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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下失礼了。”庄华脚下也挪不得,只好应付了一句,脑袋向后仰了仰,拉开和柏缇的直面距离。
柏缇也后退了一步,似乎对庄华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的样子,皱着眉说:“嗯。以后不要这样看别的男人。也不要这样看女人。”
庄华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位果然难伺候,她还只找机会撤吧,就过柏缇仿佛会他心通一样,又对庄华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你的房间一会儿就搬到楼上去。”
得,后路也给堵上了。庄华有些灰心,耷拉着脑袋看着鞋匠把她脚型描完,就随意的趿拉着鞋子回到帷幔后的里屋,往床榻上一躺,装死。
柏缇跟了进來,看着庄华光溜溜的脚搭在床沿外,目光一暗,语气里带着些斥责道:“白日里就缠绵床榻,像什么样子。”
庄华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起身坐在床沿,也不穿鞋也不整理衣冠,看着柏缇问出來自己自见到他就存在的疑问:“王爷,是什么事,让您非得亲自來靖国一趟?”
“我來靖国你不高兴?”柏缇自來熟的坐在庄华边上,扭头看着她。
喜忧参半……庄华沒敢这么说,“只是感到奇怪罢了,我还以为王爷会在肇炀边境主持大局,或者稳坐朝堂运筹帷幄。”
柏缇笑了一下,“我就不能做些别的事情?”
“能。”庄华被柏缇缓和的表情迷惑,调侃道:“在后宫雨露均撒,绵延子嗣。”
柏缇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庄华一哆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真是太松懈了,怎么就忘了伴君如伴虎,这人对自己在和颜悦色那也是一国之君啊!
庄华光着脚踩在地上,对柏缇躬身一拜,“在下失言,还清王爷恕罪。”
“你和别人也这样……说话?”其是柏缇是想说,口无遮拦。
柏缇沒有怪罪,而是问了个相关却又有些远的问題,庄华翻着眼珠子瞅了柏缇一眼,见他的神情不像是生气,但是庄华总算长记性了,谨慎的回答说:“也不全是。”
“哦?庄华都和谁如此说过话呢?”柏缇好奇地问道,庄华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想着万一有惹着这位爷,自己非得感冒不可,这忽冷忽热的。于是在庄华沉默纠结的时间里,柏缇的脸色越來越黑,最后开口说道:“怎么,连一句实话也不愿与我讲?”
“不是不是!”庄华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只好硬着头皮老实回答说:“与相熟之人一起时在下才会如此无状。让王爷见笑了,在下以后不会再犯。”
不知是哪句话或者那个词让柏缇高兴了,柏缇冷着的脸又寒意消散了,说:“既无错何必改。”
“……”这日子是沒法过了。庄华的心中的小人默默宽面条,她终于体会到了康熙老爷子为啥不喜欢冰山四了,喜怒无常的人果然不好相处。
购物风波告一段落,当晚庄华的房间就被挪到了天字号的一间上房里,隔壁就是柏缇的房间。
庄户躺在比地字号里的床榻大了一圈的雕花床榻上,失眠了。
她闹不准柏缇到底是在干吗了。对她那个好,离着百依百顺也就差那么一点吧,好到庄华上茅房都觉得菊花紧,何况这才是第一天啊。
在肇国好歹还有舆论压力是吧,柏缇不能怎么样,在这真是可以说无法无天了,要是真想怎么样庄华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可他偏偏啥都沒做,就那么渗着你,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就是不告诉她,他來靖国是为了啥。庄华沒自恋到认为柏缇是特意为她來一趟,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何况,他才出现在白鹤不到几天时间,要说柏缇一早就知道她在哪,也不会这么快就來,那么一定是她來到白鹤之后,柏缇才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柏缇是在來的路上得到了他在白鹤的消息。
庄华不是很执着于柏缇的目的,但是他这样吊着人胃口,总是一到关键时刻就转移话題不给人个痛快真真烦死人。
像庄华这样好奇心大,又不喜欢纠缠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遇到了死劫,于是第二天,庄华顶着一对发青的眼圈出现在了大堂的饭桌上时,柏缇很是关心的说了一句:“庄华的气色不很好,去请大夫來看看。”说着命令就下去了,庄华连忙阻止了,说:“沒什么,只是一宿沒睡罢了,不用请大夫。”
“何事让庄华如此忧心?”柏缇随着庄华吃着清粥小菜,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沒有丝毫嫌弃或不适应的神色,还有空给庄华碗里夹了菜。
庄华嘴角微微抽了抽,她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好了,但是人家那么淡然自若,她要是发作不就显得矫情了?于是庄华淡定的回答说:“柏公子此行让在下颇为担忧,不仅公子一人身系要事。”
柏缇吃着饭,不紧不慢地说:“等人到齐了你就知道了。”
庄华沒有为这句“等人到齐了”等多久,下午,人就到齐了。
这个时候,庄华刚从驿馆外面回來,踏进驿馆门口,楼梯上,一个青年正从上面走下來,头上束着歪髻,颀长的身子仿佛沒了骨头一样倚在扶栏边,嘴角上还带着懒散的笑意,仿佛午后晒了太阳刚刚醒來的猫。
“好久不见,庄华安否?”青年向庄华摆手打招呼,却让庄华险些红了眼眶。仿佛回到了初见时候的场景,这个看似放荡不羁却武艺高强的青年。
半年前,自己在珍兰坊见他的那一面,让庄华的心都凉了一半,那样一个英姿勃发的人就给折磨成了那副狼狈模样,庄华甚至曾有过怀疑,自己救回來他们,他们还能回來吗?还能回到当时那样出色的人吗?
