庄华的心猛地一沉,沒有再就这个问題深究下去,直觉告诉她之后的答案不会是简单,甚至会是一个更大的漩涡,转而问道:“我该怎么做。”
燕弧嘴角一挑,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刺杀杨王。”
“……”
庄华直到回到了人群之中,脑子里还是有一些回不过弯來,刺杀杨王,当刺客啊,纵观这个世界的历史貌似还沒有他这么弱不禁风的刺客好吧。
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呢,仅仅一天的时间,既要找人又要救人有多冒险她是知道的,既然现在有援手來搭救,白白推出去岂不是矫情。庄华也不是全然放心燕弧,毕竟道不同,即使暂时为谋,什么时候反目倒戈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庄华同意这个计划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她在祭典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小事,一件很微不足道却足以尽天动地的“小事”。
庄华心里得意洋洋,准备着去“刺杀”炀王陛下。
前人的教训告诉我们,得意忘形要不得,庄华只感到被一股大力向后拉扯,嘴巴也被人捂上,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沒有,她就被从正殿里拖出去到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去了。
庄华吓得不轻,被放开了之后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尖叫什么的弱爆了不是她的风格,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也跑不了,最重要的是这位的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啊?好像是谁來着……
面前的人一回头,庄华的脸垮下來,看,她就说眼熟,这不是璋梁王柏缇吗。
“炀国好玩吗?”柏缇冷峻的面孔在微醺的阳光照耀下,都仿佛变得柔和了,凛冽的眸光似乎也被阳光融化,他的语气就像在长辈在询问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让庄华十分的惊恐。
爷,大爷,您不适合走温情路线,绝对不适合,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邪魅狂卷扑克脸的样子。庄华在心里吐槽,脸上却一点痕迹不露,说:“还好。”
柏缇长腿一迈,就凑到了庄华的面前,就像他们昨天刚吵完架,今天他就來和好一样,“那就回彦泽吧,雁容很想念你,凌焕已经是赤骁骑的一个校官了。”
庄华严重怀疑眼前的人是假冒的,她这么想也真的动手去验证了,脱了左手上的手套,双手一左一右在柏缇的耳后摸索,这事情烦告诉她的,若是有人以面具易容,就算再完美也会在耳后、发际留下接口。
耳后沒有,庄华不信邪的把手摸到了柏缇的脸上,在他的发际线仔细的來回摸索。
柏缇一下子就笑了,伸手握住庄华瘦骨嶙峋泛着凉意的双手,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而后板起脸來,说道:“庄华,你在调戏本王吗?”
庄华咽了咽口水,心道我哪敢啊,这不是验货么。一边挣动着要把手抽回來,一边解释道:“不敢,我只是以为有人以易容之术冒充了王爷。”
“哦~”柏缇把这一个字说的一波三折,手上一扥就把庄华拉进了自己怀里,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倦意,但更多的是安心,“雁容说,你很胆小,也很愚笨,若是别人不直接有所作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别人对你的心意。”
庄华愣了一下,也就忘了要挣扎,任由柏缇抱着。
“我这次來是接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