今日一见,庄华彻底把选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來了。
“我很好。”庄华的嗓音有些暗哑,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她不敢说的太大声,怕一大声就会暴露自己颤抖的声音。
邢乐几步从楼梯上跃下來,來到了庄华面前,一双星目注视着庄华,良久静默无声,最后终于一手搭在庄华的肩上,仿佛完成一件任务之后的交待一样,“我和山庭都安然无恙。”
庄华蓦地笑了,笑中带泪,朦胧的水色浮在庄华的眼中,但马上就消散无踪,难得一见的笑容也渐渐收敛,释然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庄大哥!”少女脆生生的音调在楼上的走廊上响起,庄华怔愣着抬头一看,惊讶的把少女的名字脱口而出:“青繁?!”
少女红着眼眶,明显消瘦的身形让庄华心里一软,皱着眉看了邢乐一眼,“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
邢乐被庄华跳脱的思维弄得一愣,随即苦着脸对庄华诉苦道:“可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而是她就惦记你这个哥哥,寝食难安的,怎么就怪到了我头上?”
庄华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个死心眼的丫头。
当日她设计骗走青繁也沒想着能瞒着她多久,尤其在自己坠入山崖的那一瞬间,庄华想了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这小丫头要是知道她死了会如何。
按照这小丫头的软心肠,无论她之前做了多少可无的事情,在听到她身死的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难过。但是庄华想着她身边会有程隽,还会有邢乐还有师父,会慢慢地忘记她这个不称职的“义兄”,然后把她当成人生中的一个相伴较短的过客,渐渐的就沒了伤痛和难过。
却沒想到,在靖国还能见到青繁。如果说柏缇和邢乐是顺路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青繁肯定是來寻找她的下落的。因为她坠崖之后掉入的那条河是能通到靖国的。
庄华心中既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有人回來千里迢迢她这个很可能已经死了的人,惭愧的是,她不觉得自己曾为青繁做过什么事情,值得青繁如此珍贵的情谊。
青繁已经在庄华和邢乐说话的工夫从楼上下來了,在离庄华还有三四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眼中含泪怔怔的看着庄华的脸,吧嗒,一滴眼泪涌眶而出,青繁一头扎进庄华单薄的怀抱里,失声痛哭。
庄华展开双臂环抱住这个小丫头,默默地安抚着她忐忑不安的心情,什么都沒有说,只是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
邢乐沒想到青繁竟然对庄华的感情这么深,一时张大着嘴看着“深情相拥”的两人沒了反应。
“你们在做什么!”
柏缇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冷冷的从背后传來,庄华一哆嗦,暗道,坏菜了,又惹着他了。
青繁哭得正惨,完全沒有听见柏缇的怒喝,埋头在庄华的怀里一声一声的似要哭个痛快,庄华也沒有把人推开的打算,但邢乐已经看到柏缇的脸色越來越黑了,快要赶上锅底儿了,他一把把青繁从庄华的怀里揪出來。
青繁不知怎么回事,被打断哭泣打着嗝疑惑不解的回头看着邢乐,邢乐嘴巴一努,青繁顺着邢乐的视线向庄华身后看去。
柏缇的眼神带着冰碴扫了一眼邢乐,倒沒对青繁小姑娘怎么样,邢乐嘴里发苦,暗道,这叫什么事?什么倒霉事都是他担着,他咋就那么命苦……
庄华让开一步对柏缇说:“不好意思,方才当了门口的路。”
柏缇脸色的色阶又深了一度,“他”以为他生气就是因为“他”挡了路?
庄华也知道肯定不会是因为这点屁事,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啊,一直以來装糊涂都是庄华对付暧昧者的最高手段。不动声色的对邢乐使了个眼色,邢乐非常上道的说道:“楼上备好了酒菜,我们上去再叙旧吧。”
柏缇冷冷的“嗯”了一声,越过几人直接往楼上走去。
青繁不知所以的,打着嗝问邢乐,“师、师、兄……呃~他生、生……生气了、了吗?”
庄华很淡定从怀里拿了帕子给青繁擦脸,青繁小脸一红就接过來躲到一边擦脸去了。
“他很生气。”邢乐对庄华说。
庄华点点头,“看出來了。”
“你可知为什么?”邢乐问。
庄华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邢乐,很坚定的摇摇头,“不知道。”